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清水秋总是会想是什么导致现在的处境呢?但是时间久了他便不再做无意义的思想斗争了。只是有次在青莲池塘陪客时,山本闲聊时说出了很久之前的话题。他试图搞清楚他们现在所做这一切的契机是什么。

    可能是几天前,或许是几年前。

    山本说可能是清水秋入学的那天开始的。秋则认为是在二零四六年的他收到来自贵族苑第一高级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开始了。

    清水秋有一个蠢名字。

    暮落十分,小水秋常常就在家里的一面墙上消磨时间。墙上有卷边的金橘色奖状和干瘪的胶带、干裂支碎的白色墙面快要由灰色再进阶成黑色。他就这样消磨时间。

    “那是我的么?”他问他妈。

    “不是你的、能是谁的?”妈妈正在做工,他瞧见她满是皴裂的手掌有如粗糙不平的白色墙面。

    “是你的?”

    妈妈哈哈大笑。

    “咋能这么说?”

    “因为你说我以后要领着你过好日子。”他顿了顿“我的就是你的?”

    妈妈乐的合不拢嘴。

    几年后的大水秋就会明白,这句我的就是你的代价有多么高。

    小水秋的童年必须一笔带过。

    大水秋对小水秋的回忆只是笼统的一笔带过,他的童年,他的梦。是因为细究忘的更多?

    他没把小时候在很高很高的土坡上睡觉的守村人忘掉、也没把对他没有任何期待只是希望自己健康长大,却死在十一岁大雪那年的爷爷忘掉、高粱地里红红的麦穗跟高粱把一切吹的香飘万里他的鼻子记住了……他从来没有忘记,所以他才把自己的童年一笔带过。

    他笨到把童年和爱分开了。

    他在暗无天日的中式教育下生存了近十六年。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家里面像炸开锅般,平常不怎么回家的爸爸和根本不联系的亲戚都挤在这个小小的旧旧的屋子里面笑脸盈盈……妈妈说:“哎呦喂你妈我以后可有清福享了,小秋你……”后面的秋忘记了。

    小姨说:“我从小看着小秋长大的,真是……”小姨忆昔往事,摸摸眼睛。

    “以后有出息了,不要就把我们这些乡巴佬家人给忘记了呀!”

    “秋哥哥也是乡巴佬!”二舅胳膊里的孩子叫道。

    哈哈哈

    “小秋这是越上枝头当凤凰了,贵族院,啧啧。出息可大了,当个官儿,都得跟着你沾光。”

    哈哈哈

    ……

    清水秋高榜提了名,满心欢喜的看着满屋子的亲戚朋友们,圆桌上喜宴似的摆盘。他好高兴。高兴到情绪的尽头还添堵着一丝悲哀和劳累。

    时代好像在进步又好像被寸止。“新教育法”的颁布由二零三三年十月二十七日正式开始实施。秋理应熟记它的颁布时间地点人物和目的……好像早饭不主要,促进教育成果质量的提升才重要。兴趣也并不重要,改善民生生活参差、阶级分化的利弊影响才重要。中考难度增加、加强学生的惩戒强度、分区规划高中学校利于区域管辖……论国家教育的益处与改革创新的难度!

    统治者说即使经济滞涩也不允许贪官污吏的发生。

    时间会裹狭每一个先驱者的尸骸,这样的陷于实际,这样的空余幻想的温床。

    统治者接受人民了吗?

    纵使统治者接受,光诚然照不到所有的这片大地而一览无余。

    就这样付出了多少努力,逼迫自己把“父母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了我身上让我上了最好的学校我不报答他们就是白眼狼”“不好好学习就只能走父母的老路成为一辈子农民”这个既定事实刻在脑子里。所以从小到大,清水秋的人生一直是一个品学兼优、全面发展但穷困潦倒的乡村学生励志史。而贵族苑是远近闻名的高级学校、高级教育机构,其地位在全国乃至全世界上有显著地位。

    二零四六年的秋带着高榜的喜悦,带着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决心。

    其实在秋眼中,他们的县城楼没那么高。

    入校的第一个班是随机分配的,而校方则一直延续着本校的传统。从开大会到熟悉学校规格布局,秋总是漫不经心的。

    “懂点事,哈……”刘珊珊挡在秋面前,故意把腿翘的很高。秋打着哈哈,礼貌的询问着他想做什么。他站的很直,俨然一副好学生姿态,这是秋与生俱来的本能。

    刘珊珊压低嘴角笑了笑,而秋好不领情的走开了。

    学校生活没有想象的那般漂亮。繁杂的作业和任务让秋像往常一样很累但从不抱怨。秋喜欢把自己比作牛,并不是因为自己累成牛马了,而是因为自己喜欢喝奶。因为他觉得自己累成牛马这件事就是既定事实。

    .

    “喂——你怎么敢抢山木哥的女人?”这是刘珊珊第二次挡住他,清水秋似乎并不愿意跟眼前这个男人僵持下去。山木哥、指的是祁山木吗?

