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东击西

    庄园中央有一座高耸的钟楼,钟楼旁边就是拍卖大厅。拍卖会开始前半个小时,浩荡的钟声将会传遍庄园每个角落,提醒流连的宾客们拍卖会即将开始。

    海月丰源到和五条悟约好在钟楼附近碰面。

    两人中间摊开一本画册,本次拍卖会的展品全都在画册里。

    五条悟看了半晌后,疑惑地说:“单看这些画册,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展品,为什么和基地有关联的人全都过来了?”

    凡是参与了基地实验的权贵,基本都聚集在这次拍卖会上,大部分都是拍卖会的生客。

    海月丰源思忖了一会儿:“不管怎么样,先看好千铃吧。”

    基地本就对她有觊觎之心,最近发生的吉野家惨案的线索更是直指海月千铃,现场残留的铂金之血说明这起惨案又和基地脱不开关系。

    五条悟百思不得其解:“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了很久,如果吉野家惨案的真凶盯上千铃了,为什么现场要留下带有她名字的抢救登记表,不怕打草惊蛇吗?”

    海月丰源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想不通,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基地的人有可乘之机。”

    摸不清对方的想法前先按兵不动。

    这个话题讨论不出结果,五条悟一看时间,拍卖会快要开始了,于是打电话给伏黑惠。

    对面很快就接通了,清冷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五条悟:“惠,拍卖会快要开始了,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和千铃集合了吧?”

    屏幕的另一方顿时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久到五条悟以为自己的信号出问题了。

    “喂,听得到吗,听得到吗,这里是超级帅哥五条悟的电话。”

    “......,听得到。”

    “那你怎么不回话,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海月丰源耳朵一动,目光顿时变得警醒,两个大人都在等对面的回复。

    “没什么问题。”伏黑惠终于出声了。

    “千铃小姐也没问题吗,她现在就在你们旁边吗?”

    伏黑惠卡了一下,说:“她没什么问题......,她在狗卷前辈旁边。”

    伏黑惠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窗外的花园,钉崎野蔷薇屏息凝神地听他的回复。

    此刻,他们的脑海里满满当当的“千铃小姐要和其他人订婚”的消息

    直面订婚传闻现场的并非只有当事人和当事人同学,还有刚好捧着餐盘归来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

    两人眼睁睁看着千铃甩下“准未婚夫”,毫不犹豫地追着狗卷学长的背影离开。眼见他们都离开了大厅,两名学生立刻挤在窗边看着千铃和狗卷棘的身影消失在花园拐角处。

    被五条悟叮嘱要寸步不离的伏黑惠:“我们......,也要追上去吗?”

    “你确定?”

    两人面面相觑,长久沉默后,钉崎野蔷薇问:“所以,千铃小姐真的要和别人订婚了吗?”

    伏黑惠回忆:“她好像没反驳。”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钉崎野蔷薇忽然长叹一口气:“那我们狗卷前辈算什么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人情非泛泛。

    伏黑惠无意讨论他人情感生活,五条悟问起千铃的去向,他也不好全盘托出,只能浓缩成一句:“她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可能晚一些才能去拍卖会。狗卷前辈就在她身边,很安全,放心。”

    五条悟:“哦。”

    旁听的海月丰源:疑惑——

    他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一行字,竖起来给五条悟看:“我记得她今晚没有安排什么要紧事。”

    五条悟凭空摁了摁手掌,让他稍安勿躁,毕竟他的学生还安稳地待在那儿,就说明没出什么事情。

    “那她在处理什么事情呢?”

