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经过这么一遭,周围的人见当事人一走,还不用她们疏散,全散了。

    李羡吉正一脸茫然的盯着张元贞,有些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衣角。

    “我……”

    他嘴角张张合合,却什么也说不出。

    张元贞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耐心安慰着:“没事的。”

    红袖掀帘进来时,红绸直勾勾盯着她,道:“如何了?”

    张元贞的神情倒是平静,半点声色不动,红袖进来时,抬眼瞅一眼,而后放下。

    红袖已经自觉的开始说出来了:“女郎,处理好了!”

    张元贞垂眸,红绸抿抿唇,犹犹豫豫道:“要不给世子弄顶帷冒?”

    以李羡吉这种瞳色出现在世人面前,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南燕都以此为耻,不融于世人。

    相对好的方法无非就是遮掩一二。

    但是这种长期遮掩也不是办法。

    再者,帷冒多为氏家女郎的配饰,公子配帷冒倒是没有这个先例!

    听着红绸所言,红袖也在思考着。

    张元贞垂眸未动,半晌,开口道:“张拯,继续走吧!”

    “是!”帘外驾车的张拯言道。

    马车又缓缓动起来了。

    李羡吉没有了之前的兴奋感,焉了吧唧的坐在角落边上,没有动静。

    红绸她们也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

    “再看看吧!”

    张元贞叹息了声 ,她也在思考这这件事。

    氏家多以追求高血统,对这种杂了异族血统多以排斥,一来二去,这种风气在南燕不知不觉就传播开来。

    想要从根本排除这种鄙夷,难上加难。

    或许有些东西根本就是瓦解不了的,张元贞自己也没有办法,可是摆在她面前的事实里她又不得不想方设法。

    人生就是有很多事情是不可解的,有太多因素,人为、世俗……也许是不可解,但总要有人先去尝试!

    张元贞的嗓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话音里的无解在场的人都明白。

    李羡吉有时也在想,他这种尴尬的存在或许就是错误,自己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在护国寺时也因异族血统原因多被其他人欺负。

    他也不明白、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生来就和常人不同……

    到了地方的时候,张拯在外边默默喊了句“到了。”

    红绸、红袖依次走了出去。

    张元贞动了动,婉声道:“走吧!”

    起身走了出去,李羡吉紧跟其后。

    马车一开始就停在了后院门外,众人出来时没有什么人,省的众人瞧到李羡吉的样貌惊起的慌乱。

    张元贞一早就派了人过来和管事的说了,望仙楼的管事一早就候在了门外,刚才又重新派人过来说:从后门进!

    得到消息的管事赶忙又从前院跑到后门处来。

    来的时候刚巧赶上他们马车停下来。

    “大人!”

    “茶水都候好了!”一脸笑意盈盈的盯着众人。

    “有劳管事了,劳烦为我家大人带路!”红绸先一步道,对管事福了福身。

    管事也是人尖的,立马道:“姑娘严重!”一手急忙扶起她,接着道:“还请大人跟着我来就是!”

    管事的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其他人跟着他走。

    带着她们左拐右绕间才领着她们到了人群熙攘的前院,再一个转弯后带着几人上了二楼一早张元贞订好的房间。

    在这种氏家大族都喜爱的雅致地方,许多都有着自家独有的房间,以供氏家休憩所用。

    得知张元贞过来,管事的一早就派人将房间收拾一遍,如今直接就领着人过去就完事了。

    到地方后,管事的还贴心道:“有什么事唤奴就是了,都在底下候这的!”

    几人了然。

    见她们都知晓了,管事的才放心离开,对底下的人吩咐道:“今个贵人多,都打好精神伺候着,万不能有所差错!”

    “是!”众人齐刷刷回道。

    张元贞进到屋里后,就让人上了一些望仙楼好吃的糕点上来。

    她一发话,一早就有人麻利的将她吩咐要的东西上上来了。

    张拯前去安排马车的停放事宜了,并没有跟上来,现在屋里就只有她们四人,也没有其他外人在,张元贞直接干脆开口道:“也没有外人在,直接坐吧!”

    两人却推辞着于礼不合,说什么也不肯同席而坐,眼见说服不了两人,张元贞随她们去了,没在强求。

    李羡吉倒是安静,也不出声,乖巧的坐在一旁,差点让所有人忘了这个存在。

    张元贞瞧着他,像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望仙楼的糕点不错,快尝尝吧!”

