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佣人们无声地穿梭,接过那些包装考究的奢侈衣物,动作轻盈而精准,有人负责分类,有人送去干洗,有人熨烫整理,一切都井然有序,早已熟练过千百遍。

    格蕾丝站在门廊处,身姿挺拔,黑色制服一丝不苟。她微微侧首,对身旁的助理低语了一句,后者立刻会意,彬彬有礼地引导店长一行人向外走去。

    “感谢各位今日的到访,车已在门外等候。”助理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

    店长和店员们眼神忍不住在庄园内流连,直到摆渡车无声地滑至面前,他们才如梦初醒般登车离去。

    【主播!我们想看你和歌总求求了孩子就想看看你们,我从昨天等到今天抓心挠肝】

    【我也想看!我想看两位颜霸在一起的样子,请让我这个颜狗得偿所愿】

    【me  to漠水老师的视频只有侧脸,拍到的正脸模糊不清】

    【附议我也想看!】

    【歌总和漠水老师的视频我都看了好多遍】

    隋漠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将手机屏幕转向她。弹幕如潮水般涌来,他的目光却只落在她一人身上,眼底藏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许。

    谢明夷忽然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轻吻。"去吧,狐狸先生。"

    她含笑道,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耳尖。

    隋漠呼吸一滞,眸中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决堤。他低头将额头抵在她肩窝,银发垂落遮住发烫的耳尖,只有环在她腰间的手泄露了心事。再抬头时,他已然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手机镜头翻转的瞬间,直播间炸开了锅。画面里银发男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灰色居家服领口微敞。他握着身旁人的手举到镜头前,唇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

    "看清楚了?"隋漠低头,薄唇轻触她的手背。垂落的睫毛掩住眼底汹涌的爱意,再抬眼时,对着镜头挑衅般挑眉:"我的。"

    他在向所有人昭示,这是她对他的纵容。

    她偏爱于我,我为她痴魔。

    谢明夷纵容地任由他十指相扣,眼底漾着温柔的笑意。而隋漠垂眸亲吻她手背的模样,虔诚得像个信徒,又偏执得像个孩子。

    直播间的观众还没从这记暴击中缓过神来,屏幕就猝不及防地黑了。

    最后定格的画面里,那个素来慵懒散漫的银发男人,眼尾泛着餍足的薄红,像只终于被驯服的野兽,却又在转身的瞬间对所有人露出尖锐的獠牙。

    #漠水老师你是人吗# 的话题瞬间炸上热搜。点进去就能看到那张被疯传的截图:逆光中男人银发凌乱,握着心上人的手落下一吻,灰色居家服领口下的锁骨若隐若现。最要命的是他抬眼看向镜头时那个挑衅的眼神——三分占有欲,七分炫耀,剩下九十分全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这是新型诈骗吧??"】

    【"前一秒还在为神仙爱情落泪,后一秒就被踹出直播间??"】

    【"他故意的!绝对故意的!那个眼神就是在说'看到没这是我的'!"】

    新来的路人被这张神图蛊得晕头转向,刚想问这是哪个新出道的明星,就被铺天盖地的控诉淹没:"姐妹快跑!这是个直播到一半就关播的狗男人!"

    【他好看吧,被亲手的那位更好看!真狗啊漠水老师!】

    【说好的一张美丽的脸过后是更美丽的一张脸呢?】

    【我要看歌总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按照剧情是两位颜霸一起惊艳所有人,结果漠水老师不做人啊】

    【不怕!看不到歌总真人我还有接机那天的视频可以看】

    【众筹一下暗杀漠水老师吧我感觉他以后会更狗】

    【虽然漠水老师很帅,但我还是想着歌总】

    【直播间观众礼貌:你吗?】

    【大家把漠水小气鬼刷起来!】

    【虽然你帅但我还是想看老婆呜呜】

    谢明夷看着隋漠这副又张扬又别扭的模样,眼底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她故意不去点破他那点小心思,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隋老师今天是想陪我去公司,还是留在庄园休息?"

