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

    “不开心?”温和视线藏着莫名意味寸寸划过似在走神的妩秋。

    “横竖都是你占便宜,我开心什么?”

    明艳的脸上确实看不出任何喜色,指腹轻轻蹭着柔软的脸颊,秀眉蹙起,却不见厌恶抗拒之色。

    足够了。

    眸底暗色渐渐散去,端方从容的公子伏低身子格外迁就:“你说的对,在下占了天大了便宜。”

    妩秋白了他一眼,离开了包围圈。

    她如今的身子要少饮茶水,因此从一醒来容恪就不准她碰君山银针,特地寻了罗山镇特产的一种果茶,入口清甜,回味无穷,成了她的新宠,此次进宫亦带了许多。

    刚抿了口果茶,容恪跟着坐下。

    “今天能走吗?”她实在是待烦了,深宫里的日子比想象中还要无趣。他能够出现,说明事情已经解决。

    妩秋无法明晰自己是什么心情。说意外,这皇室确实够奇葩的,除了他的妹妹找来说了几句话,其他人毫无动静最后竟真的放走了他。说不意外……认识这么久,这人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说心甘情愿不见得,说后悔也谈不上。她唯一想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破地方。

    “还需要一段时间。”

    妩秋闻言不满地看去。

    身旁的男人声音低沉,夹杂着几分轻哄:“半年。”

    妩秋:“?”

    她站起来就要走:“要待你待,我现在就要走。”

    鲜红嫁衣经过容恪身侧,横生一只手截住她的手腕,天旋地转,双脚离地,她被牢牢禁锢在男人腿上。温凉脸颊贴上她的,轻言细语:“去哪?”

    指腹摩挲她的脸颊,鲜明又极具存在感的掌控意味:“忘了答应我什么了?”

    硬来指定是不行的,妩秋有理有据道:“我又没说要反悔,我想出宫,你处理好事情来找我不就行了?”

    她回头瞪他:“反正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就算修炼半年,你想找到我也是容易的很。”

    两全其美的法子,妩秋越说越理直气壮。

    “要是你怕我跑了,派个人跟着我也是可以的。反正无论如何我是待不下去了。”

    连日以来的精心照料,让虚弱的姑娘变成一朵绽放的芍药花,娇艳如滴,鲜妍明媚,嫣红饱满的唇瓣张张合合,格外具有生气,容恪淡笑看着,听她振振有词,理不直气也壮。

    等人摆完了“道理”,他方不紧不慢地否决:“夫妻一体,我们怎能分开?”

    妩秋磨了磨牙,使劲推着铁牢一般的臂膀:“是你自己不走,关我什么事?”

    容恪浑身都是伤口,虽他素来能忍,但按照妩秋这样不管不顾的推法,再能忍也不禁因痛楚敛起眉目。

    尽管如此,他既不阻止也不放开,平静地盯着妩秋的脸,时不时低头轻啄着细腻的肌肤。

    妩秋对此并非一无所觉,却越发用力。他不让她称心如意,她自不会让他好过。

    一直推不开,她还是恼了,气急之下什么都说出口:“再不松手我反悔了!”

    此言一出,一直任由她挣扎折腾的男人肉眼可见的地沉下脸色:“妩秋。”

    妩秋会怕才有鬼,看也不看他,掀开松懈几分力道的手臂,迫不及待下了地“飞出”了寝殿。

    以她现在的状况想要硬闯出宫难如登天,她自然不会蠢得做出鸡蛋碰石头之举,只是不想见到容恪,出来放放风。

    一来是他打得一手如意算盘让她生气,二来她实在不想被亲了。

    夏日炎炎,过了某个时辰外头就变成了蒸笼,不等容恪来“捉”她,她先忍不住回去了。

    脚步朝着书房而去,下一瞬千越就到了眼前请她回寝殿:“姑娘,殿下在等您。”

    妩秋不为所动。

    还好殿下提前预见她的反应,千越不至于为难:“姑娘,殿下说您要是不回去就只能乖乖在宫里待上半年……”

    意思是事情有了转机。

    妩秋扬了扬眉,脚步一转轻快地回去了。

    寝殿很安静,这种安静不同于她独自待在里面时的样子。她从来闲不住,就算不说话行走坐卧风风火火也会显得热闹极了。但现下,即使她知道容恪在里面,还是会怀疑没有人在。

    一时不察,妩秋径直穿过珠帘绕过屏风,结实白皙的胸膛猝不及防闯入眼底,其上密密麻麻全是伤痕……

    她停在原地。

    情绪寡淡的公子听见动静看来,一手拿着瓷瓶,显然是在给自己上药。

    冷不丁撞见这一幕,妩秋不见羞涩,唯独视线停留得久了些,血液干涸的伤口争先恐后地钻进眼里,白璧微瑕,她无意识蹙眉。

    还好,他的脸完好无损。

    她正要退出屏风等他上完药再说,有人比她更快,高大的身躯从身后贴上来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姿势,一手握住她的手,连带着冰凉的瓷瓶轻压在手背上。

    “帮我上药?”

