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帷幕再次开始闭合。

    屏幕上的数字已经飙升到了8500这个数字，就在楚烬刚想举牌的一瞬间，有人抢在他之前举起了号码牌再次喊道：“五千万。”屏幕上的数字变化为10000，成为了本场表演的最高赞赏金额。

    楚烬听到这个声音也没再举牌，只是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个熟悉的方向，坐在上面的沈则随还在看着台上的方向，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淡，似乎对刚才的表演并不感兴趣。

    很快，又开始了两次表演，而这几场表演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点，那就是痛苦和死亡，承受这两者的要么是同一人，要么是不同的人，但总归都是有人痛苦，有人死亡。

    明明这两个都是无比揪心的话题，但观众席上的人们却表现得一个比一个情绪高昂与激动，随着每一场表演的进行，观众举牌的频率也一次比一次频繁。

    甚至楚烬开始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仿佛也在悄无意识间发生改变，血液的杀戮的欲望也正在一点点被唤醒与放大，恶的本性也在被动激发。

    痛苦似乎正在成为了心脏的亢奋源，死亡如同成为了他灵魂的兴奋剂。

    楚烬感受到自己情绪变化的异常，他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默默捏紧，试图让脑子里的亢奋感消失。

    两场表演终于结束，而这两场表演也都被第二场表演的同一个人给出了最高价，获得了两场表演的礼物。

    四场表演结束，表演中场暂停，三十分钟后表演再次继续，而在这三十分钟所有的客人全部离场。

    楚烬立马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他抬头看向高台包厢，却发现不知何时沈则随早已经离开了。

    楚烬下意识想要追出去寻找，他来到宴会厅却并没有在宴会厅中发现那个身影。

    楚烬抓起旁边经过的服务生试图询问，却只得到一个回答：“抱歉先生，客人的隐私我们无权透露。”

    楚烬松开了手，泄气地叉着腰埋头，心里莫名感受起一股烦躁。

    这时，身后响起那道无比熟悉的女声调侃打趣道：“呦，看看，是谁这么有实力能把我们楚哥整成了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啊。”

    楚烬闻声回头，低头看着身前穿着一身修身黑色长裙，头上还戴着一顶巨大帽檐帽子的乔宋。

    楚烬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乔宋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无比嫌弃道：“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只许你这个当大官的人出来旅游，就不许我这个平民出来长长见识啊。”

    楚烬：“我现在没兴趣跟你斗嘴，这里不是玩的地方，现在赶快回去。”

    乔宋翻了个白眼，内心十分无语：“大哥，这是在海上，你要我怎么现在回去，我徒手游回去吗？”

    楚烬：“别跟我贫嘴，你来这里这事我哥知道吗？”

    乔宋自信地撩了撩肩上的短发，说：“当然不知道，他要知道了我还能来？”

    话音刚落，楚烬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楚烬掏出手机看着来电人显示，随后他把手机凑到乔宋面前展示，问：“这就是你说的我哥不知道？”

    乔宋有些尴尬地低咳几声，目光心虚地闪躲逃避：“我说的是在此之前他不知道。”

    楚烬无语地收回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刚接通还没出声就听见楚熠问自己：“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楚烬反问：“你怎么知道？”

    电话那边的楚熠则十分平静地说道：“我收到手机上的消费记录了。”

    楚烬闻言想起来了他和乔宋刚刚在会厅里刷的都是楚熠的卡。

    楚烬对此完全不感到脸红，只是了然道：“哦，知道了。”

    “她现在是不是在你旁边？”

    楚烬听着楚熠三句话有两句都离不开同一个人，他挑了下眉，揶揄道：“哥，你还记不记得你还有个亲弟弟？”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

    “得，娶了媳妇忘了弟，我懂。”楚烬说完又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乔宋，继续说道，“她现在是和我在一起。”

    楚熠安静片刻说道：“照顾好她。”顿了顿，又接着补充一句，“你也注意安全。”

    楚烬平静地答应了下来：“嗯，我知道。”

    随后，电话挂断。

    楚烬放下手机，乔宋则迫不及待地凑上前问道：“你哥说什么了？”

