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大气也不敢喘，浑身僵硬，他缩在角落死死盯着僵尸，手已经摸到了背包侧面插着的匕首。

    那名僵尸扑过来，然后重重摔倒在地，它的一条腿已经只剩白骨，半截肉挂在大腿根，让人不敢细看。

    被感染前，他应该是一位喜欢穿休闲装的大胡子老爷爷。可是此时它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半天爬不起来，柯南便也说服自己，这是个解决僵尸的好时机。

    琴酒却在这时收起了枪。

    那是一把□□，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柯南记得，后备箱里曾经有一排这种枪。

    下一刻他福至心至，忍不住拉了下男人的衣角，主动把自己的匕首递了过去。枪声会惊动商场内可能游荡着的其他僵尸。

    果不其然，琴酒没有犹豫的接过，他握住匕首，半蹲下身，从柜子的另一边绕出去，犹如逼近猎物的灵猫一般，悄无声息的来到僵尸的背后。

    柯南几乎没看清他是如何挥动匕首的。

    等到柯南站起来走出柜子的时候，只看见匕首尖端深深没入僵尸后颈，它的两条腿正不停抽动着。

    还没完，琴酒用□□后端抵住僵尸的头颅，确认它已没有生息，这才弯腰将匕首拔出，又在血溅出来的同时迅速退开。他绝对有洁癖，柯南心想。

    流到地板上的血看上去是黑色的。

    琴酒背过身去，面朝储物柜，他也开始往背包里装物资，鉴于才刚刚解决了一只僵尸，他不易察觉的皱着眉头，满脸杀意。

    “头发，沾上血了。”柯南小声提醒，说话时看不到琴酒的表情，他也没特意去看，而是转头注意着药店外面的动静，生怕再有几只僵尸冲进来。

    然后他听见琴酒啧了一声。

    其实只被溅到了一点，在发尾处，也许是觉得用手帕擦不干净，琴酒干脆拿起柜台上的剪刀，咔嚓一下，将染血的发尾剪去，彻底解决麻烦。

    之后男人摘下黑色礼帽，他掏出也许是在药店里搜集到的橡皮筋，随意且快速的扎了一个低马尾。

    为什么是低马尾？也许是因为他又重新将帽子戴了回去。

    “去二楼，背包装满之后就离开。”琴酒语气低沉的说。

    男人将□□背在肩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他最心爱的那款，还有一个消音器。

    琴酒不紧不慢的旋转消音器，将其安装在枪管前端。这样即使在紧急情况下，他也能毫无顾忌的开枪。

    “你也可以给我一把枪，说真的，我有练过。”柯南摊开手掌，满脸真诚的说。

    于是琴酒将搁在柜台上的匕首放在他的手心，刀刃上还带着血。他就知道。

    ——————

    走在已经停用的台阶电梯上的时候，脚步声更加明显，根本无从掩盖。柯南紧紧跟在琴酒身后，不过是背对着的，他负责盯住一楼。

    仔细回想，刚刚那只僵尸不像是从商超门口跑进来的，而是从内部，比药店所在位置还要深入的商场内部。

    这里的确很不安全，柯南想，没人知道暗处有多少只僵尸，它们又会从哪个方位跑出来。

    琴酒停下了。他转头看去，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二楼的电梯口。

    顺着手电筒的光亮，能看到断裂的栏杆，还有倒在他们面前的盆栽，已经看不出原本种的是什么。

    等琴酒率先跨过满地的狼藉，柯南正要抬脚，就看到男人回头盯着他看，束起的银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柯南低头瞥了眼脚下的碎渣，又抬头看看琴酒，了然的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他保证不会制造出不必要的动静。

    正对门的就是一家米花百货，放置随身物品的储物柜旁边有很多推车，有的堆满了物资，已经生锈、发黑。

    也不知道里面还剩下些什么。

    百货商店最前面是收银台，纸钱硬币洒落在地上，逃难的人们根本不会捡，那没有用。

    柯南跟着琴酒来到饮品区，他看着男人挑了几瓶酒，于是走到对面去拿了仅剩的几瓶饮料，没有矿泉水，末日里纯净水比添加饮料珍贵的多。

    食物更是有什么拿什么，表面的柜台上已经找不到任何能吃的，琴酒带他去了仓库，那里被里面几个大桌子挡住了门，还被反锁。

    “可以从上面的通风口进去。”柯南仰起头看了看，觉得可行，只要琴酒把他给抱起来。

    琴酒面无表情的点头，他打量着狭小的通风口，初步制定了计划。“先确认里面是否安全。进去之后，第一时间把门打开。”

