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正是一枚钱币的正反两面,当一面变得更大、更清晰时,另外一面也随之变得大而清晰。
唯有清晰地意识到有一天终将死去,才能够体会活在世上是多么美好。如果我们没有意识到人终将死去,就不能体会活着的滋味。
但我整个人是麻木的,完全不能体会活着的意义。
书本都有开头,食物都有生产过程,快递都有发源地,相应地,它们各自对应的,剧情总会有结局,食物有保质期,快递也有到达的时候,而我却没有对应的出生与死亡之期。
是死是活呢?你为什么断定我不明不白去世了,又是因为你被救了?
难道就凭你的一面之词,让我白白活一回?
那么之后呢?我该怎么做?如果死亡不是唯一的终点,你要求我去做的东西是什么?
人应当有锚点。
……
你们好。
我叫梅川堀子。
我其实不怎么明白,可我必须要明白,我的父母因为车祸意外过世,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这就是“梅川堀子”。
自从那天完成Day1的工作以后,被系统告知工作天数有限制,不能像游戏一样两眼一睁就是干,能源集满下一天。
现在时间的流逝对等,这里的现实世界是一天,那么游戏里也只能做一天的工作,集满一天的能源。
缓慢的游戏进度失去安全感。
系统承诺,随着部门的开发,也可以针对各部门研究项目里的奇点科技现实运用。
它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中央本部Tiphereth负责的反物理,侵蚀,精神立场伤害盾,惩戒部Gerbura负责的处决弹,逆卡巴拉能量干扰立场,福利部Chesed的治疗弹……等等此类,甚至更多无法解释的科技,有关K公司,U公司,W公司,R公司。
但这些都是后话,要等部门开发之后才能研究。
抛开前提条件是在脑叶公司内部除外,毕竟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奇点科技是如何运作,只是使用者,并不是发明人,可能系统阻止过快的进度也有它的考量。
无论如何,我平安无事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的管理没有出什么差错,凭借对异想体充分的了解,没有员工伤亡,该收集脑啡肽就收,该上学就上学。
我其实很喜欢上学。
在这个日本的并盛町小镇。
考个好成绩,好好完成作业,好好听课,在老师面前刷印象分,就是作为一个优秀学生的本分与职责。所以在人际交往方面,我从未主动与人攀谈,从来不参加什么社团,一放学就回家。
系统给我的钱已经足够,有时候买菜做饭,有时候去便利店解决,但大多数时候,都因为一些缘故没有胃口。
除此之外,我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关乎未来的发展——
已经在这里生活一个星期,已经切切实实地活着,但每天除了上学,完成课业,召唤系统操作游戏收集能源之外,说充实的也好,投入的也罢……
我完全不会交际。
我没有朋友。
几乎是一个班级里的透明人,没人和我说话,而我也不会主动向别人搭腔。
而察觉到自己被新班级的人们孤立这件事情,是在一次值日,和我搭档的同学事先连招呼都没打就偷偷溜走,独自留我在放学的教室,还是在系统的提醒下,反射弧长到北极才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同学划分在“高冷”“不好接近”一类。
这后知后觉。
在的班级并不是和沢田纲吉一个,本来也不知道为何系统要这么安排,但从这种情况看,就算安排到沢田纲吉的同桌,我恐怕都不能给人留一点好印象。
毕竟性格就摆在那里,哪会有人热脸贴冷屁股。
我先放弃了和主角认识的计划,继续当脑叶公司的主管工作。
这一个星期的管理工作虽不难,整个人却精神萎靡,黑眼圈浓重。
吃不下,睡不好,由于做梦脑叶公司里面员工被杀死,东一块西一块的人民碎片,每次大半夜都会被员工们因为痛苦或者幻想而至死的扭曲的脸吓得冷汗涔涔。
再一个星期过后,原本不当回事的,我的身体素质和精神状态急剧下降,看起来快要上西天了。假如脑叶公司里Yesod的G.O可视化能运用到现实,显示生命值和精神值,那我就能看到岌岌可危的血条了。
这时候的进度已经到了Day14,开放了所有的上层部门,能在现实使用的只有TT2协议,我还没有用过。
在测试之前,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O-02-56,惩戒鸟,TETH级,在员工对它进行洞察工作后,出逃了。
如果不知道这只T级“人畜无害”的小鸟真实危害性,我其实是不会有多大动摇,但问题就在于,这只小鸟的威力,一口就可以达到惊人的800-1200物理伤害。
这是什么概念?
拿文职举例,一个拿着公司准备的武器,长枪,木盾,拳击手套等等准备的文职,生命值才有50-120之间,一个文职,可约等于一个普通人的情况,一口就可以见太奶,让我不得不提防。
为什么公司没有实体,我只是隔着操作面板在操作,都能让异想体降临呢?系统仍旧闪烁其词。
[这是一个运气的问题]
我怎么着也没办法掐着脖子问是真是假,倘若是运气,我希望它不会因为这个借口掩盖自己程序出错的失误。
我并不知道异想体逃脱程序是如何详细运行,只是大概了解,在游戏中,那是由一个人工智能AI——Angela来负责的。
“系统,我该怎么把这尊大佛送回去?”
惩戒鸟,惩罚那些懦弱,充满罪恶,做出不敬之事的人的自信的小小鸟。
看着扑腾着它的小翅膀的样子相当赏心悦目,憨态可掬。
它有着蓝白色的小翅膀,胸口有一块红色的印记,喜欢待在收容单元的一棵树上休息。当受到攻击会变得全身通红,还好现在是正常的状态。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逃出来这里的只是这个容易管理的小鸟,只要管理得当,就不会造成伤亡。
[放心,只要不是以被镇压的姿态出逃,在你身边,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的。]
“一段时间是多久?”
[嘛~不知道唉?]
“……”
我拿起电话打给班主任,告知他第二天因为身体不适准备请假一天。
这一天,我几乎什么都没做,就在家里面和这只小鸟干瞪眼。
一天过去了。
它无动于衷。
我拿起电话,又请假了一天,说是感冒严重了,在打点滴。
班主任也同意了,提醒我自己注意安全。
多亏于平时作为好学生在老师面前表现良好,成绩优异,老师总是多宽容。
时间开始流逝,来到了第三天。
破鸟还没回去。
“我要神经衰弱了,已经守了这个家伙三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也不太知道啊?]
“你是在耍我吗?”
[不,有关异想体的事情我也不太确定,不过你可以有一点放心呀——投放到这个世界的异想体,其实是不会攻击你的。]
“……不会攻击我?”
[对。]
“……”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幅表情,这就是你的金手指啊?]
“还有呢?”
[你指什么]
“你肯定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
[你太多疑了吧?]
异想体不会攻击我?开什么玩笑。
这种由人潜意识被提取的产物,只会遵循它们自己的本能来行动,谈何理智之言?
这真的是游戏吗?
这真的只是作为操作者的福利?
那只鸟不知为何一直依偎在我的身边,到哪也飞去尾随。
它毛茸茸的,动了动自己的尾摆。
“……”
[异想体很亲近你呢]
“………”
[若有一定的思维,凭你,也能和异想体沟通哦?]
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
能和这种东西交流,这难道真的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