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

    “不要忘记我。”

    有个人殷切带有期盼地说。

    ……

    …………

    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如果问某一个正生活在饥饿边缘的人,他的答案一定是食物。

    如果我们问一个快要冻死的人,答案一定是温暖。

    如果拿同样的问题问一个寂寞孤独的人,那答案可能是陪伴。

    不过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一些东西是人人需要。那就是:明白我们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我试着回想某人的身影,才察觉她依然存在记忆和潜意识中,不曾离去。

    昔日经历那些事时,我的思想被囚禁在深渊,没有这样清晰,但破土而出念头当时已蛰伏在其中。

    那些深爱我的人,我深爱的人,无数情感和奇特骚动的燃炙,令我心跳加速。

    让我们将时间线延伸到茫然的过去和遥远的未来,在很久很久以后,尘埃落定之时,仍然能听见过往的声音。

    同时,那很久很久以后,褪去青涩岁月的人们,甚是感慨感激,与我促膝长谈。

    他们能回想起上学的样子,孤身一人格格不入,沉默寡言,仿佛人群中的幽灵,沉浸在自己神秘的氛围中。

    而最终那时候,一切的叙旧已经无关紧要。

    我早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那是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我的心已经改头换面,我已经不复从前畏畏缩缩,束手束脚。

    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拘束。

    即使旧痛变成了新伤如怨如诉。

    即使生活里纷乱复杂的舛误行程。

    即使在美好时光遭到命运欺骗的善良之人从我眼里凋零。

    即使往日的朋友在天堂与地狱四散离分。

    但生活没有义务满足我们的期望。

    沉寂悲观只是固步自封,我们应该接受现实。

    正印证某个西方名著里的话:“所有随风而逝的都属于昨天,所有历经风雨留下来的才是面向未来的。”

    “毕竟我们周围的这个世界是如此的荒凉,人们走在路上没有同伴就只能学会坚强。”

    我已经成为一个“完人”了吗?

    我不知道。

    但面对过去的考验侵袭,面对昔日的疑问,我最终能给一个自己肯定的回答。

    *

    【系统初始化,正在加速能源对流】

    【正在激活记忆库,正在同步记忆库】

    【正在转换脑啡肽,正在激活AI控件】

    【正在启动TT2保全程序】

    【正在更新Sephirah协议】

    【正在精炼PE-BOX】

    【正在调整TT2控件】

    【正在调整脑啡肽供给量】

    【正在启动TT2加速协议】

    【恢复方案——光之种】

    ………

    我是被剧烈的疼痛唤醒的。

    仿佛被无数把刀刃在身体里搅动,变得神志不清,头痛欲裂,那是一种比死还难受的苦难和折磨。

    自己全身都在腐烂,皮肤一点点从表层脱落,露出里面的血肉之躯,最后变成一滩血水。

    可当疼痛消退,我依旧能感受到自己鼓动的心跳,那清晨的阳光,那凉爽的微风,都能证明我还活着,刚刚一切都是幻觉。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很典型的日式房屋里。

    我已不清楚自己的记忆,到处查看,也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这里是哪里?

    对于一个人而言,这所居处太过冷清。

    房屋的屏风隔断外面的光,榻榻米是森绿色,色调混混沌沌,明明没有到梅雨的季节,总感觉还是有股莫名的霉味。

    客厅没有电视,只有方形茶几,中间用圆布垫了个花瓶。往右走是厨房,设备齐全,能动手足食。

    走廊上摆了几幅壁画,都是用水墨勾勒的草木山水,用了好大一张宣纸,却留有很大一片空白。

    走近玄关,发现一个连线的座机电话,仍然能正常运作使用。

    这里即使没人居住,但很奇怪的是,却整洁如新,不落尘埃。

    然而即使没有看到尘埃,待在这种安静的地方久了,都会下意识感受到呼吸不畅。

    我打开了屏风,看了看院子。

    没有预想中蓬勃茂盛的草木,倒是有一颗乘凉的大树。

    大树下面,有个摇椅,正被微风缓缓晃动。

    [你醒啦?]

    突然传来一个电子音,让我愣在原地,停止了朝摇椅走去的脚步。

    这时候极巧地风作起,略过衣襟和耳侧的鬓发,让新鲜的空气吹散室内的郁闷。

    [你还记得过去发生的事情吗?]

    我晃了晃脑子,露出茫然的神情。

    [我是救你的系统!原本的世界你已经死了,我把你传送到新世界,现在你就为我工作,听我指挥吧!]

    我已经死了?

    指挥?

