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日向翔阳张口，又不知道说什么，你在哪里？还好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太多太多的问题了，他捏紧手机，“需要我去接你吗？”
上川惠子听着电话那头模糊的男声，挑眉，掩面笑着，识趣地与白光一叶点头告别。
“不用，你下午还有比赛呢，快去吃饭，开完会议要记得好好休息一会。”
“开…开会？！”日向翔阳大叫一声，把旁边的佐藤春子吓得一激灵。
“快去吧，”白光一叶笑着，“翔阳，我一会就回去了。”
挂断电话，白光一叶长呼一口气，把那束白雏菊捡了起来，花朵有些蔫，没精神地耷拉在手臂上，毕竟是快要被处理掉的，她蹲下，直视着面容全非的照片。
透过划痕，白光一叶竟一时间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他走时，自己哭了吗？没原由的，她想到这个。
“别误会，只是觉得这样随手塞给别人有些不礼貌，”白光一叶把白雏菊放在碑前，她没喊那个称呼，有意地避开，“我过得很好哦，妈妈也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弟弟已经完全忘记你了，上川夫人的小说出版了，对，被你贬得一文不值的那本，当然，还有其他好事，我相信她已经完完全全告诉你了。”
她盯着那双眼睛，一字一句地，学着记忆中的语气，“你看，只要你离开了，所有人都能活的很开心。”
“翔阳，要上场了，”泽村大地拍了拍日向翔阳的肩膀，“别太分心。”
日向翔阳收回望向观众席的目光，深呼吸，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重重地点头，“嗯！”
伊达工业高中，其排球队以超高的拦网技术著称的特点被称为“铁壁”。
日向翔阳咽了口唾沫，面前是平均一米八的身高，甚至是突破两米的对手，是曾经连王牌都拦下的“铁壁”，他兴奋地舔了舔嘴角。
“你越是耀眼，比赛对手拦网时就越会晕头转向。”
他脑海里回想起赛前的这句话，来吧，来拆了这个铁壁吧。
白光一叶扶着围栏大口喘着粗气，她看向前方的记分牌，还在第一场。
“一叶？快坐下快坐下，喝口水喝口水，你看起来像跑了三个八百米。”佐藤春子拿出包里的小扇子，对着白光一叶扇着风。
汗水打湿了白光一叶的前发，发丝贴在额头和鬓角，汗珠顺着精瘦的下巴滑落到衣襟。
“这个后拦网恐怕很难办啊。”
是青叶西城的教练，白光一叶竖起耳朵，她知道那个词，在以前看的杂志上，回过神，再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
果然，乌野打出的球几乎全被拦下了。
“一叶，为什么表情这么凝重？我们的比分明明已经领先了。”
“因为后面会很难缠吧，如果体型高大加上反应速度快，在赛场上这绝对是传统意义上排球圣体一般的对手。”
体育馆的场地很大，排球被击打的声音，鞋子与木地板之间的磨擦声。
因为快跑而“砰砰砰”快要跳出来的心脏，渐渐平缓，与呼吸不同，一动不动的眼睛像是要粘在橘发少年的身上。
又一球被拦了下来，日向翔阳举着发麻的双手，被拦下的感觉很不舒服，各方面。
“可恶！”他懊恼着，头发也跟着炸了起来。
“别在意，继续，继续。”影山飞雄站在他身后，笃定地说：“下一球，一定会得分的。”
“一定？”日向翔阳眨眨眼晴。
“喔！”他反应过来，双眼发光，要来那个吗？那个啪得一下！”
“嗯，感觉好久没打过了，拿出最快的速度，往最高的地方，跳上去吧，我会把球送到你手中的，”影山飞雄顿了顿，想到了菅原学长的话，他往上指了指，是观众席的位置，“而且，你跳得高的话，白光同学也能看得更清楚不是吗？”
日向翔阳顺着那个方向抬头，正好和白光一叶的对上视线，白光一叶呼吸一窒，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心脏又有了混乱的苗头。
她看到对方的眼睛亮得吓人，但没有上午第一场结束时的激动，他们只是微笑对视着，然后错开视线，但是彼此都知道对方藏在口中未说的话。
少年转身，用力地迈出步子，“上吧！”
影山飞雄看着白光一叶，再看着日向翔阳，若有所思，“这招好像挺好用的。”
日向翔阳站在自己的位置，活动着身体，原地跳了几下，深吸一口气。
排球被田中龙之介稳稳接起，在空中划着弧线，而与它一同起飞的，是一个橘发的少年。
球被拍打到地上，挣扎着回弹了几下，最终归于平静，滚动到远处。
太快了，快到对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愣在原地，快到，日向翔阳稳稳落地，裁判才恍然回神，不可思议地吹响哨子。
那声哨响，则像是一个信号，吵杂的观众席变得静默，然后沸腾！
白光一叶捂住嘴巴，“好帅…”
差点就喊出来了。
“太好了！”日向翔阳握紧拳头，大喊着，下意识地回头望。
白光一叶注意到了，在慌乱之下，脑子一热，竖起了两个大拇指遮住自己的脸，虽然收获了一个巨大的微笑，但是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尴尬得想找一个地砖钻进去。
“那个10号小不点是谁？”
“不知道啊，以前没听说过，不过好厉害！”
“仔细一看还满可爱的嘛！”
白光一叶从欢呼声中捕捉到这些声音，她才惊觉，少年的姓名出现在观众席的各个角落，心里在淌蜜一般，她在为翔阳感到开心，但喉咙处又莫名回荡着酸，白光一叶揉搓着黑色的袖口，再看向耀眼的少年，头一次对黑色生出反感。
乌野赢了，赢了名声更胜的“铁壁”，这结果出乎预料，又在观众的意料之中。
“明天，明天就到大王了！”日向翔阳望着天，星星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夜空这张大幕布上。
白光一叶同他一起抬头望着，目光却移向日向翔阳，“大王？”
“嗯，是比影山还要厉害的二传手呢！而且发球也超厉害，啊，长相也很帅气就是了，不过说话好让人火大…”他想起电视上及川彻的话，气得攥紧拳头，“明天！明天我一定要…”
他话还没说完，扭头，正好把正在偷看他的白光一叶抓个正着。
他斟酌地开口，想问出埋藏的疑问，“今天…也是一个不太有趣的回忆吗？”
“啊？”白光一叶还没回应过来，哦，对了，她想起来了，“嗯…至少不是什么伤心的回忆，”因为当时的感觉，也已经记不清了，“不过，确实不怎么有趣。”
“放心好了，只是我…”白光一叶想起那两个字，舌头打了个弯，“的一位长辈，真的很凑巧而已，别多想哦，翔阳，会消耗身体能量的。”
“…一叶，要一起再逛一会吗？”
“嗯？”
无论怎么样，对一叶来说这都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吧，日向翔阳想着，轻轻地拉住白光一叶的袖子，再次问道，“我可以再陪你一会吗？”
“…嗯。”
秋天的晚上没有了蝉鸣，静得可怕，他们逛着逛着，到了一处小桥边，流水打着鹅卵石，面前是被黑夜涂鸦到只剩一个轮廓的告示板，白光一叶没上去，拉着日向翔阳坐在了下面的草坪上。
她估量着时间，只能再坐一分钟了，白光一叶望着溪流。
“对了，明天的比赛我可能去不了。”她突然开口。
“欸？！”
“啊…扫两次的话，会有点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