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

    寒天反应迅速地后退一步,防备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云师凛不耐道:“自然是放你的血,你说的,以血为引。”

    还是李纯善率先明白过来,一叠声地劝阻:“别别别别,不用,不用放血,道友只需配合我就好。”

    云师凛这才把匕首收了回去,看神情分明是真的早想给寒天来上一刀。

    趁着李纯善摆弄罗盘的功夫,祁蓉挪动几步,凑到寒天耳旁压低声音,颇为机警地问:“我怎么瞧着那人并不像是你的朋友,若你是受人胁迫,我们找机会——”

    她眯起眼,暗暗比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全屋出现了瞬间的寂静。

    寒天闪电般按下她的手,用气声说:“没有,你误会了。”

    “小蓉!”李纯善突然叫了一声,对祁蓉招手,“到我身边来,学着点。”

    “哦。”祁蓉倒是很听这位师伯的话,闻言立刻乖乖走了过去,近身后还十分关切地看了一眼李纯善的脸,“今日倒也不热,师伯怎么都出汗了?”

    李纯善干笑两声,“今日这术法不同往日,有些消耗心神罢了。”说着,他像是终于准备完成了,双手一拢,对着寒天点头示意。

    寒天上前两步,在他的指引下将手放在了罗盘之上。

    霎那间,罗盘震动不止,象征方位的八道白光自其间亮起,射向屋内半空。

    待嗡鸣震颤止歇,八道白光渐渐凝拢,汇成了——

    两点星芒。

    云师凛额角青筋一跳,阴恻恻地问:“此乃何意?”

    李纯善平静点头:“嗯,这是两个方位。”

    寒天也跟着点头:“哦,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呢?”

    李纯善不动声色地往祁蓉身后移去,伸出手竖起三根短指,“依老夫看,有三种可能。一嘛,就是这东西碎成了两半。”

    “不可能。”云师凛飞速打断。

    李纯善按下拇指,接着说:“那二嘛,就是这法子行不通,术法结果有误。”

    “应当不是。”这次开口的竟是一路以来都没怎么说话的风无御,他目光落在罗盘之上,漫不经心道,“雾踪天衍仪算无遗错,一旦启动,只有可算与不可算两种结果。不可算的结果,你们方才已经看见了。”

    很显然,一开始以云师凛为物主,便是得到了测寻失败的结果。

    “雾踪天衍仪?”云师凛皱眉,“说得如此厉害,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这雾踪天衍仪乃是千年前盛极一时的仙门九微门之物,是老夫偶得机缘,误入了其门中某位大能遗留的秘境时所获。”李纯善一边解释,一边看着风无御露出了震惊之色,“道友见识不凡,竟识得此物。”

    寒天也暗自震惊,瞥了风无御一眼。难道是她想多了,风无御确实是这快要失传的九微门的倒霉掌门?

    风无御却不再接李纯善的话,只微微抬首,看向半空中依然亮着的两点白光,“所以,还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李纯善回过神来,收起了食指,徒留一根中指对着众人,点头道:“三则,借助血缘之力寻物并非此术正统,得到的结果也会更为模糊。依老夫看,雾踪天衍仪如今给出的,便是此物曾经出现过的两个方位。”

    云师凛眉头紧锁,追问:“哪两个方位?”

    李纯善闭目,双手掐诀,两点白光如流星般没入他的指尖。

    不消片刻,他睁开眼,摸了摸头,语气中再次带上了一点不确定:“东南方,三百里。西北方,两千里。”

    寒天惊叹道:“他是在旅游吗?”

    在接收到了云师凛十分不友好的白眼后,寒天忙正色作思索状:“短短一夜,盗物之人居然去了相距如此之远的两个地方,必然有他的目的。我看,我们不如分头追寻,去查探一下那两处是否留下什么线索?万一运气好,他恐怕还停留在其中一处没有远离。”

    云师凛面色凝重,正要点头,突然眉心一跳,冷电般的目光射向寒天,“我们?”

    “……对,这十……这东西毕竟是在我手里丢的,不帮你追回来我良心不安啊!”寒天知道他起了疑心,仍冠冕堂皇道,“这件事我们责无旁贷!”

    “不需要。”云师凛掷地有声地拒绝,“我警告你,不管你有什么图谋,最好都收起心思。”

    说罢,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于空中招出了绘有独特纹路的传讯符纸,手燃灵焰将其送出。

    落英云氏族徽,无人不识。

    祁蓉瞠目:“你……”

    李纯善十分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高声道:“竟是落英城的贵客!我观阁下一表人才,器宇不凡,难不成是云三公子?久仰,久仰!”