    隋漠的银发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他状似随意地把玩着她的发尾,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期待:"跟去看看谢总平时是怎么叱咤商场的。"

    到了公司,管家恭敬地将他们引至顶楼的私人办公室。隋漠一进门就自觉地窝进角落的真皮沙发,掏出手机开始刷社交平台——果然看到自己刚才的"壮举"已经霸占了热搜前三。

    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却在谢明夷看过来时切换成一本正经的表情。

    宽大的办公桌前,谢明夷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视频会议里十几个西装革履的精英正在汇报,她时而蹙眉时而颔首,修长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记录着要点。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锐利的金边。

    视频会议的光标在三维投影地图上划出猩红的轨迹,莱西岛油田区块在屏幕上泛着金属光泽。谢明夷指尖轻叩实木办公桌,檀香木的纹理映着她修剪完美的指甲。

    "驼国石油部长上周刚在私人游艇接待了苏列国能源大臣。"她突然打断汇报,视线捕捉到第三排某位高管瞬间绷紧的下颌线,"我要知道他们香槟杯碰响前究竟谈了什么。"

    缅国矿脉的卫星图折射在她瞳孔里,像两簇跳动的冷焰。"珀西将军的瑞士账户最近很热闹。"

    她轻笑一声,视频里缅国负责人后背立刻渗出冷汗,"告诉那个贪婪的赌徒,他押注反对派的消息...我很感兴趣。"

    当投影切换到W国选举数据流时,隋漠注意到她无名指微微抬了半寸——这是她发现关键破绽时的小动作。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她带着蜂蜜般甜腻的威胁:"乔治先生女儿那家空壳公司,想必很需要税_务稽查局的关爱?"

    会议室死寂中,她忽然倾身向前,:"至于全息技术..…."

    法务总监的喉结剧烈滚动。

    "我让弗兰道尔叔叔去会会那位‘专利海盗’,提醒他1994年微软反垄断案败诉后,主审法官去了哪个养老院。"

    结束会议的瞬间,她合上笔记本电脑的声响像手枪卸膛。匿名消息恰在此时亮起屏幕,谢明夷瞥见加密符号一闪而过——那是黑市情报贩子的标记。

    "累?"他手指穿过她发丝,触到微凉的珍珠发簪。落地窗倒映出他们重叠的身影,他看见自己银发垂落在她肩头,像野兽自愿戴上镣铐。

    暮色温柔地漫进办公室,谢明夷仰起脸时,夕阳的余晖恰好描摹过她精致的下颌线。隋漠在她清澈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银发染上了碧绿色的光晕,像是被森林拥抱亲吻过一般。

    "晚上七点,"她声音轻软,指尖自然地搭上他的手腕,"哥哥在君庭组了个局,陪我一起。”

    隋漠的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他俯身将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呼吸间都是她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气。"好。"

    他应得干脆,尾音微微上扬,带着藏不住的欢喜。

    谢明夷牵着隋漠走出办公室时,落地窗外的阳光在地上追逐着两人的轮廓。

    几个员工悄悄抬眼,目光在两人交缠的指间游移,又在谢明夷漫不经心扫视时迅速低头,键盘敲击声骤然密集,像一场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拙劣掩饰。

    格蕾丝已在专属电梯前静候,一袭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腕间腕表泛着冷光。见他们走近,她微微颔首:"小姐,车到门口了。"

    电梯直达一楼大厅,一辆哑光黑的库里南静静停泊在CBD大楼前,车身线条凌厉如刃,暗影里蛰伏着无声的压迫感。

    司机戴着白手套,恭敬拉开车门,车内顶级小牛皮座椅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隋漠抬手虚护在谢明夷头顶,等她坐稳才跟着跨入后座。车门闭合的瞬间,世界仿佛被隔绝在外,只剩下顶级隔音玻璃过滤后的静谧。

