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谣言

    海浪喧嚣,浪花一层又一层地拍打在崖壁上,周而复始。

    夜幕之下,海面幽寂黑暗,海崖之上灯火通明。发光的建筑群体连绵数里,几乎照亮半个夜空。

    豪车如流水般进入藤苑山庄的大门,一条宠物狗都拥有自己专属的劳斯莱斯。

    珍珠宝石镶嵌在地上任人来人往踩踏,奢侈品牌的香水不过是这座山庄的厕所香薰,高端护肤品只是赠送给客人们的一次性用品。

    名流随处可见,任意砸下一块砖头都能砸到电视上的熟面孔。每个陌生人互相寒暄,都能称一句“久闻大名”。

    相比一楼的繁华喧闹,四楼的布置幽静雅致,是专门供客人秘密会谈的场所。

    木门拉开,交谈声透出走廊。

    海月丰源和几名老头相谈盛欢,千铃在一旁垂眸静坐。

    如果是五条悟过来,看到这几张老脸,一定会意味深长地说一声“老熟人”。

    咒术届分为几个派系,老封建高层领导派系和五条悟为首的五条派系最为突出,看似一高一低,实则针锋相对,明争暗斗。

    海月家左右逢源,两面交好,但有一个难以绕开的问题。

    ——“听说海月小姐和东京咒高的学生们关系都挺不错的?”

    坐在一旁的千铃忽然被点名,她也不打算瞒,抬起头微笑说:“我哥和我说过不要轻易和他人交恶,再说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总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全凭喜好做事。”

    问这话的老头眉头竖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旁海月丰源出声了,慢条斯理地教导千铃:

    “是啊,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像小孩一样拉帮结派。有朋友愿意和你玩,还给你带来不少的好处这就行了。你要是把这当做义务,得寸进尺,可能会伤了朋友的心。”

    “好的,哥哥。”

    说完后,海月丰源像是才意识到对面还坐着人,于是朝几名高层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妹妹还年轻,需要多提点一些。”

    有几个老头面色发青,人家没有指名道姓,就算听懂了言外之意也不好发作。

    有一个老头从始至终都保持微笑,听完后甚至还起身给海月兄妹续茶,乐呵呵地为海月千铃说话。

    “海月社长对令妹太苛责了,我的孙女要是能有她三分本领,我都得笑得睡不着觉。”

    “如果不是海月小姐牵线搭桥,让我们多认识一些朋友,恐怕如今无缘度假村项目呢。”

    提起这个政府拨款45亿日元的公共项目,几名老头的神情即可收敛了,斟茶的老头坐下的间隙狠狠剜了他们一眼。

    海月千铃旁观全程,保持微笑,心里的想法和他如出一辙:

    分不清局势的蠢货。

    ***

    咒术高专的师生们人手一份邀请函,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进了大厅,看到各式各样美食流水一样端上自助席,欢呼一声就过去享用了。

    相比之下,伏黑惠的反应冷淡,他环视周围,寻找千铃的身影。

    千铃小姐和他们发消息说自己就在一楼大厅,现在人呢?

    伏黑惠打算问一下狗卷棘,不经意间,余光扫过远处落地窗。

    窗外走过一个熟悉的面庞,他视线顿时定焦。

    这个人长得好像五条老师的反对势力之一,三柳家的老头。

    五条悟曾经带他去过咒术总监会,出来后嘀嘀咕咕:“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头是三柳家的,一群老橘子里最阴险的就是他,别被他骗了。”

    老头身边还有一个人,更是脸熟——海月千铃的哥哥,海月社长。

    伏黑惠大吃一惊,这两人怎么会混在一起?

    紧接着身后似乎还跟着几个咒术高层的老头,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在视野盲区。

    “伏黑?”

    刚想跟上去的伏黑惠被叫住了。

    品尝了不少新鲜玩意儿的虎杖悠仁喜笑颜开,看到伏黑惠的面色后,愣了一下,问:“你怎么这副表情,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伏黑惠表情恢复常态,没确定前还是不要声张为妙,万一是巧合呢?

    虎杖悠仁过来是告诉他找到千铃了,出发前五条老师叮嘱过他们要保护好她,可能有不知名势力盯上千铃。

    等他们走到千铃身边,她正在和人聊天。

    这种宴会的目的是为了广泛社交,因此大厅中心只有寥寥几个座椅,宾客们端着酒杯游走在人群中。

    一群端着酒杯的太太小姐们凑在一起聊天,坐着轮椅的千铃被围在中心,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得体而不殷切。

    伏黑惠的思绪依旧停留在窗口的那几个老头脸上,忽然有关键词汇略过耳旁,他的思绪立刻被拉了回来。

    那是一个贵太太。

    “海月小姐,听说度假村的项目加进了几个不认识的家族,其中一个叫......三柳的。我们这群人现在还进不去呢,海月家这可不地道,只顾新朋友不顾老朋友。”

    千铃一向有问有答,此刻却笑而不语。

    另一个贵妇人立刻打圆场:“问这个不如等会儿在拍卖会上多拍几件,好好做慈善,善有善报。”

    伏黑惠目睹全程,看着千铃的眼神若有所思。

    三柳......,那不就是咒术高层的姓氏之一吗?

