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你什么时候染的头发?这么好看。”高中三年的同桌凑过来,惊奇地问。
“就前两天。”槐之随口说。
两人是在校门口遇见的,因为是周六下午集合,所以学校里除了返校的毕业生就没别人了。
难得有点空旷,既没有上课的声音,也没有体育课的吵吵闹闹。
同桌许桉边掏手机边问:“我们班在哪里集合来着?我给忘了。”
槐之提醒她:“大礼堂,和隔壁二班一起。”
许桉低头在手机上敲字,时不时抬头左顾右盼:“二班也来啊?”
她嘀嘀咕咕:“不来真的会影响择校吗?今年情况好诡异。”
槐之没说灵气复苏的事情,只是拍了拍许桉的肩膀:“上台阶了,看着点路。”
身边三三两两走过一些学生,在学校里习惯的低声说话也被风送进她的耳朵,一清二楚。
即使没有穿那些能力套装,但是【满分出发】本身似乎也有一些能力上的增幅,即使并不明显。
槐之和许桉进了大礼堂,底下座位上贴了班级和学号,一班和二班泾渭分明坐在礼堂两边。
也有人看见她,和她打声招呼。
槐之和许桉的座位离得有点远,学号是按照姓名首字母排的。
然后她就听见许桉一路溜到二班那边,和一个她不认识的人说着话。
虽然人不认识,但那张脸她还是很熟的。
——许桉男朋友的表弟。
这会老师都还没来,也没有领导,不少人在叙旧。
但许桉不是去叙旧的,她问:“你哥去哪了?我这几天给他发消息都没回我,就算考差了上不了top2也得说一声吧?”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表弟摇头:“他考完试那天就没回来,你问他爸妈可能知道他去哪了,反正人应该没事,就是不能用手机。”
他左右看看,声音压得很低:“不过我猜——”
正好这时候,两个班的班主任都来了,招呼着一群人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许桉左右为难,表弟挥挥手,指了指手机。
她这才回到座位上。
来的不止班主任,还有军人。
即使是班主任一时也没压住场面,几十个学生嘀嘀咕咕。
“军校招生?不是这个时候吧?”
“哪有这个时候招生的……而且在咱们学校也找不到多少合格的吧。”
“到底是什么事啊?还要有人守门。”
守门的四个军人没有抱枪,但一身军装的压迫摆在那里,再加上班主任的威慑,很快就没有人说话了。
这时候才有另一个军人走上讲台,大概是长期的军旅生涯,说话也简练:“从一班开始,按照学号排队上前,上台不要带手机,可以放在门口箱子里或者让朋友帮忙拿。”
“每次只能一个人在讲台上,结束了再来第二个人。”
“五分钟后开始,测完就能走。”
槐之对军衔一无所知,一时也没看出来职位高低,但她嗅到了血的气息。
并不是真的血液,而是那种流淌在每一个人身上的气息——或者说气场。
普通人的大多很平淡,但讲台上那个军人的就格外沉重。
在她身体素质逐渐远超人类极限后,她就越能轻易地分辨出每个人气息的不同。
班主任站在最前面开始照着学号点人,确定人都到齐了又回去说了声,这才在第一排找了个空位坐下。
讲台上,两个军人抱着仪器和桌椅安放好,另有两个穿着常服的人坐下来,抱着电脑,很专业的样子。
那个仪器看着多少有点像测血压的,流程也像。
槐之是六号,她把手机放在门口箱子里,才走上台阶。
胳膊放进仪器里,仪器收缩直到刚好裹住胳膊。
然后她就看到几个指示灯亮起,颜色由浅到深,最后齐齐停在了黑色。
“嗯?”一旁正在调出槐之的身份信息的女人推了推眼镜,下意识拍了两下机器,一排指示灯保持原样。
“诶,你来看一眼,”她拍了拍旁边一人,“是不是坏了?”
一旁的男人捞起袖子,提着一个工具箱蹲下来,先暂停了仪器把槐之放了出来。
然后拆了一块铁板,半个人钻进去看了两分钟,又拱出来:“没坏啊。”
他看向槐之:“同学,你再测一下。”
还是一排黑色。
两个疑似研究员的人面面相觑,最后招来最开始的那位军人。
“您看这个情况……先上报还是说喊人来看看?”
