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星愿呀,回家要多陪陪妈妈知道吗?”父亲的朋友在驾驶位上,尝试和我这位沉默寡言的孩子聊天。

    我装作客气的回话,随后只是无聊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为了省下车票钱,妈妈让我同一起要回老家的父亲的朋友回家,我感到很尴尬,并且不自在。

    逐渐入夜,太阳告别山尖,我疲惫地躺在后车座,简简单单拿了件外套盖在身上,已经快要到家了,“叔叔,到家了可以叫醒我吗?”,叔叔微笑地点点头,视线往后车镜瞟,我没有理会,帽子盖在头上,沉沉的睡去。

    我朦胧的睁开眼,只感觉到身体不断地晃动,冷汗直冒,我吓得睁开眼,是叔叔!他正抓着我的脚裸,一脸奸笑地看着我,“叔叔!你在干什么!?”我试图挣脱,力气却比他小了许多。一阵阵的恐惧席卷了我,我孤立无援,只能绝望地挣扎,试图唤醒他的良心。窗外是漆黑一片,甚至一辆车都没经过,难道是开进了山间?我一咬牙,手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狠狠地砸向父亲的朋友,反锁的车我也能打开,我冲下车,用力地关上门,刚好夹到他的腿和手,他疼的短暂没追上我。

    我不知道方向,无脑的狂奔,看到一颗较高的树,看上去好爬,慌不择路的我先躲到了树上。四周的树叶茂密,把我裹住,只有虫鸣叫陪伴我,我咽了咽口水,打开手机,手都在抖。

    “救救我!我被人差点□□,我逃走了!”电话接通后,我压抑不住求救的欲望,对着电话胡言乱语,“不要着急,您能报一下自己的位置吗?”我环顾四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里是哪。”我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声音在抖,“不要怕,我们马上定位您在哪,这期间不要挂断电话,保持通话,知道吗?”我咽了咽口水,把手机调成静音,又开了录音,以防万一留下什么证据。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握紧手机,我害怕电话里头的警察出声,只死死捂住出音口。

    冷汗从我额间滑落到我的脸颊,痒得在我心上一颤,手电筒的亮光在我下方出现,我看的清清楚楚,是父亲的朋友。我只能内心不断的祈求他不要抬头,不要看到我,他像是察觉到什么突然停在原地,四处环顾。

    我不敢动弹,死死盯着他的动作,心脏不住狂跳,像是要撞出胸腔。不知道是秋风还是恐惧,让我浑身战栗,看到他又继续往前走,我心一松。

    我正低下头,只觉得眼睛一闪,“想跑去哪?”他盯着我,手电筒直直射向我的眼睛,我害怕地向后退,他一步一步向上爬,我想踹开他,脚底却一滑。

    我摔下山坡,滚了一路,石头,树枝不断的撞击我,我缩成一团。已经头晕眼花,我想活着,我强撑着睁开眼睛,只感觉呼吸不上来,我忍不住哭了出来。四周如此黑暗,只有鸟叫,蝉叫,树叶互相磨痧的声音。

    这到底是哪里。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

    我该怎么回去。

    上头传来脚步窸窣的声音,为了活着,我忍着全身的疼痛,向坡底爬去,钻进草丛。电筒的灯光闪过,声音又走远。

    我无力地躺在地上,手机也不知所踪。

    不知道躺了多久,我察觉我的生命正在流逝,毫无希望。我的人生,还有好远,我才刚考上大学,贫穷的家庭明明将要好转,母亲的病也渐渐脱离。

    为何灾难总挑麻绳细处断?