    好不容易又捱走一波社交,一个小时已经过去了。众人精疲力尽,千铃带着他们去自助区觅食。

    几个人都蔫蔫的,头靠着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即使他们不是直面社交的正主,但处于漩涡中心,咒术师们难免接连一个多小时的攀谈声和香水味攻击。

    千铃幸灾乐祸地偷笑,电话铃声从手提包里传出。

    她接起来却没人回话,垂眸一看,消息通知栏显示有新短信。

    千铃停顿的时间有些久,一直暗中注意她的伏黑惠发现不对劲,佯装随意地问:“怎么了?”

    她收起手机,自然而然地说:“没什么,垃圾信息而已——哎,你们想不想吃隐藏版的菜品?自助区的食物很精美,但最好的不在大厅哦。”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一听,顿时两眼放光,但想到五条悟的嘱托又犹豫了。

    千铃知道他们任务,摆摆手:“大不了你们夹进盘子的端过来吃就好,快去快回。伏黑,麻烦你帮我和狗卷都拿一些过来,我不想动了,要是有虾就给我多拿一些。”

    伏黑惠已经想好措辞,说自己不饿,就留在这里。

    没想到没等他出声,平日食欲不高的千铃就指名让他帮忙拿食物。

    伏黑惠意识到千铃这是在支开他,但看着身旁的狗卷棘,心想:狗卷学长就跟在旁边,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回来的时候还能问他,千铃小姐有没有异常行为。

    于是同意了。

    千铃喊来一名侍者,让他带路。

    狗卷棘目送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察觉袖子被人扯了一下。

    “狗卷,你成年了吗?”千铃露出无害的微笑。

    狗卷棘太熟悉她这幅表情了,一定又动了什么歪脑筋,这人最喜欢一本正经坑害无辜路人了。

    他平静地回复:“木鱼花。”

    没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倒要看看千铃要耍什么花招。

    “要不要做一些成年人做的事情?”千铃挑起眉头:“比如......喝酒。”

    尾音拖得很长,带着不易察觉的诱惑。

    狗卷棘还是很平静:“木鱼花。”

    不要。

    “是因为酒精过敏吗?”

    “木鱼花。”——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不肯喝酒?”

    “木鱼花木鱼花”——反正就是不喝。

    千铃叹了一口气,点了点不远处的饮料塔,颐指气使地说:“行吧,我渴了,帮我去拿一杯橙汁,你自己也拿一杯想喝的吧。”

    等狗卷棘拿回饮料的,千铃没有喝,却非要他试毒,尝尝她挑的“橙汁”。

    狗卷棘当即拒绝,两人滚轱辘轴地拉扯几番。最后,千铃败下阵来,把“橙汁”搁在一边,又搬出什么“保镖要听雇主的话”“你当初弄坏我的花我没让你赔你喝点饮料怎么了”之类的言论。

    话说了一堆,“橙汁”一滴也不喝。

    问题出在哪儿,显而易见。

    狗卷棘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实则内心得意洋洋。他悠哉悠哉地喝着自己挑的饮料,千铃的喋喋不休全当MVP的背景音乐。

    未曾察觉到千铃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

    作为拍卖宴会的常客,她知道一片区域都是高度数鸡尾酒。不管哪一杯,喝了就中招。

    刚刚还处于破防状态的千铃,悠闲地撑着下巴,无声地计数。

    狗卷棘没喝过酒,短短十几秒内,红晕从脖颈蔓延到整个脸颊,站都站不稳。

    千铃让侍者扶着狗卷棘到角落休息,正好那儿有几株高大的绿植,像一扇天然的屏风隔绝出一小块空间,能让他能清静一下。

    她本想直接走人,但看着狗卷棘晕乎乎的样子,脚步一停,心想:

    他没喝过酒,连喝好几口高度数酒醒来后就得难受了。算了.....,她还是去帮他拿解酒药吧。反正就叫个人的功夫,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

    千铃让服务员去拿解酒药,打算亲眼看他吃下去再离开。

    然而离开的服务员久久没有消息,千铃等不下去,干脆自己去储藏室拿药。

    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松下澈间,他就站在那盆高大的绿植前面,手里举着一杯香槟,朝她遥遥敬酒。

    这是一个偏僻的角落,估计他是来躲酒的。

    随着千铃的靠近,松下澈间看到她膝盖上的药物,习以为常地拿起来,说:“谢谢。”

    这个牌子的解酒药效果极好,哪怕当天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起来还是神清气爽。

    很好,他喜欢。

    千铃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自来熟,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拿药。她“啧”了一声,刚想夺回来,同班同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又帮松下同学解酒药?海月同学好贴心啊。”

    千铃和松下澈间是宴会每年的常客,那几位同学也是。

    他们连着好几届看到千铃给松下递解酒药,以为这副药又是千铃为松下准备的,一张口就是调侃。

    千铃收回抢夺的手,想着算了,给这个老朋友一个面子吧。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与其和这群人扯皮,不如再拿瓶新的。不然伏黑那几个人要回来了,她就溜不掉了。

    她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说:“这瓶就给你吧。”

    穿在白色西服的同学乐呵呵地说:“欸,这次不是帮松下拿的吗?”

