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日在殿外捡到了一个纸鸢,上面写着:长公主命祸后宫,逆天而活。 ” “起先我并不在意,只觉得是宫门恶心下作的手段,便命人立马烧了纸鸢。可今日,我分明听清了,他们在外议论我的出身。在那刻我才知道,我并非是不在意而是在意极了。我再也无法像那天烧掉纸鸢那样装作无事发生。”
“一年之中,总会有一日。在母后生辰那日,父皇总会在她的画像前待上一整日,所有的人都不能靠近,我也不例外,我每每都只能在外面远远的等着,父皇不愿见我,所以我就等父皇走了之后才去。而父皇走后都已是深夜了,夜里,我一个人跪在地上,我记得我在那张画像前哭了无数回,我对着画像述说着自己所有的委屈。
我知道母后是生我时难产而死,可却不知她是不愿生下我。母后因我而死,所以父皇才不愿意亲近我,厌恶我。”
至此,沈瓷已泣不成声,言语间早已带着些颤抖。
见到这样的沈瓷,景妍实在是无法再推开。她知晓女子生存不易,也知晓后宫尔虞我诈。沈瓷在这宫中很是不易,所以这次她也会想帮她。
“...殿下,殿下,您先冷静。女子孕育孩子本是不易,可也从未有过女子会决绝的不喜爱孩子,不让孩子出世。这其中必有隐情。母子连心,我在这宫中待了数年,见过太多女子孕育生产,没有母亲不爱孩子的。”
“...可我是例外,我母后甚至都不想生下我。”沈瓷神情很是恍惚,一直以来困住自己的事有了结果,但却会是这般难受。
“殿下,往事不可追。先皇后如何现已都不重要,堪堪流言罢了,殿下不必因此介怀。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殿下活着。您血统高贵,是先皇后与陛下唯一的子嗣,是大安唯一的长公主。只要殿下稳住,假以时日,那便无人敢伤。”
话了,沈瓷并未立即言语。烛火中,俩张脸遥遥相对,景妍看着沈瓷,沈瓷看着她,仿佛无声胜有声。
“……阿妍,拜托你替我回绝皇后美意,秋月宴我已无力抚琴。若她问起,你便说,信阳寒气入体,已感染风寒。”
秋月宴是皇后许氏为中秋所设,乃是团圆之意,届时陛下乃至后宫诸人都会前去。许皇后有意让沈瓷和沈晏父女破冰,于是便给了沈瓷在宴会上抚琴助兴的机会,起先,沈瓷万分感激的接过皇后的好意,可现在,她只觉得难堪。也更是无法面对,她无法面对沈晏,更别说抚琴讨好了。
“...殿下,皇后有意让您与陛下相见,此等机会,如若放了手,那下次就不知是何时候了。但若殿下已经想好,那臣也不再劝告,皇后那边我便会替殿下回绝。”
“……回绝吧。我已感染风寒,无法见人。”沈瓷知道景妍的好意,她知道机会难得,可她现在抓不住,也不想抓。
景妍知道了沈瓷的心意,不再勉强,“臣明了了,皇后那边会替殿下回绝。”
“...多谢你了,阿妍。”沈瓷撑着精气神,到此刻已有些气力不足。
“殿下殿中的人,规矩懒散,侍候不力,臣走时会替殿下敲打一番。还望殿下尽快舍下伤怀,保重身体 。”话了,景妍便要退下,行礼后,“臣告退”。
长宁殿外院中,景妍交手立于众人之前,望着下边的人,脸色寒凉,中宫掌事威严自立。
“...今日长宁殿内院服侍之人,上前一步。”
话了,底下人互相转头看了看四周,在犹豫踌躇了一番后才上了前。中宫掌事之命,谁敢不从,若是得罪了那在宫中定将会是举步维艰,生死难料。
“此上前一步之人,皆去慎刑司领三十大板。护主不力,纵使流言蜚语伤了殿下清静,诸位便是以死谢罪也是应当。”
景妍的言语让人吓的不轻,上前的众人连忙都跪了下来。
“谢掌事宽宏,我等已知错了。”
“殿下仁慈,不愿与诸位计较。但殿下也并非好欺负。不要以为自己拿捏了主子的秉性就可任意妄为。诸位的性命捏在自己手里,可也得有命捏的住才行。言尽于此,日后若再有此般,这命便也就无需要了。”
话了,景妍便散了众人,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