    “开玩笑,怎么会……”

    “怎么会有人喜欢你这种人?”

    秋呆愣了一下,你怎么抢我台词?

    “……对啊。”

    “可是凉山整天张口闭口就是你。”刘珊珊一脸愤意。

    秋有点不爽:“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刘珊珊指着教室外的山木,脸靠近秋。“你是不是不仅对自己的地位不清楚,连自己的脸也不清楚啊。”

    秋觉得他挤眉弄眼的很好笑。

    “祁山木知道自己喜欢凉山同学吗?”

    “什么?”

    秋头也不回的走了。

    说实话,他不是那种对简单的男女滥交关系感兴趣的类型。他不是没想过祁山木喜欢婉凉山,因为他知道他们喜欢乱搞,谁都不奇怪。可那跟秋有半毛钱关系啊?

    可他真的不怀疑山木吗?他有点狐疑,如果不狡辩、遵从内心的话,感性看待这件事。比起刘珊珊,他还是更愿意相信山木。

    祁山木,为什么会愿意倾向他呢?就那个跟嚣张跋扈的人混在一起、总是温柔的笑好像格格不入的样子。那个柔情似水的,眼神却锋利无比的人。

    .

    故事的第一章。

    在月色的掩映下,秋下了学。这里离家很远,但家里没钱租学区的房子,所以他常常搭便车回家。他不想抱怨也懒得抱怨。因为这样不仅没有效果还会换来一顿争吵。他实在受不了他妈所谓的爱。所带来的结果就是他必须忍受着同学的冷嘲热讽和同情心理去当“贫穷的优等生”,真是糟糕透顶。

    他搭的那天的公交车,本来空无一人的车厢里意料之外有一个低头窝在臂弯里的人。

    穿黑色衣服,秋偷瞄了一眼。

    除了他有谁会在这里搭公交车呢?那群纨绔子弟娇兵们如果搭了这辆车跟他们骑大象去北极旅游有什么差别?

    直到他抬头,秋看到他睡眼惺忪的模样,他吓了一跳——这个男的怎么没见过?

    “你一直在看我。”山木瞪了他一眼。

    秋第一次那么窘迫。

    “这是第一次有第二个人做公交车,好奇而已。”

    “你经常搭这辆车?”

    “嗯。”说是经常搭,其实是每天。

    “你有女朋友吗?”他又把秋上下审视一遍,秋没了耐心。这也是个肤浅家伙,秋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衣冠禽兽。

    “不回答我?”

    “……没有。”

    “嗯,没错……很高冷,学习也很好,对吧?”

    “还行。”

    秋觉得自己被他看着浑身不自在。都要把自己盯出洞了。

    “你吃没吃晚饭?”

    “什么?”

    “我问你——吃—没—吃—晚饭!”山木的声音在他耳边被放的很大。秋实在不会应付这样的聊天方式,忙做一个“保持安静”的手势。

    但山木显然要更目中无人一些。

    秋最讨厌距离感为零的人,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喂,你回答我。”

    秋就坐在他前面的座位,那是秋最喜欢的地方,不被打扰也可以看外面的景色。宁静祥和,可以避开讨厌的太阳。最重要的是非必要不会出现“让座”这样体现社会欣欣向荣的好人好事。

    但似乎躲不开一个硬找茬的人。

    “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他在后面又是踢板凳又是嚎叫的,秋没办法看书。

    “没有,行了吧?”

    “竟然没有!堂堂伟大的优等生竟然废寝忘食到这个地步。很饿吧?没钱吃饱饭吗?”

    秋感觉自己全身好像开水一瞬间沸腾一样。原来被当面嘲笑是这种感觉吗?简直是血气直冲颅顶……他自大的尊严被蹂躏、凌迟。他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就算贵族苑的学生再自傲,也不会当面说这一套话贬低秋。

    山木看着秋那副脸色铁青,气冲斗牛的样子。笑的合不拢嘴。

    山木本来想说什么,听到“碌安街到了,请乘客们有需要的下车”后就匆忙离去了。秋双手俯臂,头也不扭的看着玻璃上倒映出来山木离开的样子——然而他走时撇了撇眉足。

    等山木走后他仔细琢磨着刚才他那副样子……他既然想嘲笑我就干脆点就好了。那我骂人也心安理得啊。为什么要做出一点点伤心的矛盾表象让别人为难?这样很有意思吗?

    秋觉得这是最生气的一天。

    资本主义就是这样蒙骗劳动人民的…他不很在意的往后一看,突然他惊诧的又了一眼他椅子的后背。

    是幻觉?但他确信没有看错——那是一袋晚餐,全是秋从没吃过的奢侈食物。秋看到食品袋子的上面一条小小的标签纸上附有一排跟虫子爬着一样的黑色。

    便签上写的是:致我前面那个高冷小子,反正也吃不完,就好过你了。

    ps:快过期了^^

    ……

    此时的秋会不会觉得这是资本主义的手段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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