    库里南无声启动,V12引擎的低吼被调校得几不可闻,车身如游鱼般滑进车流。光线透过全景天窗洒落,谢明夷指尖在控制屏上一划,智能调光系统便将光线柔化成朦胧的琥珀色。

    格蕾丝坐在副驾,透过后视镜瞥见后座缓缓升起的隐私隔断——那些窥探的目光、欲言又止的窃窃私语,终究被这辆钢铁巨兽碾碎在车轮之下,化作后视镜里逐渐模糊的浮光掠影。

    半小时,库里南便驶入雍园。

    车缓缓停在主宅前,引擎熄火后,管家格蕾丝早已从副驾下到台阶前静候,见他们下车,微微欠身:"小姐,午餐已备好。"

    餐厅里,落地窗半敞着,初夏的风裹挟着花园里的玫瑰香轻轻拂入。长桌上铺着雪白的亚麻桌布,骨瓷餐具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隋漠替谢明夷拉开椅子,指尖在她腕间轻轻一蹭,像是不经意的亲昵。菜色清淡精致,松露蒸鱼、嫩煎鹅肝、时令鲜蔬,配一支冰镇过的勃艮第白葡萄酒,酒液在杯壁挂出剔透的弧度。

    饭毕,两人去了花园。

    午后慵懒的阳光透过茶色玻璃花房,在两人身上洒下蜂蜜般的光晕。谢明夷枕在隋漠腿上,能闻到他身上冷冽的香气混着书页的墨香。隋漠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诗集,时不时为她拂开被微风撩起的发丝。

    花房里的蔷薇开得正盛,甜蜜的香气在暖融的空气里浮动。

    谢明夷半梦半醒间,感觉到隋漠的指尖流连在她耳际,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她闭着眼也能想象他此刻的模样——银发垂落,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唇边噙着温柔的笑意。

    "狐狸先生……"她含糊地呢喃,声音里带着睡意。

    忽然察觉到他的气息靠近又迟疑地停住,谢明夷唇角微勾,抬手揪住他的衣领往下一带。隋漠手中的诗集啪嗒落在绒毯上,书页被风轻轻翻动。他们的唇瓣相贴时,有蔷薇花瓣从头顶飘落,恰好落在两人交缠的发间。

    这个吻温柔得近乎虔诚,像是怕惊扰了午后的静谧时光。隋漠的手掌托住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她敏感的肌肤,惹得谢明夷在他腿上轻轻颤了颤。

    分开时,她的指尖还勾着他的银发,阳光将发丝染成璀璨的金线。

    "偷亲未遂?"她睁开眼,碧绿色的瞳孔里盛满狡黠的笑意。隋漠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是光明正大地想亲。"

    说罢,又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像蝴蝶掠过花瓣般轻柔。

    等他们从花房出来时,两人的唇色都泛着异样的红润,像是被某种隐秘的热度反复浸润过。隋漠的衬衫领口略显松散,几道暧昧的皱褶无声昭示着方才的迷乱。

    隋漠抬手从爬满蔷薇的花墙上折下一枝,他将那朵开得最艳的轻轻别进谢明夷鬓角。

    "好看。"他低笑,嗓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情欲暗哑。日光将棕色眼睛照得透亮——此刻那里头盛着的温柔浓得能醉死人,

    谢明夷斜睨他一眼,唇角微勾:"开了窍的男人,真是……"

    话未说完,却已懒得再评价,只是伸手替他理了理领口,指尖擦过锁骨,惹得隋漠喉结轻轻一滚。

    他们各自回房休憩,再见面时已是傍晚六点半。

    隋漠斜倚墙面,下颌微垂,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黑色牛津鞋尖轻点着地面大理石拼花,菱形纹路随他重心转移泛开冷光。手工定制西装的银线刺绣隐在剪裁利落的肩线里,像把星子揉碎了缝进午夜,走动时才在褶皱间漏出细碎流光。

    珍珠短链在敞开的领口晃出温润弧光,每颗珠子都裹着月光般的虹彩,恰好坠在锁骨凹陷处,像凝着露水的晨霜。往下是冷白皮肤下起伏的肌肉线条,胸肌轮廓被衬衫勾勒得清晰利落,而藏在布料下的纹身——那道蜿蜒至肋骨的异族文字,总在他抬臂时若隐若现。

