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张然看到木门底下缝隙透出微亮的光芒。
“闺女,你醒了吗?”
恶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铁链晃动砸在门上让人心惊胆战。
房门是向外开的,她必须拉住房门,才能不让那个家伙进来。
门锁解开了,房门开了一道缝隙,她握住随身携带的水果刀,但还是被暴力推门的力道逼退一步,脚上忽然间踩到了什么东西。
金属相击的声音让她想起了,那个钉在地上的铁链,她立刻把铁链拿起来,卡在了门上。
察觉到门锁拉不动之后,外面的拍门声逐渐激动。
“开门,再不开门有你好果子吃。”
见无人打理,声音更加激动,“贱人,你死定了。”
拍门声停止了,脚步声逐渐走远,张然蹑手蹑脚过去,试图从门缝中窥探,嘭的一声,锋利的斧头穿破了门板,砸在她的脸侧。
她不敢再靠近门边,退到角落里的黑暗中,斧头一下一下落在木门上,木门被破开一个大洞,一双手从洞里伸出来,将木门上的锁链拿开,推开门。
他狞笑着提着斧头走向张然,头上忽然头上忽然挨了一砖头,痛得倒在地上。
趁此间隙,她跑了出去,冲出外间房门的时候,忽然被一只脚绊摔,膝盖磕在地上生疼。
来不及逃跑,江明已经拿着绳索逼近,“你逃不掉的。”
院门忽然被踹开,拿着枪的便衣警察冲了进来,纷纷对准江明,“蹲下,把手举起来。”
江明惊惧的看着忽然出现的五人,当即就要逃跑,其他人一拥而上,围追堵截在江明准备从后门逃走的时候成功堵住。
“房间里还有一个。”
一人把江明反手拷住,其余四人冲进房间,张然赶紧起身跟了上去,“小心,他手上有斧头。”
根据张然的指引,几人来到小房间的门口,没有任何光线照射,里面漆黑一片,也没有任何动静,一人拿出手电筒,朝里面照去。
一个瘦小满头是血的男人蹲在角落,在光线照来时,像野兽一样举着斧头冲过来。
“嘭——”
一声枪响。
男人的腿上中了一枪,跪在地上,其他人赶紧上去制服。
张然终于安全了。
警察搜集了这个房间了所有证据,准备先让人把张然送回去,警车被村民拦在了村外,一行十人,他们五人是潜行进来的。
看现场激烈打斗的情况,他们实在不敢想再迟一步会发生什么。
要走时,张然却指着小院子里上锁的那道木门说,“那里面还有人。”
几人的神情又是一变,而江明和那个老男人则用野兽般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张然。
“老实点,不要有任何小动作。”一人看不过去,踹了江明一脚。
其他几人用刚才从男人那缴获的斧头劈开了房门上的锁,久封的木门终于被打开,先进去的人被扑面而来的恶臭之气熏得当场呕吐。
其他人见状只能捂着鼻子进去,张然不顾阻拦率先冲了过去。
这是怎样的惨状,整个房间空荡荡,真的如同猪圈一样,地上铺着一层稻草,稻草上蜷缩着一个人,衣服脏污破烂,头发乱糟糟应该从未洗过。
拉撒的排泄物流了一地,粘在衣服和稻草上,臭气熏天的味道就是从这散发出来的。
“堂姐?”
她走过去,将女人的身体掰过来,把头发弄开,顿时愣住了,这个女人满头白发,脸上没有一丝肉,完全就是□□的骨头,身体皮肤老态尽显。
这不是她的堂姐。
他的堂姐今年才30多岁,不会老成这样。
“赫赫——”
女人嘴巴是歪斜的,手扭曲成一团,看起来倒是有点像瘫痪中风的样子。
江明被押了过来,他脸色逐渐苍白,似乎马上也要呕出来,“这人是谁?你们绑架的?”
“不是,是我妈,中风瘫痪了。”
张然讥讽他,“你们不是说这里面养的是猪吗?原来是你妈?”
“真他妈畜生!”
有人当即抡起拳头想要揍江明,被其他同事拦住了。
警车终于突破重围到了门口,因为案情过大,增援已经到了,在蛮横的村民也拦不住。
“我们现在去哪?”