    “呃......人际关系上的吧。”

    听到这里,海月丰源放心了,收回侧斜的身子,低头喝茶。

    人际关系啊,那就不奇怪了,suzu的交际广泛,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被朋友拉着聊天脱不了身。

    五条悟继续和伏黑惠叮嘱一些事情,他尚未注意到身后钟楼悬挂的巨大钟盘的指针转向整数。

    下一秒。

    “铛——铛——铛——”

    巨大钟盘的指针转向整数,浑厚的钟声响起,如波浪般惊起栖息在屋顶的白鸟,掠过庄园的每一处天空。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拍卖会开始了——

    拍卖大厅的地下数十米的安保中心大门层层打开,各式各样的珍宝接连从保险库里运出。

    五条悟神色倏然凝重,眉头下压。

    他闻到了宿傩手指的气息。

    湖对岸就是拍卖大厅,不详的诅咒气息如同雾气缓缓蔓延,逐渐笼罩这个金碧辉煌的建筑。

    之前的问题再度浮现在脑海:吉野家凶案的真凶不怕打草惊蛇吗?

    五条悟鬼使神差地问:

    “惠,悠仁还在你们身边吗?”

    ——之前的问题有了答案。

    他们不怕,因为他们要声东击西。

    *

    疾驰的脚步声不停,两名高中生和一名西装革履的大人在学校走廊里狂奔。

    本应在宴会上的虎杖悠仁收到顺平在里樱高中大开杀戒的消息,半个小时前赶到了里樱高中。

    他及时阻止了吉野顺平的屠刀,让事态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个少年接纳了朋友所有的愤懑与悲伤,拉起顺平的手,邀请他进入高专一起寻找导致吉野家惨案的真凶。

    真人却从墙角缓缓走出,击飞后虎杖悠仁,面对吉野顺平不可置信的目光正要对他下毒手。

    好在七海建人及时赶到,打断无为转变的攻势。

    现在这三人正在逃脱咒灵的追杀。

    七海抓准时机,猛然回身一砍,几名追逐的改造人人头落地。

    “走廊空间太小了,施展不开,我们下去。”

    “好。”

    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破窗而出,对于已经成为咒术师的吉野顺平,两层楼的高度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七海建人早在十几分钟前就和他们说过作战思路:

    吉野顺平的水母式神保护他们,他作为战斗老手负责配合,给可以对真人造成真实伤害的虎杖悠仁创造机会。

    虎杖和顺平落地的一瞬间,七海把真人逼得跳出窗外,顺带杀光走廊里所有改造人。

    真人一落地,三人成包围姿势团团围住他。

    蓝头发咒灵用目光扫了一圈,最后锁定在顺平的脸上,他笑着说:“顺平啊,我帮你开发的术式用得顺手吗?”

    吉野顺平不语,吉野家出事后真人帮他改造大脑,开发术式。从当初只能看见咒灵,被校霸欺凌,到如今可以和虎杖悠仁打得有来有回,并且还能配合战术。

    真人功不可没。

    虎杖悠仁连忙大喊:“顺平,你不要听他的话,他刚刚还想把你变成改造人,他对你不安好心。”

    真人隔空点了点吉野顺平,笑嘻嘻地讲:“可他确实从我这儿获得好处了不是吗,你们人类常说论迹不论心,事实就是邪恶的咒灵帮助了顺平,而正义的顺平恩将仇报,真伪善啊。”

    “顺平,你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哦。”

    吉野顺平被这句话击中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呼吸乱了一拍。

    “说起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平稳的声音响起,七海建人推了推眼镜。

    “问吧。”

    “顺平认为同期是凶手,是因为你在酒店和他说现场检测出来的铂金之血只有非富即贵的人才能接触,而霸凌他们的不良同期们的领头人恰好富二代。”

    真人严谨地纠正他:“铂金之血是我说的,但凶手是顺平自己推导出来的,与我无关。”

    “这个不重要,”七海建人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重要的是我们提取顺平妈妈的□□后才意识到现场有铂金之血的成分,检测大概要花五个多小时。监控显示这个时间点的顺平早就走出酒店,结束和你的会面。”

    “也就是说——你先于我们知道这起案件与铂金之血有关,可以解释一下吗?”

    七海建人嘴上说着“请解释”,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出迷的人永远比猜谜的人快一步知道谜底,凶手永远比警察要先一步知道案件过程。

    吉野顺平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胸膛剧烈起伏,往日和真人快乐相处的画面袭上心头,随之而来的是被愚弄的愤怒、强烈的羞愧。

    “真——人——!”