    像谢明夷第一次看到那张立绘的感觉。

    这个男人像荒原上倾斜的野火,沾上了是注定燃烧殆尽的宿命。

    蛊惑危险且致命。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缓慢,像是降临的昭告。

    隋漠侧首,视线顺着长廊延伸——谢明夷正朝他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时间的弦上,荡起微妙的震颤。

    灯光偏爱她。

    冷白色的光从她头顶倾泻而下,顺着绸缎般的黑发流淌,滑过纤细的肩颈,最终滴落在她脚尖那一抹娇艳的粉上,像是一滴融化的蜜糖。

    她的黑裙如缎面裁就的夜色,紧贴着腰肢的曲线,没有一丝褶皱,仿佛第二层皮肤。而胸口处那对精巧的“猫耳”设计,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颤动,像某种欲擒故纵的诱人撩拨——既诱惑,又危险。

    她的右手拎着一只黑色小方包,手腕纤细如雪,串连珍珠的黑色丝带缠绕成蝴蝶的永久停留,珠光与肌肤的光泽交织,让人一时分不清——究竟是珍珠衬得她更矜贵,还是她让珍珠显得更温润?

    世界在这一刻被简化到极致——黑的是她的裙,白的是她的肤,红的是她的唇,绿的是她的眼。

    而那双眼睛,正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笔直地望向他。

    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乌黑蝶翼扇动之间的隐密犹如春水般清澈,又如幽湖般深邃,只望着他,她仅仅是只望他的样子就美到让人心碎。

    这个认知像电流般窜过他的脊背,激起一阵隐秘而战栗的快意。

    隋漠大步上前,执起她的左手,低头吻在她指尖,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痴迷:“谢小姐美得让我想把你藏起来……藏到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谢明夷轻笑,指尖抬起,轻轻捏了捏他的下巴,像逗弄一只贪婪的大型犬,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电梯下行至地下二层,门开的瞬间,格蕾丝已带着一队保镖静候在侧。她恭敬地递上阿斯顿马丁女武神Spider的车钥匙,微微欠身:“祝小姐玩得愉快。”

    那辆通体漆黑的超跑蛰伏在不远处,车身线条凌厉如刀锋,宛如一头沉睡的猛兽,只待苏醒,便要将一切猎物撕碎。

    谢明夷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这台凝聚着人类工业暴力美学的机械艺术品,连她都忍不住心动,更遑论天生爱车的隋漠。

    她将钥匙抛给他,高跟鞋轻轻点地:“我穿这个不方便,你来开。”

    隋漠接过钥匙,指尖因兴奋而微微发烫。他替她拉开车门,俯身细致地扣好安全带,才绕到驾驶座。

    引擎启动的瞬间,女武神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声浪如野兽嘶吼,震彻整个地下车库。

    保镖车队在前引路,漆黑的阿斯顿马丁如幽灵般滑出车库,碾过林荫道破碎的光影,驶入京市繁华的夜色之中。

    京市的灯光照在阿斯顿马丁女武神spider身上光影的掠动就像抚摸过致命野兽华丽光泽的皮毛。

    前后四辆重装车开道,这辆漆黑的阿斯顿马丁如君王巡狩般穿行于车流之中,引得沿途车主纷纷注目。有人降下车窗,暗骂一声“卧槽”,随即又忍不住掏出手机,镜头贪婪地追逐着这头机械猛兽的身影。

    车在君庭门前停稳的瞬间,便成了整条街的焦点。路人驻足,目光灼热地黏在流线型的车身上,窃窃私语如潮水般蔓延——“这是哪家的少爷小姐?不知道缺不缺伴儿……”

    车门开启,隋漠迈步而出。

    幻彩的霓虹在他眉眼间跳跃,却不及他眼底的锋芒耀眼。那双狐狸般的棕眸慵懒一扫,便让周遭大半人呼吸微滞。他漫不经心地掠过人群,绕到另一侧,躬身拉开车门,掌心向上,姿态虔诚如侍奉神明的信徒。