一人回答她,“先回警局,我们把这两个畜生关起来,后面在送你回去。”
“不,先去红香小区。”她从口袋中拿出那两张照片,“我可能知道尸体在哪了。”
所有目光齐聚而来,“小姑娘你真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吓死人。”
她说的是尸体,所有人都不想听到这样的结局。
这个看似脆弱的小姑娘,无端让人感到信服,众人还是改道红香小区。
她没有直接去自己的出租房,而是变道走到小区分叉口那边无人的小路。
“你对这里应该也很熟悉吧!”她忽然回头看向江明。
江明脸色骤然苍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等下你就懂了。”
众人走到了那个废弃的垃圾桶旁,垃圾桶里垃圾堆积如山,已经满到溢出来,各种腐烂的味道流了一地,也没有人去清理。
“小姑娘你确定在这?尸体丢在小区里?”
“不知道,在梦里见过。”
“梦里!这可不是过家家!”
这话虽然听起来很荒诞,但张然却始终有种莫名的直觉,她必须验证一下。
另一人道:“来都来了,看看吧。”最起码让这个小姑娘安心。
一半垃圾全部被翻了出来,所有人忍着恶心一点一点查看,没过一会儿,又有人吐了。
“今天是和有味道的东西杠上了吗?”一人苦笑着吐槽。
垃圾一点点清理,查完一半,战力损半,没吐的就剩几个人了。
“什么味道这么臭?”
一人用棍子戳开一个被塑料包裹的长形物体,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只已经腐烂生蛆的金毛狗。
“原来是只狗。”
“什么时候走,还不走吗?你们带我来就是为了看垃圾?”
江明闹着要走,为首的队长静默不语,看了一眼旁边沉思的小姑娘,“我们......”
“等等。”
不对,张然还是觉得不对。
她看着还剩一半垃圾的垃圾桶,做了助跑动作,一脚把到她胸口高的垃圾桶踹翻。
所有东西全都因为惯性滚了出来。
一瞬间更加刺鼻的味道出现了,鉴于前车之鉴,所有人立即捂住鼻子。
“这是个什么玩意?”
那是个像球状的东西,被黑色塑料袋裹了一层又一层,尽管包裹严实,但渗出黄白的液体还是让这团东西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这是动物?”
“希望如此。”
所有人看着那个黑色的包裹都有所警惕,张然从小腿处抽出那把折叠水果刀,在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下,划开了一层又一层的黑色塑料。
最先露出来的是一头黑发,接着是整个扭曲的身体。
长发黏在一起,脸部被划花看不出原本模样,腹部隆起明显怀孕了,脖子上有明显的刀伤是被割喉的。
尸检的时候,张然的姑姑被警察的电话带来现场确认,看到地上的人,女人像是疯了一样,“我的女儿才不会是这样!我不信,滚开!滚开!”
直到张然把那两张照片递给了她,女人才哀嚎起来,抱着发臭的尸体痛哭。
尸体已经死亡两个多月了,后来基因检测显示女人和死者存在血缘关系。
江明和他爸同样死刑。
庭审现场江明讲述了所有过程:
因为他妈是个残疾人,丧失劳动能力,所以他爸用2000块钱买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在十五岁就怀孕了,生下后,她就把孩子掐死了。
后来陆陆续续她又掐死了几个孩子。
三月前借机逃出,找上了江明,问他要钱打胎,不然报警。
江明杀了她,因为她最近在追求一个隐形富家女,不能让从前的劣迹影响到自己。
后来,他发现富家女世假的,并且甩了她,而且这个‘富家女’还住在了那个女人曾经住的房子。
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所以,他起了歪念,像他爸曾经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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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然,你也太牛了,这么多年的失踪案居然被人破了,还有几个月的杀人案居然都有所关联,你不会是福尔摩斯吧!”
桌上都是张然拍摄的照片,以及她保存好的录音,挂在她身上的已经不是实习工牌,而是别在胸口的总监助理铭牌。
明镜传媒,是高阳市的最大的电视传媒公司,进来这里的都是双一流的高材生,当然现在已经有个普通本科打破了这个设限。
“你怎么发现你男朋友有问题的?”她的同事问。
张然笑着说,“可能记者都需要敏感的直觉吧。”
她知道江明是个凤凰男,甚至对自己有所图谋,原本也只是想扒出他的本性做一期节目爆料,不想挖出了更大的爆料。
今天是她搬家的日子,她早早回了小区,同样的地点她又看见了,那些围在一起下象棋的大爷大妈。
她走了过去,“你们也看见了对吧,那天晚上有一个女人被男人追着跑。”
大爷的脸色变了,“我们年纪大了哪里懂得太多,那个男人说自己女人出轨了,怀了别人的孩子,这种家庭矛盾,我们哪管得了那么!”
张然什么也没说,沉默着离开了这里。
她收拾了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最后卷起被子的时候,发现一张纸掉了下来。
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谢谢你,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房客遗留的东西,但,张然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