于方满（Morning）：看，小师妹！（附偷拍图片一张）

    手机震动了一下，肖小小低下头打开手机，屏幕上临时组建的群聊中显示有5个成员，她点开于方满发到群里的那张照片，放到最大，仔细看了那张很显小的漂亮脸蛋，忍不住皱了皱眉。

    肖小小（Spectacle）：新人？

    于方满（Morning）：对啊！操，这么小，真是疯了。这游戏允许未成年进来？

    黄文兼（Minnie）：下限好像是16岁，之前我见过一个，即使有系统给的未成年保护，还是没活过第一个本。你们那边有什么线索么？这个主线任务很明显有问题。

    于方满（Morning）：目前一切正常。我们车上除了我和周克道，一个小师妹，一个楚焱钧，就一个NPC。哦对，小师妹发烧了，唉，小脸烧得红扑扑的，我见犹怜。

    黄文兼（Minnie）：……于方满你别学弹幕说话。

    周克道（Young）：小师妹的状态很差，上车后睡了一路，刚刚才醒。而且我算了下，“小师妹”的八字全阴，很容易被鬼上身。

    黄文兼（Minnie）：……

    常永峰（Doctor）：……

    于方满（Morning）：卧槽，周克道你开车还发消息？！

    「有没有人看到于方满偷拍小师妹啊，笑死人了」

    「肖小小看到照片脸色大变」

    「肖小小他们在另一辆车？有人看了分配吗？」

    「一共三辆车，那两辆一起去买食材。这个本子有他们五人团、小师妹、楚神，还有谁？」

    「姜方吾和叶海微」

    「配置不错啊」

    被系统关闭投屏的直播间里聊得火热，因为他挨着楚焱均坐，观看人数还在增长。

    朝昳才刚刚开始查看角色的基本信息。

    任务面板上，个身份那一栏列着小师妹的基本资料：

    【姓名：朝昳（小师妹）

    身高：163cm

    体重：49kg

    出生年月：1999年x月x日

    年龄：23岁

    专业：临床医学（xx学方向）

    学历：研究生在读

    个人简介：作为xx学专业熊猫一样稀少的女性，小师妹在入学前就受到了师兄们和唯一的师姐的热烈欢迎。她的选择注定她不是个寻常的人：她性格脱线，喜爱哥特文化和恐怖小说，似乎对灵异事件和杀人案件颇有研究。除此之外，她的身上似乎还藏着些小秘密……】

    朝昳在右手的外套兜里摸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2022年7月14日16:32。这是一个夏日的傍晚，微信置顶的“Down to the Sea”群聊中一共13个人，从头像来看至少有3对情侣。最早的信息是大约半个月前，“X-Men”作为活动组织者组建了群聊，在群里发了选定的民宿房屋的链接和房间的分配图。

    那是一座坐落在海边悬崖上的4层小别墅，内部带有小游泳池、客厅、厨房、家庭唱吧和五个不同大小的卧室。朝昳点开房间分配图，看到两个“女生”理所当然的被分在了一间。

    群里最新的消息是三十分钟前“Doctor”发的“你们到哪儿了？”，那是玩家进入游戏的时间。

    ……

    朝昳快速浏览着手机图库和几个常用的社交软件，发热和疼痛加重了他的晕动反应，过多冗余的信息让他感觉有点想吐。

    他试着掐了下自己的虎口，收效甚微。

    肖小小（Spectacle）：在小群里发消息没有涨OOC值，我猜这个数值机制是通过NPC扮演角色所产生的怀疑度。副本给出的角色背景特别详细，剧情简介给了提示，说明这也是游戏通关的一个隐藏规则，大家注意。至于主线任务的矛盾……

    肖小小思忖了一会，视线划过自己已经灰暗下去的基础身份卡，在小群里打字。

    肖小小（Spectacle）：先走剧情。恐怖游戏不会给出无解的题目。

    【教皇：你做出的指示，会对世界线造成一些改变。】

    基础身份卡是“恐怖游戏”的直播中少有的对观众保密的游戏部分，它们有的可以玩家角色加成，有的会给玩家定时发布特殊任务，而肖小小的这张基础身份卡则是一张很强的规则类卡片，在每个世界开始1小时内可以使用一次，能够轻微改变世界线。

    此时，那张卡片的输入框里显示着肖小小方才输入的一句话：

    “鸟儿破壳而出，蛋壳即是世界。”

    「小师妹似乎是个个性很强的角色，这种角色扮演难度非常大」

    「嗯，隔壁肖小小也提到了这个问题，主播会第一时间查看角色信息还是蛮聪明的」

    「“生病”这个debuff是可以抵消OOC度的么？是不是我这样理解？」

    「有道理」

    由于角色的重新分配，朝昳其实并不能根据记忆中书里的剧情来确定每个人的身份，整场游戏进行到现在，只有“Doctor”发的那句：“你们到哪儿了”和原著一样，是主角团中的某人发给队友的提示。

