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呈睁开眼睛时正在飞机上,他这次有些头晕目眩的恶心,虽然前一次循环的受的伤并不会带到下一次,但因为他到底还是挨了那么多脚踢,胃部有些痉挛反应很正常。坐他旁边的大叔见他咳嗽的厉害,叫来空姐,空姐帮他抽出呕吐袋,并拿了一颗薄荷糖。
原本郝心余是要给谢羿订头等舱的,但因为谢羿前一天才跟她说,想提前一天见她,才订了当天经济舱的票。昨晚他们还在庆幸幸好订了早一天的票,不然下大雨就来不了了。
不过以现如今的遭遇来看,很难说这是幸运。
下了飞机,手机连上了信号,程呈熟练的往黑车司机那里走,边走边看谢羿的手机里爆出的十几条来自郝心余的消息,她刚看完第一行就猛地长吸了一口气,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以至于黑车司机在他面前晃手、问他的话都没听见,直接自顾自的打开车门上了车。
经过前几次循环,她已经知道了郝心余行动力强,但是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文字,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宝宝!一个好消息,我这次有上一次循环的记忆了。多亏了我房间二楼突然出现的神奇柜子!我钻进去以后,身体就变成透明的了,就像穿了哈利波特的隐形衣一样!它可真是神迹,我在想这个柜子,会不会是创造这个循环的神人的第二个手笔。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别忘了我的酒馆里有这个柜子可以躲!上苍保佑,我们一定可以顺利从这个循环中平安脱身的。”
“现在已经快11点了,我的时间很紧,废话不多说。我的计划是:我打算代替花花被绑架。看到这里,你先别生气别着急,因为着急生气也来不及了,你下飞机是12点,这时候我应该已经被绑走了,所以请耐心的看完我下面写的计划。”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我们已经清楚了其中有我舅舅的参与,再加上,上一次循环里,有一个叫钱繁的人给我打了电话,逼问了我很多尖锐的问题。种种迹象之下,很显然,我们可以分析出这整件事就是冲我来的,而不是什么少女绑架案。”
“花花是为了引我自投罗网的牺牲品。而你,我并不敢确定你是否在他们的计划内,毕竟你要来雨黎岛旅游这件事是几天前临时决定的,就连机票都是临时改签不是?刨去网络监视,知道的人就我一个。而筹备综艺、买通摄影师、艺人,显然是需要从长计议的计划,他们在你的处理上很粗糙,不管是开车撞死你还是你主动去酒店探险。这就说明,如果不是你主动破坏他们的计划,他们是不会轻易对你下手的,所以我推测你不在他们的计划内。但是会天大雨,你又始终跟我一条心的调查,才会每次都让他们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不得不除掉你。”
“我很想给我妈打个电话问清楚关于钱繁这个人的事,我觉得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有点熟悉的,却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儿听过。所以我需要你向我妈问清楚‘钱繁’这个人相关的所有事情。”
“我快走到你跟我说的花花被绑地点了,洗手池,我在墙后躲起来了。天呐我可真是……愿者上钩,不得不说我还是挺害怕的。”
“此外,我会尽全力把钱繁引导到综艺的录制地点,因为我要确定他和我舅舅是不是分别的两份计划。如果能成功,那我们就在白沙海滩见,你记得带上花花,不要让她离开你!”
程呈自觉她还是稳稳当当的看完了短信内容,但是谢羿拿手机的手已经抖如筛糠了。她用左手按住右手:“朋友,冷静啊!”
黑车司机的上身180度大弯曲,第八百次用蹩脚的英文问他:“你到底要去哪里?!”
程呈正想答商业街甜品店,她突然顿住想到:还要不要去警察局报案呢?事实上,她能感觉到谢羿从看到郝心余去冒险,就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报警欲望很浓厚。可是在她看来,上次循环的经历中不难看出,警察局里能用的那两位警察的办案水平,基本是大忙帮不上,小忙帮一点,最有用的地方是熟悉雨黎岛的人和事。谢羿其实还是好学生思维,他觉得报警不一定有用,但是不报警一定没用。已经到了第四次循环,程呈不打算完全按“谢羿应该做什么”走了,她还是想稍微挑战一下改变结局的。她想:接触一个地方警察是否牢靠能办事,不正是黑车司机这类人最清楚吗?
于是她采访道:“你觉得你们当地警察管不管事儿啊?你认不认识一个浑身咖啡味儿的警察,和一个胖胖的警察?”