    一只纤手轻轻搭上他的掌心——腕间珍珠短链与他的颈饰相映,昭示着某种私自隐秘的占有。

    谢明夷踏出车门的一瞬,时间仿佛凝滞。

    修长的腿如雪刃劈开夜色,高跟鞋叩地的声响清脆如神谕。当谢明夷下车站定的那一刻起,只一眼所有人都似有魔力的被蛊惑住了。世界模糊了所有声音,风穿过了她带走了人间所有的喧嚣,连拂过她的长发都比对待旁人温柔几分,她抬眸,浓密的睫毛下冰绿色的眼睛只轻轻看了一眼人群便移开了视线。仿佛众生皆不值得她多留一眼。

    别移开视线啊......

    围拢的人群中传来细微的抽气声。当那道冰绿色的目光漫不经心掠过时,无数人胸腔里突然涌起近乎疼痛的渴望。几个年轻男女不自觉地向前踉跄半步,直到被黑衣保镖冰冷的臂膀拦下,才如梦初醒地捂住狂跳的心口。

    谢明夷纤长的睫毛垂下,在瓷白的肌肤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她随意牵起隋漠的手,珍珠链在两人相触的腕间发出细碎的轻响。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隋漠喉结滚动,指尖不自觉地收拢,将那只微凉的手牢牢锁进掌心。

    巨.型吊灯的光瀑下,他们走进君庭大门的姿态宛如巡视领地的主人。

    二楼鎏金栏杆旁,一个獐头鼠目的身影正死死扒着围栏。绿豆般的眼睛瞪得滚圆,额头上沁出兴奋的油汗。他哆嗦着掏出手机,镜头对准楼下那对耀眼的身影连续抓拍,嘴里不住念叨:"发了...这下真发了..."

    香槟塔折射的碎光中,谢皓彬正搂着女伴的腰肢说笑。忽然被闯入视线的狗腿子打断,他不耐烦地皱眉。但当对方献宝似的亮出手机相册时,他嘴角玩味的笑容突然凝固——

    屏幕里,谢明夷的脸清晰可见。

    包厢的门被推开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四道目光同时落在谢明夷身上,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攫住,竟无人开口。水晶吊灯的光晕在她发间流转,冰绿色的眸子淡淡扫过众人,最终停在谢爵身上。

    "哥哥,我迟到了吗?"她牵着隋漠落座,珍珠手链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隋漠感受到几道探究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谢爵的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笑道:"Vannia来得正好。"

    他修长的手指依次点过在座众人,"霍家霍云霆,你们在奥德赛利拍卖会有过一面之缘;林致简,林家公子;薛辛屿,君庭的老板。"

    霍云霆微微倾身:"好久不见,Vannia小姐。谢谢你对丹尼斯的救命之恩。"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眼底却藏着难以察觉的探究。谢明夷记得这个在拍卖会后被保镖拦下的男人,回以礼貌的微笑:"顺手而已。"

    林致简的白衣在暗色调的包厢里格外醒目。他唇角含笑,镜片后黑曜石般的眼眸深不见底:"久仰,Vannia小姐。"

    谢明夷心头微动——这双眼睛,像极了她在疫种世界的学生加百列。同样的优雅从容,同样的...深不可测善于伪装。

    薛辛屿始终未发一言,指间的雪茄升起袅袅青烟。他的目光如有实质,在隋漠颈间的珍珠项链上停留片刻,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他身边的谢明夷。

    包厢内骤然陷入一种微妙的沉寂。

    薛辛屿推来的琥珀色酒液在灯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他慵懒地倚着沙发,领口微敞,眼底带着三分醉意七分兴味。

    "18mm的极光维纳斯澳白...…玩得真花啊……”后面几个字小到几乎声不可闻,他舌尖轻抵上颚,目光掠过那串昭示着"Private property"的珍珠手链,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颈链与手链,在两人之间像无形锁链连接着驯服者与被驯服者。

    谢爵修长的手指刚要拦截,谢明夷已先一步执杯。她仰头的弧度优雅如天鹅,喉间一线雪白随着吞咽微微起伏。薛辛屿眼底暗色更浓,大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痛快!以后在京市..."他指尖轻点自己胸口,"薛哥的地盘,随你横。"

