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黑，却遮掩不住黎枫眠泛红的脸颊。他匆匆忙忙的向乐楼走去，没有注意到周围树丛的人影。树叶轻响，伴随着沉痛的一下击打在他的后颈上，他无声无息的瘫倒在地，被人带走。

    再次醒来，黎枫眠只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酸痛，刚想动弹，却发觉自己的双手被束缚住，动弹不得。

    “你们要干什么？”

    黎枫眠出声询问，有些许害怕。

    “呵，干什么？当然是来教训你的啊。”

    有人提着烛台，蜡液融化，滴在了他的手臂上。

    皮肤被高温灼的发红，黎枫眠皱着眉，嗓音有点颤抖：“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去勾引将军啊，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么个人？”

    黎枫眠微微愣住：“我没有…”

    “谁信啊？一个大男人去学舞，不就是为了勾引人吗？就你这副模样，我看他也鬼迷心窍了，会看得上你。”

    “我…”

    下巴被强硬的掐住，黎枫眠被迫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是季阑谕帐下的副将，他有听说过。

    “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都不回队中？还跟他传了满城的断袖之言，你还不表示表示？我看八成就是你勾引的吧？”

    “真的没有…我不知道…”

    黎枫眠很茫然，他真的不知道他与季阑谕的传闻在外面散布，他已经好久没有离开过乐楼了。这个姿势也卡得他很痛，白瞳上蒙了一层生理性的水雾，愈发衬得他很可怜。

    “还装什么可怜，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这眼睛虽然怪异，却也是挺美。”

    那人恍然大悟：“原来是用这双眼眸去勾引的将军啊，那我就替他好好欣赏一下。”

    黎枫眠看到对方手上的物件时，瞳孔猛地一缩。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疯狂挣扎着想要逃离。副将啧了一声，招来人手按着黎枫眠，尖锐的刀锋直指眼瞳。

    “那就毁了他吧，这样你就再也无法去勾引别人了。”

    “你们这种人的存在真是恶心，生这副模样就是为了去勾引人。”

    “不要…啊啊！”

    手起刀落，黎枫眠惨叫一声，却被人粗暴的捂着嘴，本能的挣扎也被尽数压下。

    “唔…唔唔！”

    鲜血顺着眼眶淌落，染红了衣襟，也染透了他的心。伴随着钻心剧痛的还有那再也感受不到光明的眼睛，以及被浸染的白瞳。

    同样的剧痛在另一边眼睛出现，黎枫眠已无力挣扎，身体瘫软在地上。他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是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淌下，滴落在了自己的头发上，渐渐浸透了白色的长发。

    耳边最后的声音，是副将戏谑的语调：

    “现在没了眼睛，我看你还怎么去勾引别人，还有谁会要你。”

    意识涣散，黎枫眠瘫在地上昏了过去。

    一声碎叶的响动惊醒了黎枫眠，他习惯性的睁开眼，在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着无尽的黑暗。阵阵剧痛压得他几欲呕吐，他摸索着靠到墙边，捂着脸不知所措。一道血痕从眼角蔓延到下颌，黎枫眠靠着墙默默的发着呆。但他不知道，他早就哭不出来了。

    周围一片寂静，黎枫眠推测应该还是在深夜，从自己失去视觉之前看，这里应该在将军府附近。

    将军府…黎枫眠愣了愣，想到了一个人。

    季阑谕…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啊…

    他的手颤抖着握上了自己衣摆的一角，艰难的撕下了一片布条。黎枫眠大概比划了一下长度，轻轻的把布条掩在了双眼之上，在脑后打了个结，就小心翼翼的扶着墙向前走去。

    凭借着对这里的熟悉，他很快走到了大路上。但是黎枫眠又犯了难，有一段路边上什么都没有，无法着手去摸索。并且——

    黎枫眠摸了摸遮眼的布条，已经湿透了。

    再三考虑之下，他还是向那里去了。艰难的走了几步，他就狠狠的磕在了石子上。

    黎枫眠无声的抱着腿，明显的痛感告诉他，自己的脚应该是扭到了。

    但那又如何？他还是想活着，歇息了一会，他半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的向那里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