    我要做什么?

    [当然是,继续当脑叶公司的主管,然后维护这个世界的和平!]

    “……”

    脑叶公司?

    我记得,我记得……那好像是,我之前玩过的一款游戏吧?

    突然,系统在脑海里解释有关游戏的设定,我接收理解,明明很庞大的信息量,却不怎么难以承受。

    反而有些得心应手。

    为什么?我曾经做过什么吗?

    我已经过了异想天开的胡闹年纪。

    游戏怎么可能到现实里面呢?

    [什么是异想天开,你认知不到的事情就归类于异想天开,未免也太浅薄了吧?]

    “那你说,我要怎么维护世界和平?”

    [收集脑啡肽能源就可以了!在这个世界,我也会给你帮助。当然,后期只要你努力,也会找回失去的记忆的!]

    听着系统的声音,我感到内心空荡荡的,一切都提不起劲。

    失去了记忆不是一件好事情,对于人而言,倘若没有过去,就像没有根基的植物令人不安迷茫。

    在安安静静的日式居宅里,弥散孤零零的气氛,根本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我坐在榻榻米上一会,慢吞吞接受了荒诞的现实。

    为何死亡?为何复生?

    我现在在哪里?我该怎么做?

    “这里是哪里?”

    [并盛町]

    我反复咀嚼这个名字,这似乎也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你穿越了]

    “……”

    好没有真实感。

    系统卡壳了下,[你认为的真实感是什么?]

    是什么呢?

    我明明拥有智慧和知识,却是不完整的。

    不完整的头脑,来自于内心,就算知晓了很多常识,却认为自己硬如板砖。

    只要听你的话,一切都会好起来吗?

    我能找到自己的归宿吗?

    ……我能知道自己是谁吗?

    它不会解答我的疑惑,只会敷衍转移话题。

    [管理公司的方式会通过我这里显示,别人是看不到的!这样便于你操作哦!无论如何,我都是存在你脑海里的系统,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我和你的秘密?

    [来来,别发呆啦~~]

    系统面板展现这个世界的主要角色,一张张各具特色的脸倒映在眼帘,这些人物的基本信息,我大概了解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可是,我不会和别人交流啊……要怎么做才能……

    [别管这么多,我会替你安排一切的,既然已经大致接受现状,那么主管,请开始您的工作吧。]

    它催促上任,就像鞭一个犁田的老牛,我有一种预感,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就没有保命的技能吗?”

    [你在说什么呢,脑叶公司就是最大的保命技能!]

    “……?”

    我不太能理解,里面那些异想体不杀我就不错了,还会保护我?

    [come on,Day1开始!]

    一阵令人心悸的背景音乐在脑海回荡,眼前凭空出现游戏的开始界面。

    游戏界面播放的BGM,无论听多少次,都觉得鸡皮疙瘩。

    注视着眼前垂头闭眼的蓝发少女,Angela,她是游戏里带领玩家操作的重要NPC。

    ……你的头发如同雨后清澈的晨曦,你的声音取自世界上最富有智慧的人,你的面容取自拥有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的人。

    【至我所爱的天使,在这只有我和你的■■里,因为有你,我才得以在这充斥着疯狂与愤怒的■■里微笑,得着慰藉。你的微笑,你的嗓音,一切都照亮了我的心。】

    脑海中突然闪过片段,那是一张诀别的信,和趴在控制台的尸体。

    我的头突然开始痛了起来,听见一道平静的,听不清男女的声音,从远方而来般的断断续续:

    【■■,我可能想过,成为一个拯救人类的■■■■,拥有■■■■■的心灵,从■■■■解脱,让人们拥有正常的,欢乐的喜爱的生活,得以团圆相聚,无痛无苦,怀揣希望与爱,仁慈之心。】

    【空想总会被现实击溃,那些故事如此鲜血淋漓,惨绝人寰,想要让人们脱离苦难是天方夜谭,毕竟他们都■■■■■。】

    【■■,我无能为力,那些人全部都死了,对不起,对不起。】

    【只是把鲜活的■■■■■■工作,将一个人的灵魂反复折磨。】

    【你现在要做的,只是■■■■■■】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充满颤抖和痛苦。

    ……这是谁的记忆?

    “系统,系统,我的头好痛,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啊啊啊啊——”

    我的心搅乱成一片片,身体撕裂一般,跪在地上,像个虔诚的信徒乞求。

    “好痛……”

    无数恐慌的面孔袭来。

    泥潭一样把我陷入沼泽。

    [请完成你的第一天工作吧,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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