黑车司机用食指点在下嘴唇上回忆了一会儿:“没见过!”
程呈皱眉,心口一凉:“怎么会没见过呢?上次警局就是你带我去的啊?”
黑车司机连说带比划的说了一大堆:“雨黎岛有三个警察局,各个辖区都划不明白。可能游客丢了手机,去离得最近的警察局还报不了案,得辗转去别的警察局报案。而他最常来的单子,除了在机场接客,就是带被偷了手机或贵重物品的游客去对应的警察局报案。至于谢羿描述的两个警察,甚至其中一个还有私家车,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他所知警察能有这种经济水平。”
程呈:“可他真的很了解雨黎岛,他说,他在这座岛上住了很久,家人都移民去别的大洲了,只有他还在这里住着,他还认识邂遇酒店的开门大爷,知道邂遇酒店上世纪的故事。”她把新婚燕尔后死生各两半的恐怖故事给黑车司机说了。
黑车司机果然不知,他在岛上也待了有几年了。“有一些故事是只在固定阶层流传的,像这种带有恐怖色彩的故事没有传开,只能说明死亡的背后有人风生水起。而他知道,也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当时在邂遇住过,那可是上世纪的事情。”
程呈晃晃脑袋:“是人是鬼的,故弄玄虚。我看,不是钱繁,就是和心余的舅舅脱不开干系。”她盯住窗外刺目的阳光,坚定的说,“师傅,去甜品店。”
程呈一进酒馆就看见一个超级美丽的少女,正背对着他焦急的剁地板。
这么动人的背影,不是樾寄花还是谁?
但是这个樾寄花并不认识她程呈,甚至不认识谢羿,考虑到梭子的开启次数,这恐怕是谢羿和樾寄花的第无数次的第一次见面。
但她程呈饰演的谢羿和花花的第一次见面,是仅此一次的。故而她伸手摇了摇门边的风铃,清清嗓子道:“你好。”
樾寄花听到有人叫她,裙子一摆转过身来,眼底有晕不开的忧色,她抬眼看向谢羿,有些紧张的问道:“你是谁?”
程呈第无数次花花小姐冷不丁的美到,正好她酝酿情绪完毕:这是谢羿四次循环以来,头一回见这个他用了三次性命尝试去救的姑娘,面对受害者兼队友,他的反应应该是——
谢羿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的扣住了樾寄花的双肩:“樾寄花小姐是吗?”
樾寄花惊恐的睁大眼睛,收缩肩膀:“是我,你是?”
程呈控住不住情绪的大声说:“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这次你终于没被绑走了!”
樾寄花更加惊恐了,她使劲的扭肩把谢羿的手掌挣脱开,错愕道:“什……什么被绑,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程呈清清嗓子,伸手按压谢羿的胸膛,压平他激动的心情。她这才知道,原来男人见到美女,会有这么明显的反应,她还不会控制这部分的情绪,忍住呕吐一样艰难说道:“你好,我是郝心余的男朋友,谢羿,她应该跟你说过今天我会来。”
樾寄花微微侧歪着头向上端详他:“啊!是你,心余的确说了,”她面色凝重,“谢先生,我,我找不到心余了,就在你来之前,我把热热酒馆和甜品店都看过了。”
“哦,是这样,”程呈直接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递给樾寄花看,准备边看边给她解释循环的事,她已经预计到要废多少口舌,熟练的走到直饮水机旁边给自己接了杯水,“置顶备注“‘郝热’的就是她。”
樾寄花没由来被塞了个手机,茫然一怔,下意识重复道:“郝……热?”
程呈不知道谢羿在紧张什么,没由来的一串记忆涌入脑海,程呈为了好理解,就边回忆边给樾寄花讲了出来。
只有谢羿会管郝心余叫“郝热”,因为这是他给她取的名字。大学时期,郝心余迷恋某部三个女人在都市打拼谈恋爱抓小三的电视剧,其中有个女小三的名字后两个字是叠字,然后郝心余的室友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余好好”,郝心余第二天就很开心的把这个名字说给了谢羿听,谢羿说叫这个寓意不太好吧!他又没出轨也不可能出轨,郝心余嘻嘻哈哈说好,那不叫这个了,你给我取一个。于是谢羿用了郝心余的姓和小名“热热”,组成了“郝热”这个名字。这个仅他二人称呼的昵称就改为备注,持续到现在。
程呈顺着脑海中的记忆一字不落的读完才觉得,呃这,怎么有点秀恩爱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