    楚烬如实说道：“我哥知道了我俩在一起。”

    乔宋不解皱眉：“他怎么知道？”

    楚烬一语道破：“你刚刚拍卖刷的是谁的卡？”

    乔宋无比坦然地承认道：“当然是你哥的啊，就凭我那点工资，八辈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楚烬：“那不就对了。”

    乔宋闻言想到了什么，好奇问：“难不成，你也刷的你哥的卡？”

    楚烬反问道：“不然呢？就凭我那点工资，八辈子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乔宋：“……6”

    楚烬看着乔宋，问：“我倒是有些好奇，那段时间我哥把你看的那么严，你是怎么溜出来的？”

    乔宋闻言想到了什么，眼神飘忽地看向一边，脸不自觉开始滚烫起来，含糊道：“这个嘛，长辈的事情小孩不要多问。”

    这个答案乔宋着实有些说不出口，她总不能承认她是把她哥睡了之后，再悄悄溜出来的吧。

    楚烬看着乔宋闪躲的模样，心里也大概猜出来个七七八八。

    楚烬盯着面前的乔宋，没来由地说道：“其实我哥这人睡觉一直很浅，再小的的动静也很容易醒。”

    乔宋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她说：“我当然知道。”

    话说的再多，也总归要听者有意，听见乔宋的回答，楚烬也就没再多说下去。

    乔宋又问：“对了，除了你哥知道我俩在一起，还说了些什么？”

    楚烬低头看着手机，不停地编辑着消息，头也不抬地说道：“他让我好好照顾好你。”

    乔宋甜蜜地笑了，造作道：“我就知道，我看男人的眼光一级棒。”

    楚烬专心看着手机，敷衍着回答：“是，你看男人的眼光最棒了。”

    乔宋看着楚烬一直盯着手里的手机，生怕会错过一条消息，乔宋了然于心，感慨道：“哎呀，果然爱情使人甜蜜又痛苦，我们楚哥也是终于尝到了一次爱情的苦了。”

    楚烬依旧没给乔宋一个眼神，平淡地说：“看来你和我哥在一起很痛苦啊，那需要我有必要跟我哥反馈一下你的感受。”

    乔宋并没有威胁到，只是没好气着说：“你聋啊，前面甜蜜两字你听不到啊。”

    乔宋有些生气地看着面前的楚烬，在心里默默“呸”了一声，说：“看吧看吧，再怎么看人家也不会回你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楚烬吐出一个冰冷的字：“滚。”

    乔宋被骂了反而不生气，她勾了勾红唇，举起手中的红酒杯凑向唇边。

    楚烬看到乔宋的动作立马抓住了乔宋的手，想要制止她，乔宋拿红酒的手瞬间一抖，里面的酒液些许撒了出来，差点溅到了裙子上，好在乔宋及时避开了。

    乔宋抬头怒了：“你想干嘛？”

    楚烬只说：“别喝。”

    乔宋闻言柳眉微挑，反问：“为什么不喝？这红酒品相不错，是瓶好酒，而且你不觉得添了料的酒味道更好了吗？”

    楚烬眉间一皱：“你知道？”

    乔宋挣脱开楚烬的手，说：“拜托，你忘了我大学学得是什么，更何况我的工作应该比你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更多好么，你都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楚烬：“你知道还喝？”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呗。”乔宋无所谓地耸了下肩，突然又捂胸满脸心痛的说道，“而且我刚才在那里面花了那么钱，我不得想办法回点本啊。”

    说着乔宋赌气般地喝了一大口杯里的红酒，楚烬听完乔宋的话，就知道这人早有防备，也就没再制止。

    楚烬想到了什么，问：“对了，你刚才在会场里拍到的东西是什么？”

    乔宋：“你先告诉我你的是什么，我再告诉你。”

    楚烬没在看手机，摁灭屏幕放回兜里，说：“说好听点是人鱼之泪，说通俗点就是人鱼之血，不过那条人鱼也只是个陷入半拟态的人类。”

    乔宋：“所以相当于你花了三千万就买了一瓶普通的人血？”

    “不。”楚烬反驳道，眼神变得凌厉，“是花三千万买了一条人命。”