    耳边又再次响起脚步。我已经无所谓了。来人是谁?我眼睛被划伤,勉强睁开一条缝,他的面庞被遮住。究竟是谁?我内心重燃一起火,我期待地望向他。

    “砰——”又是几下“砰——”

    我死了。疼痛逐渐麻木,脑内出现了许多走马灯,但我无法意识到那是什么,身体渐渐沉重,最后一眼,那是一颗痣。呼吸骤然停止,毫无感觉。一切都无法感知,只听到最后一道声音。

    “丫的,终于死了。”

    ——————

    再次睁眼,发现我躺在冰冷的铁床上,我坐起,才发现,我的身体已经被分开了。现在能自由动的我,应该是灵魂了,我感到一份沉重的落寞压在我的胸口,难以呼吸。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正在拆手套,他摘下口罩,换了套衣服,走出房间。

    “啪——”灯光暗下去,我害怕地跟了上去,脚步不禁乱了起来,狠狠向前摔去,我的身体一半在暗,一半在明,我大惊失色爬到光明的走廊上,竟能穿过门。

    “爸,下班了?”少年勾着中年人的肩膀,“你小子,蹲着我准备我请客呢?”中年男子笑了笑,少年模样冷峻,眉目似锋,高挺的鼻子,不笑时,嘴唇崩成一条直线。

    我不禁被晃了眼,感觉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

    我跟着父子俩一路到达了面馆。已经凌晨,客人稀稀寥寥。

    “等着,爸给你点你爱吃的鸡蛋面。”

    少年笑着应道。

    我离他很远,他的目光竟直直盯着我。

    “你跟着我们要干什么?”他开口道。

    我被震惊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手指依旧在抖。

    “不然还有谁坐在那?”

    “我……我”我被噎住,不知该说什么,那股绝望的感觉又涌出,情不自禁地干呕起来,一切都好诡异,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是不是还没死?那那个杀死我的人到底存不存在?他为什么能看见我?

    “儿子,你在和谁说话?”中年男子从后头拍了拍少年。

    少年被吓了一跳,回头连忙解释“没事,最近学业压力大,抱怨几句罢了。”

    “那就好,我以为你又生病了。”中年男子坐在少年对面,遮掩了我的视线。

    少年看上去很尴尬,“爸,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天晚上的案子。一个和你一样大的女孩被奸杀在她家山再后面的山里,警察到的时候凶手已经跑了,可惜了。”

    少年沉默着。我腾地站起,浑身都在抖,那股恐惧像蚂蚁,爬满我的身体,不断啃食我的心脏,又疼又痒,喘不过气。

    “怎么了?”中年男子见少年皱着眉头问道。

    “没什么。”我没再看少年的表情,眼泪不断涌出,如喷泉,无法抑制。

    我听他们聊家常,知道少年叫方寻,周围只有他能看见我,只有他能看到我的表情。我纠结了许久,我想看母亲。

    不知不觉,我跟着方寻到了他家,他装作没看见我,隔着一个关闭的门,我止步,强制按着恐惧,我的星愿没完成。

    “晚安啊爸,早点睡!”方寻对外喊道,“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我又不能帮你找凶手。”

    我尴尬地挠挠头,“不是,找凶手是很困难,我知道。”

    “那你要我干什么?”方寻没好气的回,我明白麻烦别人不好,但是我都死了,厚脸皮点应该……或者是无理取闹,卖惨。

    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妈妈。

    “能帮我看看我的妈妈她还好吗?”她的病才刚好,父亲应该还未赶回来。

    他沉默了许久,“明天。”方寻答到,过了会,有水声在里头出现,应该是去洗澡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我,我就乖乖坐在门口,别提有多开心。“你经常帮助死掉的人吗?”被兴奋冲昏头脑,我的话匣子打开,没有回应,“那个……”我试探地又问,“你是从小就能看到灵魂吗?”

    浴室的水声停止,门被打开,他穿戴整齐,身上还有着热气,“进来。”

    我虎躯一震,“不。”下意识拒绝。“我动不到你”,说着他的手伸向我的头,我害怕地闭眼缩了起来,“不可以!真的不行!”应激过后,我才反应过来,没有一点知觉,我看着他悬停在空中的手。我真的死了。

    卧室的门轻轻关上,我躲在角落,一直盯着他,他躺在床上,“不要再说话,这样我才有精力去看你妈妈。”

    我一愣,闭上了嘴。灯熄灭,熟悉的恐惧包裹住我,使我浑身发抖,我蹲在角落,离窗户最近的地方,呆呆望向外边的月亮。

    静静等待清晨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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