    “明白。”柯南配合的说。

    “我看到了吃的，还有一些衣服——”柯南顿了顿，仓库里不止只有物资，在角落里，他还看到了几具尸体。

    那些人或许原先就躲在这里，但再也没机会走出来。

    琴酒将他举起来，等柯南自己扒住通风口、卸下防风罩之后才放手。

    “……有几具尸体，除此之外没看到其他的，好，我要进去了。”柯南小心的把防风罩递给琴酒，一只腿已经跨了过去，头也伸过去寻找落脚的地方。

    里面漆黑一片。手电筒不好拿，柯南于是打开了自己的手电筒型手表，来自阿笠博士的实用发明。

    通风口下方有用塑料袋包起来的衣服，堆的很高，正好当软垫。柯南试着放手，屈起腿稳稳落地。

    拍拍灰走到门口，却发现门打不开，桌子也挪不动。柯南用手表对着门锁，隔着门开口：“稍等，需要找到钥匙。”

    如果他没找到，琴酒就会开枪强行破门，这是他们的备选方案，最好不要把子弹浪费在这种地方。

    最终他在靠门边坐着的那具尸体腰带上发现了一串钥匙。柯南蹲下身，拾起已经生锈的钥匙，抿紧嘴望着已然看不出面容的尸体。

    他想，自己大概永远也没法习惯看到这些。

    门锁被打开之后就好解决了，琴酒和他合力将挡在门上的桌子推开，声响有些大，因此琴酒告诉他不能久留，他们拿上东西就得赶紧走。

    食物他们拿的都是还没过期的罐头和压缩食品，可以保存很久也不会放坏。似乎最里面还有烟，柯南扫过一眼，他不知道琴酒有没有去拿。

    仓库有些大，他们没有紧跟着对方，而是分开搜寻，对柯南来说，只要能看到彼此手电筒的光亮就足够了。

    他自己则收获了一件长到膝盖的童装羽绒服，还有合脚的靴子和足球鞋。他在背包外侧挂了一双，然后换上另一双。

    就在他蹲在地上系鞋带的时候，放鞋子的储物间内，一道身影闪过，从柯南刚刚亲手用钥匙打开的那扇门里跑了出来。

    下一刻柯南被它扑倒，甚至连模样也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一名个子不高、几乎只剩骨架的女僵尸，她胸前还挂着员工牌，用一条红色条带。

    他惊呼一声，失去平衡的时刻只来得及用脚猛踹僵尸的脸，但反而被死死抓住了脚踝。接着便感到小腿一阵刺痛，鞋子好像也掉了。

    “Gin——Gin！”

    柯南大喊求救，眼看小身板根本推不开僵尸，一咬牙，用尽全力把匕首刺了出去。

    可惜运气不好，他刺歪了，匕首插在僵尸肩膀上，现在甚至拔不出来了。僵尸是没有痛觉的，它感觉不到匕首的存在，只有本能的、吼叫着去撕咬。

    砰，下一刻血全溅在柯南脸上，新换的衣服上，僵尸的头被打出了一个血洞，惊悚的大张着嘴向后倒去。

    柯南一阵头皮发麻。

    他转头，看着琴酒站在他斜后方，隔着一个桌子，装着消音器的手枪枪口正对着自己这里。

    “起来，退远一点。”琴酒紧皱眉头道。那个僵尸被爆了头，但仍然在蠕动，虽然很艰难，几乎爬不起来。

    猛然回过神，柯南迅速的、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碰倒了一排衣架。他用袖子擦了擦脸，血污糊了满脸，铁锈味几乎让他窒息。

    感觉全身都痛，胳膊肘撞到了地上，背部也火辣辣的疼，最无法忽视的疼痛来自小腿，鞋子掉了一只。

    真不敢相信他还活着。

    琴酒迅速上前补了刀，几乎从脖子处把头给砍断。

    柯南嘶了一声，他忍痛撩起裤子，已经有血渗出来。他的小腿处一直在流血。接着他看清了腿上的伤口，指尖颤动，一转眼又坐回了地上。

    “我被咬了……被感染者。”他喉咙发紧，此刻抬头看向琴酒，哑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