    乔宋点点头：“也没差，我和你收到的东西也大差不差，但是多少还是有点价值在的，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还是第二场表演的礼物。”

    楚烬一下子说出了答案：“HCN？”

    乔宋：“嗯哼，你还是有点聪明在的。”

    楚烬没理会乔宋对自己的内涵，只说：“看出来了，那只蜘蛛的状态很符合你当时说的HCN的特性。”

    乔宋：“所以你也看出那只蜘蛛也是个人类了？”

    楚烬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看出来了。”

    乔宋看着楚烬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她低声叮嘱道：“刚好，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借此提醒你一下，这里不是在邬城，更不是大陆上，所以一定不要冲动，哪怕再怎么残忍，在这里你也只能选择漠视，凡事也要注意时机，否则受伤害的人只会更多更多。”

    楚烬听见乔宋的叮嘱，明白她是在说刚才自己的那次冲动，楚烬想起来另一个人也对他说过有几分相似的话，他沉默良久，说道：“我知道，我只是刚才的情绪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影响，所以才没控制住。”

    楚烬抬腕看了下时间，说：“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进去了。”

    楚烬说着转身欲走却被乔宋一把抓住了：“哎哎哎，别着急啊，你先闻闻我今天新喷的香水香不香？”

    乔宋将自己的手腕猛然凑向楚烬的鼻尖，楚烬下意识后倾向后躲避，楚烬又听见乔宋说：“是不是很香？要不我给你也喷点？”

    不等楚烬回答，乔宋掏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朝楚烬猛喷两下，细密的水雾混合着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这么被乔宋喷了一身。

    乔宋后退开来，楚烬伸手挥了挥空气中的水雾，尽管这香水味并不浓烈，是种很清新的花香气，但放在嗅觉灵敏的人身上来说多少会有些刺鼻。

    楚烬有些嫌弃地说：“你喷的什么？”

    乔宋则无比期待地眨眨眼，说：“怎么样，是不是很香，这可是我特制的香水贵着呢，换作别人我都不舍得给他闻呢，也就看在你是我小叔子的份上，勉强给你喷喷喽。”

    听到“特制”两字的楚烬，一下子就明白了乔宋的目的。

    果然，在闻到香气的一瞬间，内心方才一直汹涌的躁意与心烦被瞬间安抚，血液里躁动的对杀戮的渴望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烬放下手，说：“还可以，谢了。”

    乔宋笑道：“那是。”

    楚烬：“行了，现在进去吧。”

    乔宋又再次叫住了楚烬，一脸严肃说道：“等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楚烬：“什么事？”

    乔宋抬头无比认真地看着楚烬，说：“你待会儿在那里面一定要悠着点，好歹还是给你哥留点老婆本。”

    楚烬挑眉问：“我哥还需要存老婆本吗？”

    乔宋据理力争：“怎么不需要？现在你们家只有你哥才有可能会为你们楚家延续香火了，你不为你哥考虑，你好歹也得为你们家族考虑吧。”

    楚烬无情戳穿道：“你是怕嫁给我哥后没钱花了吧？”

    乔宋被戳穿也不心虚，只是仰头看着天花板，试图让自己不存在的泪水流下来：“你知道的，我这人嗜甜，从小就吃不了一点儿苦。”

    楚烬：“放心吧，以我哥的财力，足够让你花个几辈子了。”

    乔宋瞬间开心：“那就好。”

    楚烬突然又拦住乔宋说：“等会儿在会场别太显眼，容易惹麻烦。”

    乔宋无语凝噎：“你刚才拍得比我还起劲。”

    “你也知道是刚才，不是现在。”在刚才的会场里楚烬能清晰感受到情绪已完全不受自己调动控制了，越到最后更像是一种“上头”的快感，不过在被乔宋喷了一身的“香水”后，大脑已恢复了理智。

    楚烬又补充一句：“我刚才已经跟我哥说了，他把我俩卡限额了，所以你最好悠着点，否则你只能洗盘子还债了，这下你完全不用我哥老婆本的事了。”

    乔宋：“……”

    楚烬又看了眼时间：“我先进去了，玩得开心。”

    乔宋：“…………”好狠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