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前尘旧事就像是很漫长的一场梦境,梦的内容总在醒来之后蒙上一层薄薄的轻纱,无法回忆无法触碰,但梦中的纠结与酸涩仍然在心间流转。
看了眼外面晴空万里的天气,少司命选择继续窝在床上,哪怕手机收件箱已经被塞爆也依旧选择无视。
直到敲门声传来,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小衣,还没起床吗?”
清脆的少年音从门口传来,不可否认在平日里确实悦耳,但在想偷懒的日子里,就像刺耳的铃声一样扰人清闲。
“说了别叫我小衣,现在我可……”是少司命。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几枚飞镖就破空而来,错过他们两个所在的位置散落在门框各处。
两人俱是一惊,有黑影在门外树后一闪而过,少司命眼疾手快地把小灵拉进屋子重重关上门。
她担心地探查小灵身体,确定没事才松了一口气,而本能过后就是心有余悸的后怕,但凡偏一点儿……
少司命把微微颤抖的手藏在身后,强装镇定飞快拉上窗帘。
小灵伸出手,掌心显现出若隐若现的罗盘,上面的指针正在疯狂跳动,“我们还没去找猎物,猎物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是它们太过于自信还是虚张声势想要吓走我们?”少司命快步跑到桌子前翻找自己背包里的资料,一阵稀里哗啦之后终于找到目标。
A级任务,寻找委托人遗失的秘宝。
委托令上并没有写明秘宝究竟是什么,也没有具体委托明细。
少司命又从包里拿出平板坐在床尾拿笔开始画画,她努力回忆刚刚看见的黑影,一边碎碎念一边将它呈现在屏幕上,“体型不是很大,好像有点像狼或者猫,但是腿有好多条。”
“喏,刚刚你面对我的时候,树后面就蹿过了这种东西,这应该就是不明生物。"她把平板递给小灵,让他看自己画的。
这样形状的生物,就算肢节很多,应该也……不会扔飞镖吧?
小灵看着她的画,呆愣了片刻一时有些失语,这太过于意识流,但他又不好意思打压她的自信心,“嗯,我知道了。”
“哼。”少司命扭头轻哼一声,知道他在敷衍自己,“果然天才是孤独的,就算是双胞胎哥哥也不能理解我伟大的创作。”
小灵失笑,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天地良心啊,我是真的没看出来你画的是什么。”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敷衍我了。”少司命把平板随手一放,捂住耳朵隔绝外部声音,心脏像快要跳出来一样,她只能通过这种动作掩饰自己双手不由自主的抖动,“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在外冷若寒冰的少女,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展露出压抑在内心的情感,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他们所住的地方是由委托人所提供的,在与委托人交谈过程中得知此处位于靠近小镇中央存放秘宝的地方,为了减少赶路的时间特意给他们安排在这里。
“因为小镇有奇怪的结界,秘宝无法被带出小镇之外。如果强行被带离,哪怕是离开小镇一步,正在接触秘宝的生物会与秘宝共同成为石雕,直至带回小镇,石雕会破裂,秘宝恢复原样。”
原话是这么说的,但她在公会询问委托人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就算是问了秘宝的用处,也被以“这是小镇的秘密无可奉告”为由拒绝。
不过,看着丰厚的赏金还是忍不住心动,这么多奖金足够他们休息好一阵子,就算是看在赏金的份上也勉为其难地接受吧。
少司命接下任务时这么劝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哥哥一块出去玩了,这次结束之后就一起旅行吧。
罗盘已经停止转动,对方这次的举动想来只是吓吓他们,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小灵在玩笑间注意着少司命的状态,感觉她有些不太对劲,于是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到她旁边,伸手轻轻拉下她的胳膊让她直视自己,“妹妹。”
“还记得小时候没有分开的时候我总是粘着你,我们做什么都是在一起的。那为什么妈妈不能把我也带走呢?”少司命的思绪变得有些混乱,每次遇见有人想伤害小灵的时候她总会应激,控制不住地回忆过去的事情,哪怕曾经被他抛弃,身体本能对他养成的依赖也无法阻止自己不去想那个最坏的结果,“不想再看到哥哥受伤,不想再跟哥哥分开,不想再被抛弃。”
“对不起,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小灵把她拢入怀里,轻声对她承诺。
曾经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他们也像现在这样子紧紧依偎在一起,就连出生之后也是天天都在一起。甚至在意识到自己对亲生妹妹的特殊情愫之后,也是一边觉得自己恶心,一边又借着她还小怕她一时接受不了跟哥哥分开的借口暗暗享受她的依赖。
直到争吵撕开和睦家庭的表面,藏在里面的裂缝越来越大无法再掩盖,父母没有因为离婚动气,却在孩子的抚养权上大吵特吵。
“小灵你说,你跟爸爸还是妈妈?”
抱着妹妹努力减弱存在感的小灵被拎出来,两个人的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哥哥……”妹妹攥住他的衣角,未干的泪珠挂在眼眶,里面盛满了无措和不安。
“我跟妹妹。”
小灵这么说着,只见父母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他伸手捂住妹妹的耳朵不想让她听见不好的话语,却见两位大人只是冷眼看了他们一眼,而后各自摔门离去。
“没事的没事的。”他安慰着妹妹,心底却有不好的预感。
屋外乌云遮月,整个世界一瞬间暗下来,让人无法判断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少司命终于恢复如常。
她有些别扭地推开小灵,伸手挡在他面前拒绝他的亲近,语气不善,“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哦。”
就像少时一觉醒来却发现哥哥和母亲的行李空空如也,小衣一遍遍地拨打电话确始终换来一声声的空号,他们好像就要这么永远在她的世界消失。
“不是说要一直陪着我吗,为什么要抛弃我,哥哥是骗子。”
在惊恐中,由误解而生的恨意就此埋下,成为她频频失控濒临极限中唯一的镇定剂。
恨,往往比爱更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