    在看小说的时候，作者只借着周克道的嘴提过一句“这游戏的无效信息太多”，没想到真的参与游戏中时会是这种感受。自己睡过了在车上的半个小时，现在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大脑很混沌，高热让眼皮都变得沉重。应该也有退烧药的原因，朝昳知道复合类退烧药常常会掺有抗过敏的成分，副作用就是嗜睡。

    ……药。那只随身携带的包里塞着换洗的衣物，伞，水杯，充电线，药的话——只还剩下一颗从一板药上剪下来的橙白色胶囊。

    朝昳抿着唇低头翻包，隔着楚焱钧，看上去有些木讷的微胖男人探出头来。

    “小师妹在找药吗？”那人看了看朝昳泛着潮红的脸和手里的那一颗药，苍白的脸上睁着两只无神的肿泡的眼睛，他的目光让朝昳感到一些直觉上的紧张，他低头含糊的应着，一只手捏着那颗胶囊，一只手接着在包里摸索，直到……

    在手底下触感变化的时候，一直低头看手机的楚焱钧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小学妹的睫毛猛地颤抖了一下。

    触感冰凉的硬质金属被压在柔软衣物的最底下，年轻男人用身体挡住了窥视的视线，轻轻捏了下他的小臂。

    那是……一把匕首。

    朝昳的脸色不变，无声的将那东西往里塞了下，勉强咽下了一股翻涌的吐意。

    有种很不安的直觉。

    朝昳的头一阵刺痛，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扮演角色带来的负面效果，更有自己自从进入游戏后就如影随形的疼痛，他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着身边的人，这时车子来了一个急刹车。

    嘭！很响的碰撞声。

    车子……撞上了什么东西。

    ————————————————————————

    周克道站在车前，脸色有些难看。

    “那是什么？”副驾驶座上的于方满探出头来，她刚在低头看消息，没看见。

    “突然窜出来的……”

    一只黑猫。

    于方满一直是一个运气爆棚的人。

    但是怎么说呢，偏财很旺，正财……大约就只有中等水准了。她曾经连续中了三次三百万的彩票，但是也买不起她所出生的这座二线城市市中心的半套平层。

    在进入【恐怖游戏】之前，她是一个出生在一个小康之家的独生女，父母都是体制内的普通公务员，很体面但是收入一般。市中心边缘一套半老不新的房子是全家唯一一套住宅，因为是刚需，所以房价的飞涨也和她们家无关。

    偏题了。

    在她从小生活的老小区里，那些仅仅容得下一车通行的窄道，除了旺年的夏天会爬满带着毛刺的棕色毛毛虫之外，还时常会有被过往车辆轧死的老鼠。

    于方满见过那种尸体，薄薄的一片，毛发被压得平平的，有一小撮逆着翻起来，骨骼和内脏从腔洞里挤出来，在五官清晰的薄片周围溅成一滩，如果天气炎热，会在一个晚上就干掉，变成扒在黑色柏油路上的一层浆皮。

    但这只猫的尸体和她所见过的那些东西并不一样，它并不是干燥的，扁平的，以至于让人想起标本或是图画而并没有那么反胃，它是湿润的，粘稠的，浆糊、内脏碎块和毛发，折断的骨头从身体里尖锐的刺出来，形体变成畸形的样子，粘在车的前保险杠上，抽动了几下，然后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

    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坐在后排的未成年小男孩一眼，看到他伏在车边干呕了几声。

    血的气味类似湿润的铁锈，新鲜的时候闻起来带着一股甜腥，夕阳是红色的，映照在地面上，盛夏傍晚湿热的风让人感到有些呼吸不畅。

    朝昳蹲在车边缓了缓，被撞击加强的眩晕感慢慢淡下去，他站起身来去看现场，大概三秒钟，脑海中再次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未成年保护模式，检测到血腥场景，是否开启视线屏蔽：「是」「否」，初次确认后如需修改选项请前往系统中心进行设置。】

    无论是未成年模式还是听到自己的年龄，朝昳总感觉有种淡淡的违和感，他有点不习惯进入游戏以来，无论是系统还是玩家还是弹幕，那种无来由的特殊‘关照’，在他既往的人生中似乎并没有这样的经历，以至于会让他感觉到有点浑身发毛。

    “没事，我在车上就很想吐了，晕车。”朝昳看到于方满投来的眼神，轻声说。

    【否】

    【如果连这样的场景都接受不了，是绝对无法在【恐怖游戏】中活下去的，不是吗？】

    系统默认了他最后一个问句。

    人或许会有这种对自己感到恐惧的时刻，当发现自己并不会产生和他人一样的情感和反应；又或者在某些时刻感觉到灵魂和□□的脱离，面对应该产生反应的场景却感受不到一点波动和共情。

    朝昳看着眼前逐渐清晰起来的红色色块，丝毫不加遮掩的骨肉碎渣叫他内心有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他甚至感觉到头痛好像缓解了一些，让他可以勉强思考。

    手机在兜里响了两声，朝昳掏出来看，是微信名叫“Sherry”的人发来消息：

    “系统背包。”

    “真倒霉。”

    车子再次点火的时候，NPC咂了下嘴，抱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