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旦，便到了梁曦文的生日，中间相隔三天，但附小放假到三号。
这天上午，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下，给寒冷的冬日添了一丝暖意，舒洁和梁曦文手挽手，有说有笑地往超市走去，准备采购食材，为生日聚餐做准备。
两人边走边商量着菜单，梁曦文突然停住脚步，看到旁边篮筐上的草莓，“要不买点草莓，我给你榨果汁？”
“你还会榨果汁？”舒洁推着购物车也停下来了，语气带着点惊奇：“现在吃会不会很酸？”
“会，不要小瞧我了。”梁曦文笑笑，带着点小得意：“现在是草莓上季时间，不吃夏天就没得吃了。”
“好。”
“草莓要挑蒂头绿的，你看看这个。”梁曦文随手拿起一块草莓递过去。
“我都懂。”舒洁嘴上说着，还是接了过来。她剥了颗蒂头，试吃了一口，瞬间被酸地皱了下眉，随即狡黠一笑，把剩下的大半个草莓直接塞进梁曦文嘴里，“给你吃。”
梁曦文毫无防备地被酸涩的果肉击中味蕾，整张脸都皱了下眉，原想抱怨几句，一抬眼看到舒洁那张明媚又促狭的笑脸，又把话生生咽了回去。
“酸吧。”舒洁看他那副模样笑不容嘴，“是不是酸到牙了？”
梁曦文认命地点点头，含糊道：“这次是我判断有误......要不，换个水果买？”
“不用，就这个。”舒洁反而很坚持，又往购物车里放了一盒，“再买点香蕉回去。”
“你喜欢吃香蕉？”梁曦文问。
舒洁点了点头。
正要再说些什么，远远的喊声打断她们俩的对话。
“洁洁。”
舒洁循声望去，只见梁钰兰正朝这边走来，她身后跟着的梁瑾瑜单手插兜，神情淡漠，一身黑色的羽绒服拉链拉得老高，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周身散发的清冷气息与超市里暖意的灯光和喧嚣的人声格格不入。
“兰，你怎么在这？”舒洁有些意外。
“我和梁瑾瑜过来买些东西。”梁钰兰走近，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舒洁身旁的梁曦文身上，又看了看他们推着的购物车，“你这是......在采购？”
舒洁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有些心虚。毕竟梁瑾瑜在这，又不知道开口，碍于他之前帮过自己...这微妙的关系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介绍梁曦文。
她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梁曦文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窘迫，自然地接过话头，笑容温和，“我今天过生日，舒洁她来给我庆祝，帮忙一起准备晚餐。”说完，他的视线礼貌地越过梁钰兰，落在她身后沉默的梁瑾瑜身上。
梁瑾瑜闻言，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目光在梁曦文和舒洁之间极快地扫了一下，依旧没什么表情。
“生日快乐。”梁钰兰立刻送上祝福，同时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身边的弟弟。
梁瑾瑜被撞得微微晃了下，似乎有些不情愿，但在姐姐“威逼”的目光下，还是从拉高的衣领后吐出几个字，声音不高，但足够清晰：“生日快乐。”
趁着梁钰兰姐弟说话的间隙，舒洁踮起脚尖，凑近梁曦文耳边，压低声音快速说，“你不是叫了郭追文他们几个吗？然后.....就我一个女生，我有点不好意。正好碰上了，要不把梁钰兰他们俩也叫上？人多热闹。”
梁曦文侧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爽快地点点头：“行啊，没问题。”
于是，采购小分队变成了四人行，回梁曦文家的路上，气氛微妙地分成了两组。
舒洁和梁曦文推着购物车走在前面，继续讨论着菜单和等会儿的安排。梁钰兰和梁瑾瑜则稍稍落后几步。梁钰兰似乎想活跃气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弟弟说着话，梁瑾瑜大多数时候只是“嗯”、“哦”地应着，目光偶尔会飘向前方那两个并肩而行的背影。
回到家后，梁曦文立刻卷起袖子进了厨房，开始忙碌地准备饭菜。锅碗瓢盆的声音和食物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舒洁本想进去帮忙打下手，却被梁曦文温柔而坚定地挡在了厨房门口。
“要不你先陪你朋友坐会？看看电视，吃点零食。真有需要帮忙的，我再叫你”