    他怒吼一声,如爆雷般向真人劈去攻击:“我之前那么相信你!”

    真人插着兜侧过身,轻松躲过攻击,意有所指道:“盲目信任带来的危害可比拳头的危害要大哦,毕竟拳头一次只能打一个人还有可能会落空,但错信他人会招致死亡。”

    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的攻击紧随其后。

    虎杖悠仁大喊:“顺平,他在故意激怒你,不要上当。”

    听到虎杖悠仁的声音,真人高声喊道:“欸,容器君,你要不要也获得力量啊,我这里也专门为你准备一瓶铂金之血了哦。”

    虎杖悠仁给他一拳:“这种东西你自己享用吧!”

    真人翻身后跳,又躲过一击:“还是你更需要吧,如果不是这位戴眼镜的先生赶来,顺平早就变成改造人,现在战斗的就该是你们两个呢。”

    生命在真人眼里看来不过是肆意玩弄的玩具,语气恶劣至极,听得人牙痒痒,吉野顺平和虎杖悠仁恨不得当场祓除他。

    真人拔身跃上高处的墙体,手掌一翻,指间就夹着两瓶银白色的液体。

    “既然你不肯喝,那我就只能等那位轮椅小姐来了后,给她喝两瓶咯。”

    虎杖悠仁当即知道他在指谁,厌恶道:“你还想把千铃小姐抓过来?想都别想。”

    真人笑吟吟道:“那不一定哦。”

    吉野顺平睁大双眼,忽然回想起在酒店的时候,真人提议说利用朋友的关系,引出海月千铃绑架她。

    那时他拒绝了:“就算她哥哥真的有错,她也是无辜的。如果我伤害了一个对我释放善意的人,我又和学校那帮人渣又有什么区别?”

    对了......名片,难道真人拿走那张名片直接联系千铃学姐?

    真人看到吉野顺平的脸色变了又变,直白地说:“顺平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哪怕你拒绝配合,我们也有其他办法,不是非你不可哦。”

    七海建人面色沉重,心中估量真人这番话的真假:明面上有高专的一年级都围着千铃,暗地里海月先生安排了一堆保镖,再不济还有五条悟这个咒术届最强在旁边。

    咒灵的同伙不可能突破层层防线,带走千铃。

    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真人摊手:“哪怕五条悟在那儿也没办法哦。”

    “看时间,她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

    海月千铃不在路上,在花园的小路上......

    狗卷棘自从喝了千铃递过来的果汁后,头脑就有些发昏,脚步虚浮踉跄,满脑子都是那句“海月同学要和松下订婚了。”

    思绪比酒精还让人头脑发胀,狗卷荆心烦意乱,只顾着闷头往前走,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轮子碾过地砖的声音。

    “欸!”

    一股力道忽然抓住他的手,狗卷棘视线往下一瞧,看到一张不悦的面庞。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在后面叫了你很多次你都没听到吗?”

    平日里清冷疲倦的人此刻情绪起伏有些大,胸膛微微起伏,眉头蹙起,多了几分活人气息,话也变多了。

    “你是不是听到订婚了,这种流言你也信?要是真有订婚,宫山婆婆早就开始念叨了,你天天待在海月山庄还能不知道吗?再说了我平时累得要死,哪有精力去订婚,应付什么未婚夫——”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狗卷棘忽然出声打断她,从不轻易使用咒言的术士张开双唇,紫色的瞳孔在夜色的遮掩下晦暗不清:“告诉我。”

    角落的石灯笼散发幽幽光芒,萤火虫栖息在茂密的花丛中,这儿人迹罕至,所有的真情实感无处可躲。

    千铃愣了一下,企图重新占据话语上风,她像平时一样漫不经心地反问:“你希望是什么关系?”