    张元贞顺手将自己面前的糕点推到李羡吉面前。

    “这也不需要你们伺候,难得出来一趟,你们自己也去逛逛吧!”又对着红袖两人说。

    两人相视一眼,缓缓福身道:“是!”

    红袖还在有着些许犹豫间已经被红绸扯着袖子离开了房间。

    见两人关好门离开,张元贞收回视线,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来,细细抿着。

    “你是怎么想的?”张元贞问道。

    没有拐弯抹角、犹豫不决,心里此刻难得的清明,她看出了他的端倪却没有在人前表现出半点情绪。

    身居高位者学的第一课就是面不改色,纵使心中波涛万分,但自己面上不能袒露半点。这是阿父给她上的第一课,也是人生最重要、最残酷的一课,或许这就是她成长的代价。

    她就任张氏家主不过两载,她有着太多深刻、清醒的方法让人如何快速成长起来,不过一些小事,在将来面临的事情比现在更要痛彻心扉,她或许也在无知觉中认为这种方法太痛苦,沉默是心软的掩饰!

    他的一双眼睛颤抖不安的抬起来望着张元贞,金色瞳孔里满是不解与疑惑。

    “阿姊,我真是怪物吗?”

    他也在质疑着自己,在学堂里同窗也对其退避三舍、众人私下的议论他也知道一二,前来伺候他的人也因这副容貌不敢上前……李羡吉一一看在眼里,他平日里把所有的不解都埋在了心里。

    今日的黄历或许不好,他不该出门才是。

    “那你怎么觉得呢?”

    李羡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也不明白自己生来为何与常人不同。

    “阿姊怎么看?”

    他有些胆怯的问着张元贞怎么看,他害怕张元贞露出半点如同他们惊恐、厌恶的神色来。但他却在她脸上瞧不出一点的害怕的表情来。

    “如果我说用眼看呢?”

    “何解?”

    李羡吉疑惑,用眼看,不是正因他们瞧见了这副模样才会造成无止境的慌乱吗?这难道不是用眼看的结果吗?

    张元贞轻笑道:“无解!”

    既是无解,为何说要用眼看呢?

    李羡吉此刻急切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他渴望着张元贞的答案,最后却只得到了她的一句:“无解”。

    他瞬间感觉自己被一种强烈的情绪压抑着,极度的不安立马就要将他逼疯!

    “这世间万物的东西,皆是用眼观摩,对其好坏之评,由人处之而来。”

    张元贞语气平缓,缓缓道来,就像一汪静湖里猛掀起的一角涟漪。

    “众人评说皆不同,你又作何解?”

    “我自是不能改变众人的想法,自是无解的东西!”

    一瞬间,李羡吉的眼睛突然涌入一道光亮,脸上的不解疑惑瞬间被欣喜、释然代之。

    张元贞就喜欢这种一点就懂的人。

    “即是无解的东西,做好自己便好,何必苦苦为难自己去寻一个自己也不能接受的解说呢?”

    人与人的看法各不同,见解不同,我们改观不了他人的看法,何必要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地步呢?退而求其次,自己欢喜就是!

    见他欣喜起来,张元贞只是喝着茶水,没在说话。

    见他欢喜的拿起桌上的糕点,张元贞别开视线没有在瞧他。

    顺着屋里窗户瞧去,底下是一片湖水,上面几只花船在上面缓缓飘荡着。风光无限好,天气晴朗起来,出来游玩的人多了,场面也热闹。

    “屋中无趣,你也出去走走吧!免得闷出个什么好歹来!”

    李羡吉听到了底下的热闹劲,张元贞一说完后,李羡吉转头就想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扭头问道:“阿姊可要同去?”

    “若是觉得孤寂,可去寻红袖她们,让她们陪同就是!”

    见他迟疑不肯走,张元贞以为他一个人觉得无聊,红袖她们还没有走远,现在去寻还能找得到的。

    “屋中烦闷,阿姊不去?”张元贞会错了意,李羡吉开口解释道,他只是觉得屋中烦躁,阿姊也该出去走走才是!

    张元贞楞了楞,笑道:“不必了,晚点张拯前来寻我尚有要事处理!”

    得知张元贞还有要事处理时,李羡吉表情瞬间拉拢下来。

    “那阿姊先忙!”

    他说完有些难过的走了出去。

    正巧迎面撞上了前来的张拯,张拯恭敬拱手道:“世子!”

    李羡吉点点头,对于这是世子的称呼,他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在已经差不多熟悉起来了。

    “张统领可是来寻阿姊的?”

    还不等张拯问,李羡吉已经脱口而出了,“阿姊现在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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