    演得太假了。

    寒天在心中默默评价,看样子这个李纯善早就对云师凛的身份心中有数。

    既然连云师凛的身份都猜到,对于众人所寻之物他虽然从头到尾没有打探过半分,搞不好也已经心如明镜。

    云师凛恐怕也正是心有猜疑,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就干脆亮明了身份。

    果然,云师凛对着李纯善拙劣的演技并没有任何反应,只冷着脸道:“今日多谢李前辈相助,他日若寻回此物,落英城另有重礼相酬。只不过,今日之事,我希望在场诸位——”他眼含告诫,视线缓缓扫过屋内所有人,“离了这间屋子,便莫要再提。”

    “明白,明白。”李纯善十分妥帖地笑道,“老夫年岁大了,本就记性不好,一转头怕是今天见过什么人都得忘了。”

    藏锋门势单力薄,决计得罪不起云氏这尊大佛,云师凛并不意外李纯善的反应。

    他点点头,睨向寒天,“至于你,此账暂且记下。若还敢打千年离火丝的主意,我少不得同你新账旧账一起算上。”

    寒天眨了眨眼,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原本想着,哪怕云师凛对她的身份和动机起了疑心,此时也必然急着联络云氏中人前去两个方向追寻,自己尚可以见机行事。

    没想到一直到现在,他都以为她是为了千年离火丝才对寻找十方镜一事如此上心。

    好好好,除了脾气差了点,这人还是这么好骗。

    寒天果断低头认怂:“还望云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在下一时贪心妄为,绝不敢了。”

    云师凛不再多言,转身推门离去。

    看着云师凛消失在半空的身影,寒天和李纯善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只有祁蓉还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她很快便把自己看不明白的事甩在了脑后,一把扶住李纯善的胳膊道:“师伯,还有一事。”

    李纯善头痛道:“你先说来听听。”

    祁蓉对寒天安抚地笑了笑,指向风无御,“这位风公子沉疴在身,我看似是损了灵脉,不知师伯可否为他医治一二。”

    “他?”李纯善迅速摆手,“他,我可治不了。倒是你,小姑娘——”

    他对着一直跟在寒天后面当隐形人的华鸳兰努了努下巴,“你脸上的疤,我能治。”

    华鸳兰目光一闪,生硬道:“不用。”

    祁蓉皱眉,拉着李纯善不放,“生肌塑颜的丹药,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唾手易得,这位姑娘留着伤疤自有她的用意。师伯,我可是欠了风姑娘救命之恩,你就不能认真点?”

    李纯善被她拉着胳膊晃得晕头转向,猛叹一口气,忍不住直截了当道:“傻丫头,他修为这么高,连我都看不穿,就算得了什么病,又岂是我能治得了的?”

    寒天:“?”

    你说谁?谁的修为高?

    她此前灵力尽在时,明明探查到风无御体内灵脉枯涸、修为低弱,这个李纯善怕不是在信口胡诌,以掩饰自己不善医术。

    许是寒天此刻不由自主落在风无御身上的眼神过于诡异了些,他微一挑眉,面不改色道:“此事,我倒是可以解释。”

    寒天:“……”

    什么意思?

    这一晚上过去,世界带给她的打击会不会太多了点?

    “不对,”寒天幽幽道,“你不是失忆了吗?你记起什么了?”

    风无御依然神情自若,“虽然失去了一大部分记忆,但是有些事情,我能猜到。”

    寒天还想再问,又觉得此时此处时机不妥。

    再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心里没底,隐隐不敢再问下去。

    “咳,这个回头再说。”寒天不自然地撇开头,转身对着尚且一头雾水的祁蓉点了点头,“祁姑娘,此番引见李前辈你已是帮了大忙,其他的毋需挂怀。眼下我们尚有要事在身,得先行告辞了。”

    “可是……”祁蓉有些迟疑。

    “说得不错!”李纯善果断打断祁蓉,义正言辞地附和,“既是丢了贵重的东西,还是速速追去为好。我看云三公子应是亲身追去了更远的那个方位,你们去苍琊紫府定然不会和他撞上。”

    “苍琊紫府?”寒天一愣,“你是说,东南方三百里外……是苍琊紫府?”

    苍琊紫府当初也算是游戏中人气颇高的门派,传承延续至今依然是修仙界五大宗门之一,原本实力仅居于东流宗与落英城之下。只可惜听闻如今的掌权人性格温吞低调毫无野心,于修炼一途更是迟迟未能进境,苍琊紫府这些年来颇有逐日式微之兆。

    ……怎么回事,为什么听起来很像是那种顺理成章就会在背地里干坏事的门派。

新书推荐: 天道不允我躺平 古代市井发家养娃日常 囚风荷 夏天与我们的婚约,都是秘密 书签落处,你在页间 婚尔 李二凤,刀下留人 为了抽卡我成了传奇工作狂 成为预言家后保送编制 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