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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3)

    沈知雨揭穿自己的谎言之后,唐许哲头一次在她面前感到手足无措。大概是因为在这之前他从未欺骗过她。原来撒谎这么难,就算是善意的谎言,也会让他无法直视爱人的眼睛。

    那之后一整夜的无言如无声燃烧的木炭,没有火焰却烙的他浑身刺痛,难以忍受。他一直在思考着各种打破这种局面的方法,任何他能做到的方法,但却没有一条适用。或许到了这种地步,他也很清楚弥补错误的最优解是直接告诉她真相,但他更明白,这是他唯一不能为她做的事情。

    第二天,浑浑噩噩地在公司呆了半天后,他突然收到了陈未的短信。他迅速从座椅上直起身——小雨出事之后,陈未从不主动联系他,甚至对他的消息基本不回复,今天居然主动联系了他——他点开短信一看,顿觉大事不妙:

    “叶一然找到了我。他和沈知雨正在调查事情的真相。下月我将离职。全部消息如上,无需再问我任何问题。”

    下午的工作时间就此变得比上午更加煎熬。

    下班后,不安的感觉促使唐许哲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却只发现沈知雨留下的纸条:

    我们分开住一段时间吧

    这段时间我们都好好冷静一下,好吗?

    小雨

    唐许哲快速检查了一遍家里的物品。发现沈知雨并不只带了当季的衣服,夏装和秋冬的衣服都带了一些。他心里一沉,明白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不会再含糊地一笔带过了。

    沈知雨拖着行李到了之前的房子后,疲惫的感觉一下涌了上来。她不知道这是精神上的疲惫还是车祸的后遗症,强撑着简单收拾了行李和房间,盖上被子就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身处于一片黑暗中无法动弹,就好像车祸后那场漫长的昏迷。但她意识混沌,处于黑暗中,却没有意识到处在黑暗里,像是一台被关机的电脑,因此也就不知道这黑暗过了多长时间。忽然有一瞬间,像是突然被激活了一般,意识突然从游离的状态脱离,陷入在无边黑暗中的实感与积累的寂寞与恐惧突然向她袭来,与此同时周遭缓缓亮起,沉寂被打破,“嘀——嘀——嘀——”有节律的机械的声音尖锐地敲打着她的耳膜。隐约间有人说话的声音。

    “78,126,80.....各项指标正常。瞳孔对光反射正常,初步判定高级中枢功能正常。已经10分钟未报错,各神经元单位群正常。完全苏醒后可能出现短暂失忆现象,不必惊慌,‘触发点’激活后存在严重记忆缺失要进行问题上报......”

    随着“嘀——嘀——嘀——”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人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当耳边只剩下令人厌烦的嘀嘀声时,沈知雨猛地惊醒了。

    这绝不是一个没有意义的怪诞梦境。这是...谁的记忆?

    沈知雨感觉额头发凉,伸手一摸全是冷汗。她转身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才凌晨四点,可她却已经完全清醒,无法再次入睡。

    她冲了个澡,打开电脑开始查询B市脑科学研究所的相关资料。昨天她花了很久才从一大堆缩写为BIBS的机构里找到这个研究所,初步来看这个研究所并不大,也没有做出过什么特别轰动的成果,因此相关的新闻报道特别少,不过她还是查到了一些比较基本的信息。

    B市脑科学研究所选址在本市的B大,所长也是B大的教授,名叫周景文,是B大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沈知雨把BIBS官方网站上列出的一系列文章成果都点开看了一遍,但大学专业是国际贸易的她也从中看不出什么端倪,用浏览器自带的翻译系统翻译那些令人演化缭乱的文章,全都是神经胶质细胞、杏仁核、投射等等不知所云的专业术语。

    她继续点开实验室研究员的名单翻了翻,发现人也并不多,大多是B大的教授和研究员,其余主要是研究生与博士生。但她在其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苏醒时站在她身旁的那个医务人员。

    她叫宁青青,是研究所里的博士后。沈知雨浏览她的简历,发现她的研究生导师和博士生导师都是周景文,本科是在B大就读。她上知网和B大电子图书馆查找宁青青的毕业论文,发现她本科毕业论文的导师也是周景文。直觉告诉她,宁青青不仅仅知道自己的事情,还是一个相当关键的人物。