    “我不会,你自己弄。”

    “我教你。”

    妩秋就要脱口而出问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却被及时洒下的诱饵引诱,一口咬上了钩。

    “帮我上药,我让你出宫。”

    “好!”

    她立即接过瓷瓶让他坐下,眉眼弯弯,现实极了。

    在容恪的指示下,妩秋将药水倾倒在干净的棉布上,待渗透均匀敷上伤痕。

    棉布甫一落下,肌肉瞬间紧绷,而他面色如常,妩秋一下起了坏心,稍稍用力……

    “再使坏……我可不保证不还手。”

    明明坐着在仰视她,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却唬人极了,尤其略带笑意的眸光意有所指的落在她的唇上……

    妩秋“哼”了一声,重新倒了药水,敷上另一处。

    细细看来,这些伤口都很小,只是因为数量太多显得格外瘆人。而小,并不意味着不疼。能让这个素来装模作样的人几次露出破绽说明是真的下了死手。

    妩秋敷药的动作微顿,片刻后一切如常。

    她一直不明白这人在想些什么,什么都不说,她自然不会问,也懒得明白他在想什么。

    “勤勤恳恳”地上完药,略带殷切地看着正在缓慢穿衣裳的男人,目的赤裸裸地写在脸上。

    清隽的眉眼就这样蕴生笑意,明明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却情不自禁地开口:“过来些。”

    看在目的就要达成的份上,妩秋挪了一小步,膝头抵上男人的小腿,衣料纠缠,亲密无间。

    容恪心底不见得乐意,但他早有预感,他们两人之间率先退让的一定是他。

    因为舍不得。

    “你想出宫我可以答应你,但不能离开太远,就住在皇城中……”

    他不会让她随心所欲地想去哪就去哪,这一点妩秋早有预料,因此也没有露出抗拒。但越听到后头她越觉得不对起来。

    其他的都可以接受,为什么她必须要隔一日进宫陪他一天?这和住在皇宫有什么区别。

    她当即表示抗议,做好了与容恪硬碰硬的准备,不料他不按常理出牌。

    “我会想你。”

    妩秋一时噎住,灼灼目光停驻在她脸上。

    她有丰富的养玩具的经验,的确该给些甜头,默了默,自觉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我每七天进宫一次。”

    “太久了。”

    视线愈发灼热,她避开:“五天。”

    容恪沉沉看她,摇了摇头。

    “三天,每三日进宫一次。”

    妩秋并不满意:“不行……”

    “要么就别出去了。”

    可恶!

    妩秋知道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能见好就收:“……行吧。”

    三天就三天。

    一说定,她的心立马飞出了宫外,巴不得马上出宫。

    她想的很美好,但清隽温和的公子抓住她的双手打破了她的妄想。

    “待我伤好,宫外的住处大抵也能安排好了。”

    妩秋:“……”她就知道。

    每日给他敷药的事情顺理成章地落在妩秋身上,为了早点出宫,她仅仅抱怨了几句,上药的时候却格外细心。

    容恪年轻力壮,加上本来体质就特殊,因此不到十日伤口就结痂了。

    见此,妩秋蠢蠢欲动。

    容恪私心里是想让妩秋多留些时日。他留这半年是为了教导容怡以及摆平多有指摘的朝臣,每日分身乏术很难空出时间专门出宫见妩秋,只能让她进宫。

    对他而言,三日很久很久。

    他想把时间推迟到伤口的痂完全掉落之时,但妩秋不干了。

    心情不虞的姑娘臭着一张脸:“容恪你竟敢出尔反尔!”

    显然很生气,忍气吞声了这么久,要是再不让她如愿,妩秋不介意“鱼死网破”。

    结果显而易见,妩秋赢得了胜利,终于可以出宫。

    容恪抽出时间亲自送她到了宫外的院落,马车将将停稳,握进掌心的手迫不及待地抽离,她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未几,鲜红身影消失在院门后。

    透过掀开的车窗看去,孤身一人公子久久没有收回视线,他面无表情,显得尤为清冷萧索,唇边的淡笑早已化作虚无。

    有什么东西在抓扯五脏六腑似的,不是能忍,而是一刻比一刻难忍。

    或许人性就是贪婪的。得到了一点,就想要求更多,即便他比谁都知道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他明明是最有耐心的猎人,但一对上她却是越发急功近利。

    当夜,没心没肺的姑娘一觉睡到天亮,而宫里的太子孤枕难眠,睁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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