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铺

    “叮~欢迎光临~”

    这里是于浍的小店,卖点零碎东西。低矮的一间门面房,歪歪扭扭地缩在一座老城区的角落。

    于浍自小就在这里,陪着小店。小店的小字只是因为它的面积,论年龄估摸着要比于浍大出个三五倍。

    于浍在这荒僻城里,留守儿童,没认真上过几天学。先是帮老一辈看店算账,做些生计,后来外祖、祖父一辈四位陆续走了,这小店便成他自己的了,也算是他裹住口粮的唯一渠道,吃喝拉撒全在这一处了。

    白天,于浍窝在收银台后,透过玻璃门看外面破街上洒下的阳光,夜里,躺在小店里侧一角的地铺上,对着拉严实了的卷帘门发呆。

    和这里所有人一样,于浍过着最平凡朴素、碌碌无为的生活。

    直到,一个奇怪的人上门光临了他的小店。

    “您好,需要点什么吗?”于浍像往常一样和顾客打招呼。

    那位客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应是个生面空,身上被一层灰黑色裹得严严实实,个头不低,乍一看像个在逃通缉犯,还是个品味挺少年气的通缉犯。

    客人没有搭理他。

    于浍以为来客没听清问话,又重复了一遍:“先生,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吗?”

    客人还是没有回答他。

    这先生从进了门后便没有抬过头,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不走动,无视货架和商品,从头到脚萦绕着一股阴邪的死气,盯久了看,莫名让人浑身发寒。

    于浍有点心慌,他这阵子上街吃早餐时,常在电视上看见恐怖分子入室杀人抢劫的案子。虽然案发地与他隔着不近的距离,但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毫无家产可劫的独居青年,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这导致他此时不由自主地把现实与案件联系了起来。被害妄想症似的,他抖着手,悄咪咪地从兜里摸出了个充满了岁月气息的智能机,划开解锁,点进了播号界面,同时分屏开了个摄像头,面上仍是稳如泰山,波澜不惊笑看着不速之客。

    然而没等他偷拍下客人的一张照片或是按下110紧急拨号,那客人又像回了魂似的,微抬了抬头,转身走向了一面货架。他把自己金贵的手从兜里探出来,在一堆零碎的小物件中随意拾了个坠着猫头的钥匙扣,放在手上颠了颠。

    他好像对这个商品不是很满意,又换了其它几个挂坠,绕在指尖上转了两圈后又放下,辗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拿回了那个猫头的吊坠。

    选好了自己的商品,客人走到收营台前,把这个钥匙扣放在了收银台破旧的木板台面上,收回手,又鬼一样立在那不动了。

    这人……语言功能有障碍?还是高冷男神的中二恶疾突发啊?

    于浍一边腹诽,一边默默收好手机,看了眼挂坠上的白色的商标,努力回忆糊掉了的标签上原本写的价格。也许是为了征求点时间思考,他抬头再次向这个怪人发问,语气平稳依旧:“您是要买这个钥匙扣吗?”

    这次怪人倒是给予了点回应。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还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零得不能再零的钱,几张毛票和外国通行的货币夹杂其中,甚至还有的票头上写了六个大字——“天地银行发行”。

    小小的口袋大大的力量,难为它吃这么杂了。

    于浍对着客人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没有去看那一沓零钱费眼搜找的意思,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二,“两块,人民币”

    客人从零钱中捡出了两枚一块的硬币,往前轻轻一推,把其他的花花绿绿又一把抓起揣入兜中,拎着那个钥匙扣,在指尖一圈圈甩着走出了小店的玻璃门。

    全程一言不发。

    于浍看左看右,看看自己身正面用完用反面,反面用完用书脊的记账本子和花到透明壳变磨砂的笔,又看看头顶上带着股爱亮不亮倔劲的灯泡,觉得自己还是再睡会好。他的想象力到底是有多丰富才能觉得那傻小伙子刚刚是来入室抢劫的。

    真服了,店里碰见中二失语神经病了。

    关键是,自己还被神经病吓到了!

    算了,随他去吧,小破镇子好不容易来了个新鲜面孔,管他是打哪来的,大不了回头真出了事再扭送公安局或者精神病院,或者给受害者做个人证。

    平淡顺遂的一天就在吐槽中度过了。

    不知是不是白日里水喝多了,浑浑噩噩间,于浍做了好些乱梦。梦里好像有祖父、祖母,还有许多不认识、看不清面孔的人,朦朦胧胧,若即若离,扰得他始终睡不安稳。夜里翻身起床想起夜,于浍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感到了不对劲,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

    身下冷硬的地铺变成了木板床,上面还铺了厚厚一层褥子,周围是冰冷的铁床栏。借着不知哪里来的光环顾四周,于浍隐约可见自己海拔不低,离地面还有一段距离,像是……在有上下铺双人床的上铺?!

    我应该是还在梦里吧,于浍想着,咚的一声,一头又栽回了绵软的被褥里。

新书推荐: 无独有偶 穿越千年的人妖之恋 北纬39度的晶振偏差 铜雀振翅 后宫-浴火凰途 功高盖主后我被迫为妃了 火影之炮灰自救指南 《[综英美]阿尔弗雷德说再搞事就送我去阿兹卡班》 [hp]月光与未寄出的信 漫溢玻璃杯(g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