    狗卷棘却直接俯身握紧她的手,紧盯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要反问,不要躲避。”

    “回答我。”

    平时总是无精打采的眼睛此刻专注而认真,在月光和花园小灯的映射下流光溢彩,像宝石雕琢而成的葡萄。

    面对这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千铃失了魂,不自觉地和盘托出:“幼驯染,我们一起长大。”

    狗卷棘僵住了。

    明明终于得到了回应,他却没有心满意足,而是带着一丝委屈,心想:

    ‘你们是幼驯染,那我呢?’

    这个念头出来的一瞬间,狗卷棘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又有什么立场问这句话呢,那段时光像他单方面做的一场梦。

    或许海月千铃一直都觉得他莫名其妙,从见面开始就忽然落泪,抓着她的手不放,对她的占有欲也来得难以解释,甚至听到订婚的流言后甩脸离开。

    其实她有没有订婚,和谁订婚,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难堪,实在是太难堪了......

    狗卷棘忽然想转身离去,他想逃离这个让他难堪的地方,逃离海月千铃,逃离这些百转千回、复杂难明的心绪。

    然而,他并没有抽身离去,而是缓缓凑近,神情带着不自知的祈求和脆弱,却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千铃,心中发问:

    ‘那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狗卷棘知道对方能听懂自己的心声。

    她听懂了却没有回应,想帮他拭去眼角的眼泪,但手指只是蜷缩了一下就再无动静。

    他们相顾无言,漫长的沉默像戛然而止的空拍。

    狗卷棘作为咒言师,深知语言会伤人,直到今天才知道沉默并非不会让人心碎。

    他不甘心地俯下身,捧起她的脸庞,动作缓慢而坚定。

    这个姿势太过亲昵,太过越矩,清醒的狗卷棘绝对不会如此。

    千铃欲言又止,被灼伤似的转过头,避开滚烫的视线,下一瞬间又被轻轻掰回来。鼻尖相触,额头抵着额头,湿润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带着果汁的甜香和稀薄的酒精味。

    两人的距离太近,呢喃的气音好似轻吻。

    “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命令的句式,尾音拖得又轻又长,说不清祈求和蛊惑哪个更多一些。

    耳病厮磨的距离无限放大酒精的气息,月色朦胧,花香迷人,像醉酒后的世界。

    千铃心想自己好像也醉了,心神放纵,眼神游离,落在对面红润的双唇上。狗卷棘似有感召,纤长的睫毛下垂,小心翼翼地凑近。

    茫茫夜色下,有人在名利场中推杯交盏,有人躲在夜风里意乱情迷。

    浩荡的钟声忽然从远方响起,惊得树梢上的夜莺飞起,千铃倏然惊醒,追吻的动作一停。

    狗卷棘的动作顿时落空,顺势抵在千铃的肩窝上大口喘着粗气,因为双手因为情绪过激而止不住地颤抖。

    他几乎是跪坐在千铃腿上,两人紧贴在一起,都能听到对方心脏隔着胸腔,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狗卷棘食髓知味,还没缓过来多少,又喘着气侧过脸索吻,姿态青涩而贪婪。

    千铃捂住他的嘴,语气是竭力保持后的冷静。

    “你不觉得头晕吗?”

    狗卷棘本就在酒精的作用下头昏脑涨,刚刚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缺氧,被千铃一提醒,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他失力跪坐在千铃的怀里,揽住她的脖颈,声带因为酒精刺激而变得沙哑:“嗯,鲑鱼。”

    千铃单手搂着他的腰,摩挲着坚韧温热的曲线,另一只手有节奏地捋拍他的脊背,一下又一下。

    狗卷棘抵挡不住睡意,眼睛逐渐合上。千铃低垂着眉眼,又忍不住落下几个轻吻,时不时在他的眉眼、脸廓和肩窝处流连。

    “困了就睡吧。”

    或许是晚风太过舒适,她的声音太过轻柔,动作太过温和。压抑的睡意从大脑深处冒出,他打了一个哈欠,蹭了蹭她的侧脸,竟然就着这个动作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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