    本来没挡住酒的谢爵闻言,眸光骤然一沉,凌厉的视线如刀锋般扫过薛辛屿,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暗流。那眼神分明在说——"你给我等着"。

    薛辛屿不以为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冰球上撞出细碎涟漪。他迎着对方的目光挑衅一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报应来得很快,三日后的地下拳击场,谢爵借着切磋之名把他狠狠打了一顿,既让薛辛屿痛得咬牙,又让人挑不出逾矩之处。

    水晶杯底叩在大理石台面的脆响中,谢明夷察觉到四道视线如蛛网般缠上隋漠。

    霍云霆转动着尾戒的动作微滞,林致简白玉般的指节在杯沿轻轻一叩,而谢爵——她亲爱的哥哥——正用打量拍卖行瑕疵品的眼神扫视着隋漠。

    "这是我的男朋友。"她举起与隋漠十指相扣的手,珍珠链在交握处泛着柔光。

    空气凝固了一瞬。四位权贵的目光才从隋漠身上蜻蜓点水般掠过,像拂过一件无关紧要的陈设。

    谢爵喉结滚动,仿佛咽下某些尖酸刻薄的词汇:"Vannia眼光……独到。"

    隋漠唇角微扬。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公子们,连掩饰厌恶都懒得费心。他故意侧首,让颈间同款珍珠短链在灯光下流转虹晕,接过谢明夷手包时指尖暧昧地擦过她腕间珠链。

    "哥哥谬赞了。"他声音温软,眼底满是嘲讽。

    "咔嗒——"薛辛屿的雪茄剪发出清脆声响。他饶有兴味地观察这场暗涌:霍云霆指腹摩挲杯壁的力度几乎要碾碎水晶,林致简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刀锋般的阴影,而谢爵...…见鬼了,他居然在笑,那种让人脊椎发凉的笑容,像择人而噬的野兽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雪茄烟雾缭绕中,隋漠将谢明夷一缕散发别至耳后。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心照不宣地意识到——此刻能触碰这轮明月的,唯他一人。

    谢明夷仿佛对几个男人平和表面下的暗流涌动浑然不觉,慵懒地陷在沙发里,指尖随意拨弄着酒杯边缘:"爸爸说我的成年礼要在梦境岛办,哥哥要来吧?"

    水晶灯的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阴影,谢爵望着她映在香槟杯上的侧脸,喉结微动:"好。"

    这个音节在齿间碾过时,他仿佛已经看见泰伦斯家的私人舰队在公海巡弋的森冷轮廓。

    "妹妹这可偏心啊。"薛辛屿忽然倾身过来,银质打火机在指间翻出冷光,"难道我们几个不配见证小公主加冕?"

    霍云霆的皮鞋无声碾过地毯,林致简抬手轻触眉骨,几人的影子在谢明夷脚边交织成网。

    她晃了晃酒杯,涟漪里浮动着众人扭曲的倒影:"请柬我到时会让管家送到。"

    转头看向谢爵时,眼底才泛起真实的温度:"哥哥的接引艇...我会用私人编码。"

    这话里的庇护意味让隋漠突然捏了捏她的小指,他有些吃醋。

    闲聊间话题转向医药代理时,隋漠正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按进自己指缝。谢明夷想抽手让待从给他倒酒,被他用膝盖压住裙摆:"要开车。"

    隋漠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暗流,空气凝滞了一瞬,又迅速被刻意热烈的讨论声掩盖。

    谢明夷的指尖在杯壁上微微一顿,香槟里浮动的气泡突然炸开几个——"哥哥要争取这款药的华代?"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真不巧,沃尔夫医药几小时前刚拿下专利。"

    酒柜上的古董座钟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轻响,谢爵掌中的水晶杯"咔"地裂开一道细纹。他抬眼时,眉骨下的眸光已淬了冰:"Vannia的消息...有几分准头?"