舒洁见他坚持，便也不再勉强，转身回到了客厅。
客厅里，电视机被打开，调到一部轻松的综艺节目。梁瑾瑜则坐在稍远一点的单人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舒洁挨着梁钰兰坐下，两人一边看着热播剧，时不时发出笑声。
正聊得兴起，梁曦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周杰伦的《青花瓷》。他正被锅灶绊住脱不开身，扬声道：“舒洁！帮我接一下电话，可能是蛋糕送到了！”
“好！”舒洁拿起手机接通，“喂，您好？”
电话那头果然是蛋糕店：“您好，是梁先生订的生日蛋糕吗？我们已经到小区门口了，麻烦下来取一下。”
“好的好的，我们马上下来。”舒洁挂了电话，对梁钰兰说，“梁曦文订的蛋糕到了，在小区门口，兰，陪我一起去拿。”
“好。”梁钰兰欣然起身。
两人穿上外套，匆匆出门去取蛋糕。小区门口不远，来回也就几分钟的事。
*
厨房里，梁曦文正专注地翻炒着锅中的青椒牛肉，油烟机的轰鸣声掩盖了门铃声。
“彪哥，有人敲门。”郭成峰瘫在沙发上喊，眼睛黏在手机屏幕上纹丝不动。
梁曦文头也不回地用锅铲敲了敲炒锅边缘：“你去开下门，我忙不过来。”
“我这儿团战正关键时候呢！”郭成峰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残影，游戏音效里传出“Double Kill”的电子音效，“郭追文你去！”
洗手间门缝里探出个湿漉漉的脑袋，郭追文甩着手上的水珠：“我洗手呢。”他视线扫过客厅，落在沙发另一端那个沉默的身影上，嘴角突然勾起促狭的笑，“那个谁？梁...梁瑾瑜是吧？你去。”
被点名的梁瑾瑜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黑色刘海下那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正要开口，门铃又响了三声，这次明显带着不耐烦的节奏。
“快去啊兄弟。”郭追文挤眉弄眼，"去帮她们提蛋糕。"
梁瑾瑜无声地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兜里起身。他经过厨房时，透过磨砂玻璃能看到梁曦文忙碌的剪影，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门把手冰凉，拉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冷风灌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
“生日快——”门外的女声戛然而止。
胡以静举着礼物的手悬挂在半空，精心准备的微笑僵在脸上。
她显然没预料到开门的会是陌生人——还是个身高逼近一米九，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场的陌生男性。
梁瑾瑜的目光从她精心打理的卷发扫到指尖，在她的妆容停留了一秒。
“找谁？”他的声音冷淡，身体不着痕迹地挡在门缝处。
胡以静迅速调整表情，眼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你好，我找梁曦文。他在家吧？”她微微偏头，试图越过梁瑾瑜的肩膀看向屋内，“我是他女......”
郭追文寻着声音往门口望去，用力拍了自己大腿，音量提高打断她：“我操。”
“胡以静？”郭成峰也看过来了，也被惊了下。
“彪哥！”郭追文手掐了下旁边人的大腿，朝厨房方向喊，“你前女友。”
厨房铁锅与铲刀的碰撞声突然戛然而止。梁曦文的指尖在锅柄上顿住，掌心的薄茧蹭过金属表面，发出细碎的刺啦声。
他盯着锅中蜷曲的青椒丝，油星溅在围裙上，洇开一朵朵深色的小花
“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像块生锈的铁皮。
“就、你前女友啊！” 郭追文的声音带着不明所以的兴奋，“穿得特精致，还带了礼物！”
“我操，真是胡以静？”郭成峰的游戏角色死了都顾不上，伸长脖子往门口张望，“彪哥你愣着干嘛？”
油烟机的嗡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但灶台上的火已经熄了。
梁曦文僵硬地转过身，围裙上沾着的酱油渍在白色布料晕开一片污迹。他机械地迈步，拖鞋在地板上蹭出黏腻的声响。
梁瑾瑜侧身让开通道，默默后退，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不介绍一下？”梁瑾瑜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