    跟在旁边的同学是个金色卷毛,接话说:“怎么可能,海月同学又不喝酒,不是帮松下拿还能帮谁拿。”

    “未必哦,海月同学的哥哥又不是不来,他们大人应酬的场面更多,更需要解酒药吧。”

    金色卷毛转过头,忽然问:“松下,你见到海月的哥哥会紧张吗?”

    两人一唱一和,谈话氛围轻松俏皮,然而作为对话里的主人公——千铃却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

    紧张什么?

    千铃皱起眉头,没等她询问,松下澈间搭上她的肩膀,来到她的身旁。

    他轻笑一声,俯身拉进两人的距离,和千铃站在一侧看向两位同学。眉尾扬起,单手插着口袋,西装侧腰处堆叠出松垮的曲线。

    在酒精的影响下,这位平日注重优雅得体的富家公子,眼角眉梢多了一份风流惬意:“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从小到大就去海月山庄串门,丰源哥哥都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了。”

    两个同学纷纷起哄:“哦——幼驯染真是了不起啊。”

    千铃眉心一跳,先是极快地瞥了一眼他们身后的绿植。确认没有冒出一个白发少年后,她松了一口气,立刻拍掉搭在肩膀上的手,脸也跟着沉了。

    “你们在起哄些什么,怎么你们今天都怪怪的。”

    以往可没见过他们拿着解酒药的事情大作文章。

    “你不知道吗?”同学见她冷脸,有些惊讶:“松下同学的父母今天就要和你哥哥商议订婚的事情了。如果没什么问题,你们就要成未婚夫妇了。”

    ??????

    啊?怎么没人通知我这个当事人?

    冷脸的千铃顿时变得困惑,脑门上的问号呼之欲出,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得清。

    同学见她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也跟着迷茫了:“欸?你真不知道啊。”

    千铃稍微动一下脑子,就知道是谁在背后传谣。

    她心中升起熊熊烈火,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波动,甚至低头看了一下手机时间——算松下澈间这小子运气好,这个时间点她得赶紧走了。

    千铃理智地想:订婚的辟谣不急于一时,等她回来,松下澈间这小子别想跑。

    她深吸一口气,收起手机丢下这群家伙走人,抬眼的那一刻,瞳孔震了一瞬间,整个人却如同雷劈一般停在原地。

    就在他们不远处,本该因为醉酒而坐在绿植墙后的狗卷棘站起来了,树影落在他的脸上,晦暗不清。

    千铃蜷缩一下手指,随即恢复平静,侥幸地想:他都醉了,应该听不到什么。

    大堂的高悬灯球在不停旋转,光影掠过一道道瓷砖,狗卷棘的脸庞一闪而过,又陷入阴影中。

    就那一秒,千铃站在光华的灯光下,隔着衣香鬓影、人来人往,终于看清了他的目光。

    清醒、理智。

    下一秒,狗卷棘抽身离去。

    千铃呼吸停了一拍,心想:他误会了。

    听到了就听到了,先不理他。时间紧急,她还有要事要赶紧处理。反正这只是一个谣言,等回来再处理也不迟,没必要现在就解决。再说了,就算是真的订婚了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几乎是瞬息,千铃脑海已经走完权衡利弊的流程,确认好事情的优先等级。

    被拂开胳膊的松下澈间也不着急,他早已准备好一套说辞,就等着千铃质问自己。

    联姻对豪门来说并不陌生,海月家近十年来锋芒毕露,和老牌世家联姻,势力能更上一层楼。而且他和千铃是青梅竹马,关系比其他人还要好。

    于公于私,他松下澈间就是最好的人选。

    他有把握劝服千铃。

    然而海月千铃始终没有发话,松下澈间微微皱眉,从容的神情逐渐变得困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他隐约看到一个象牙色白发的背影。

    游刃有余的表情随之空白,松下澈间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然而一股力道推开他。

    海月千铃摇着轮椅冲出去,同学们惊讶地看着千铃脸色沉沉地走出他们的视线,没有往日平静的模样。

    松下澈间忽然喊了一声:“千铃,你去哪儿?”

    海月千铃置之不理,仿佛演员忽然高喊一声“我不演了”就跳出聚光灯,翻下舞台,离开高雅大厅。

    同学的呼喊声、纸醉金迷、五光十色,通通被甩在身后,千铃头也不回地走向晦暗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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