三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会,然后才和槐之说:“你留个电话,我们后面会联系你,IP燕京的电话你记得要接。”
槐之点点头,竟然有点期待。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再继续这样平淡的日常了。
她想,如果没有灵气复苏,那么她可能很久才会回来初始位面一次的。
*
来自燕京的电话来得很快,客客气气地约了明天的时间,说会让研究员上门重测。
等槐之开门的时候,门外还是当天那两个研究员,还有两个警员。
两个研究员都姓李,两人照着年纪分开来称呼,女研究员叫小李,男研究员叫大李。
大李布置仪器,小李打开电脑。
两人这回自信满满重新开始测试。
然后在两分钟后一蹶不振。
槐之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小李发消息打电话试图摇人,大李一声不吭钻进仪器里捣鼓半天。
最后两个李表示仪器很可能没有问题。
槐之指向自己:“所以是我的问题?”
大喵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路过客厅的一群人,叼走一袋肉干。
大小李重新恢复了自信,觉得应该是槐之个人的问题,然后两人表示其实动物也可以测试,只要动物测试结果正常,那么就说明仪器没有问题。
三人看向大喵。
大喵:“?”
它放下肉干,娇娇地“喵”了一声。
两分钟后。
小李冲出门外,痛哭流涕打了个电话:“导师——”
大李沧桑地坐在椅子上,盯着电脑显示屏发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只猫也是未知值……”
“怎会如此啊……”大李崩溃地抱住脑袋,颇有一种自己研究了这么久的东西都研究进狗肚子里去了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大小李才收拾好情绪,然后在导师的远程建议下,一行人坐车来到了附近的警局。
换地方,重测!
这一轮测试不出意外地又是同样的结果。
大起大落的两个研究员这次情绪稳定多了,两人直接连线导师,开始视频通话。
视频的那头,三五个上了年纪的导师挤在小小的屏幕里,盯着电脑显示器上的各项数值。
几个大牛挤在一个电脑前,指挥着大小李的导师演算模型。
大小李的导师也姓李,便叫做老李。
老李咳了一声:“虽然是未知值……但是应该是没出问题,你看这里……”
四个大牛两个小牛目不转睛。
全场只有一只猫毫不关心,它拽了拽槐之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
槐之默默打开手机下单了一个外卖,买了包肉干。
经过一番商讨后,七个人达成一致,仪器没问题,是人和猫有问题。
大小李擦了擦额头的汗,收拾仪器准备离开了,临走前让槐之注意电话,还顺便问了她有没有心仪的学校。
槐之表示没有,但是——
“我是竞赛一等奖保送的。”
这两个接近三十岁的小牛告诉她,如果不是非那个学校不可,也可以考虑换一个学校。
“不去保送也没关系,这回不算违约。”
“什么学校?”
两人神神秘秘:“和你保送的学校一样也是在燕京,而且你今年入学的话,是第一届。”
*
当槐之接到快递电话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个新学校的名字。
和录取通知书差不多的形式,手写的内页,校名格外显眼,每一处笔画都像是在阳光下流动。
——稷下学宫。
作为每年的学生代表,槐之当然知道稷下学宫,但她知道的是那个世界上第一个官办高等学府,是那个战国时期的学术中心。
这个稷下学宫……很明显不是历史上的那个。
右下角留出了签名的空位,竟然还有签名即默认签下保密协议的注释。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谁的消息,叮叮咚咚地不停发来。
槐之没有看消息,她已经签了姓名。
黑色墨水的宋体字迹留在纸上,然后慢慢淡去。
新的一行字在通知书上显现。
【接下来的内容请牢记于心,因为它们无法被任何影像设备记录,同时希望你不要在任何社交媒体上宣扬。】
【任何与我校相关的消息将被严格管控,望你理解。】
【请于7月1日来我校报道,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军训,特殊情况请提前报备。】
【具体地址如下:……】
后面就是一些和普通入学指南差不多的内容,除了在保密要求上格外严格,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这个通知的形式本身就很特别,要说是什么新技术,那也不至于无法被影像设备记录。
槐之这会才拿起手机,一大堆消息。
【许桉:假如……我说是假如你对top2不是特别想去,通知书一定一定要签字!它真的不是普通大学!】
【一刀下来只到绪论:没想到要重新上学了……那我岂不是当不了你学姐了?】
【一刀下来只到绪论:但是终于不用学医了!我将永远赞美稷下学宫!】
【球球:你打算上哪个大学?】
槐之一一回复,然后从快递里取出第二张录取通知书,她喊来大喵。
录取通知书上印了一只猫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