    她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进到研究所里,或者怎么接触到宁青青。毕竟她没有相关的学术背景,直接杀到研究所大概连门都进不去。她翻看着网站里的新闻公告,发现这周六BIBS会举行一场以招生宣传为目的的学术讲座,有三四个会场,不同的主题,其中一场主讲人就是宁青青,讲座地点在B大生命科学院的报告厅。

    沈知雨预约了本周六B大的访客通行,在当天顺利进入了B大,混入了报告厅内。她坐在最后一排,听着宁青青在台上讲着什么关于大脑记忆存储机制相关的东西,又因为戴着口罩,感到昏昏欲睡;她怕自己显得太奇怪,还特意带了纸和笔装作写笔记的样子,结果落座后发现旁边的大学生用的都是电脑和平板。

    终于熬到讲座结束,宁青青向台下的人致谢后就几个学生围住请教问题,剩下的人如退潮般离开了报告厅。沈知雨打起精神,耐心的等所有人都离开,直到报告厅里只剩下宁青青和她两个人。但宁青青转头就从靠近讲台的后门出去了,沈知雨只好快步跟上。

    她看见宁青青出了生科院的大门,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大门口的长阶梯下,像是在等人。沈知雨趁此机会赶紧向她走去。快靠近她时旁边走来了一位西装笔挺的老学究式的人物,沈知雨立马认出来,他是周景文。

    “宁,宁博士您好!”沈知雨走到宁青青面前问好。

    “你好,你是学生吗?是还有问题想问我吗?”离开了麦克风,宁青青的声音显得格外轻盈,像一阵春天的小雨。

    “不是的,”沈知雨摘下口罩,“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沈知雨,我们在市第一医院见过的,我有些事情想问问您......”听到沈知雨的自我介绍,宁青青明显慌乱了起来;沈知雨这时注意到,她身边的周景文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青青,你去医院做什么?”周景文语气平静,但却有着不可分说的分量和压迫感。

    “爸,我...我听说第一医院收了个脑损伤很严重的病人,我想看看她康复后的记忆情况,为课题提供一点临床数据。”宁青青向周景文解释完,又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沈知雨:“我不是专业医生,可能对康复没那么了解,但如果你有记忆上相关的问题要问我,我会尽力提供一些意见,我和周教授还有一些事情要忙,很抱歉不能与你久谈,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不,我想问的不是这方面的问题......”

    “实在抱歉,失陪了!”

    宁青青和周景文快步离开,留下沈知雨一个人在原地陷入沉思。宁青青表现得太奇怪了。首先,如果只是需要临床数据,那么她当时所说的“出现短时间的失忆也不奇怪”是什么意思?她真的没有参与自己的治疗吗?其次,她称呼周景文为“爸”——他们是父女吗,可是姓氏却不一致......还有一点,周景文作为宁青青的导师,如果真的是课题相关的工作,他会不知情吗?并且,宁青青似乎在避免在周景文的面前谈及有关这件事的细节,只是让自己与她私下联系......

    她越想越觉得恐怖,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可能不仅仅是朋友和家人对她的秘密,还是一个比她所想的更加巨大的,鲜为人知的秘密,甚至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阴谋。

    到家后没多久,还没等沈知雨主动联系宁青青,宁青青就自己打了电话过来。

    “喂,您好,是沈知雨吗?明天下午我们见一面吧,地址我随后发给你。”沈知雨看着她发来的地址,鸡皮疙瘩不觉起了一身:明华酒店305包间。明华酒店,是沈知雨举办婚礼的地方。

    第二天她按时赴约。推开包厢的门,她发现里面不只有宁青青一人,她身边还坐着一个男人,两条长腿交叉放在桌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枚戒指,细细把玩。一身黑衣,戴着口罩,细长眼,眼角有一颗痣。沈知雨一下就认出来,他是婚礼上那个神秘的男人。宁青青看见她进来,站起身来替她拉出桌子另一边的一把椅子:“沈小姐,请坐。”

    而那男人则笑眼盈盈地看着她,不紧不慢向她打了个招呼:

    “沈小姐,好久不见啊,最近过的还好吗?”

    银质的戒指在手指间翻转时不小心嗑在了木制的椅子上,发出干脆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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