    指腹无意识摩挲过杯壁渗出的酒液——办公室保险柜里装着还没签字的合作意向书。

    "十分。"谢明夷用叉子戳破果盘里的樱桃,鲜红汁液漫过瓷白底色,"沃尔夫家族最擅长的,不就是把救命的平价药物垄断成十倍高价却又不得不买的鸩血吗?"

    水晶灯在她锁骨投下细碎光斑,映得那抹冷笑格外锋利。

    林致简握着酒杯的手一紧,父亲明天上午准备在卫生部会议上的发言稿还躺在他邮箱里——"基本药物目录新增品种"的标题正下方,赫然列着这个即将被绞杀的药名。

    他垂眸,看见霍云霆的军靴正碾压地毯上的银色绣纹。

    薛辛屿突然笑出声,打火机窜起的火苗照亮他眼底恶劣的兴味:"有意思,阿爵这是被人当肥羊圈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谢爵栽这么大跟头,还是在最在意的妹妹面前,有人要倒大霉咯。

    谢明夷指尖轻轻敲击着水晶杯壁,清脆的声响像某种倒计时:"有趣的是,就在一小时前,迈克斯叔叔的事务所收到一份委托——起诉沃尔夫违反垄断法。"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场官司,足够让他们在法庭上跳上三年的纠缠华尔兹。"

    灯光在她眼底折射出锋利的光,像碎冰浮在深潭之上。她太清楚这种游戏的规则——资本从不畏惧诉讼,他们只怕不够时间收割。

    沃尔夫的算盘打得精妙:用漫长的司法程序拖垮平价药的生产线,让市场在焦渴中被迫接受天价替代品。那些在病痛中挣扎的人,终究会跪下来亲吻他们沾血的皮鞋。

    "更讽刺的是,"她慢条斯理地转动手腕上的珍珠手链,"这份委托……恰恰来自沃尔夫内部。"

    珍珠的莹润珠面,映出谢爵骤然收缩的瞳孔。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香,却掩不住那股腐烂的铜锈味。谢明夷垂眸看着香槟气泡在杯面破裂,仿佛目睹无数个家庭在医疗账单前崩塌。

    作为培养过加百列这位财团继承人的老师,她太熟悉资本这种优雅的屠戮——用法律文书当刀,拿人命做筹码,在每一个小数点后埋下尸骨。

    "所以,"她忽然抬眼,虹膜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非人的玻璃质感,"哥哥现在还要跳这个明晃晃的陷阱吗?"

    谢爵的手机屏幕亮起,急促的震动声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刺耳。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向林致简——后者正低头整理袖口,神色平静,但指尖在表盘上轻轻敲击的频率暴露了他的急切。

    “对不起,宝贝,”谢爵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公司临时有点急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没关系。”谢明夷笑了笑,她起身,接过隋漠递来的包,链条滑过手腕,垂落在身侧。

    一行人沉默地走出包厢,旋转楼梯的灯光昏黄,他们的影子投在深色地毯上,被拉长、扭曲,又随着步伐缩短。

    下到一楼时,大厅的喧闹声骤然放大。谢明夷原本走在最后,忽然,前方的人停住了脚步,谢爵和隋漠几人几乎同时侧身,不着痕迹地将她挡在身后。

    “哟,这不是谢总吗?”一道沙哑的嗓音从前方传来,语调拖得极长,带着刻意的讥诮,“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谢明夷微微偏头,从谢爵肩侧的缝隙看过去——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站在不远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脸色泛着不健康的青白。

    他身后站着几个同样面色不善的人,眼神阴恻恻的,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

    “想当年,你们家要是没收养过谢茵,你现在还在山沟里刨泥巴呢。”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靠着吃谢茵的绝户爬上来了,是不是每年还要到她坟头给她摇尾巴啊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越提越高,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值班经理原本快步走来,却在看到站在暗处的老板微微摇头后,硬生生刹住脚步,退到了一旁。

    谢明夷没说话,只是鼻尖微微一动——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飘了过来,像是某种陈年的霉斑,又像是……

    她瞳孔骤然一缩。

    ——是那种味道。

    那种让她在猎人生涯里刻骨铭心的、来自某种寄生虫的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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