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们面色难看了起来,看向镖局众人。
“咳咳,我们威镇镖局的东西也不是谁都能拿得起的。”胖文士掏出怀里一方丝绸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老头轻蔑地哼了一声。
“想要活着离开是很难……但是我可以选择把东西毁掉。”胖文士说完,就解开了腰间的布袋。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把布袋放到了火源前。
老头脸色大变:“且慢!”
双方僵持之际,早先躲在后面的书生,趁机背起书箱就往门外跑,一边跑一边惊慌失措地大叫:“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年轻猎户立刻想要拽住他:“好好躲着,你也不看看现今是个什么情形!你跑得掉吗你?”
老头一瞬间出现在了书生身前,拦住了对方去路:“赶着去投胎?我送你一程。”
书生被老人瞬间移动的速度吓了一跳:“鬼呀!”他一矮身,抱头蹲在了地上。
老人伸出的手掌打了个空。
“有点儿意思。”老人的目光凝重了起来。
在场的诸人也都不是庸手,一个普通书生怎么可能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手底下占到便宜。他们默默地退后,给二人留出了空间。胖文士皱紧了眉头,看着书生和老人,不知是喜是忧。
“你是个什么东西?”老人眼中凶光点点,嗓音如同破风箱一般扯动。
“你才不是东西!”书生蹲在地上反唇相讥。
老人被气笑了:“毒手不杀无名之辈,你小子敢自报家门吗?”
书生仿佛没听到问话似的,看向着镖局众人,又看了看流浪汉和小孩,回头打量了一下两个猎户,抬起腿踢了踢地上的尸体。
“不想说?这会儿想要跪地求饶已经来不及。”老人双手交叠胸前,活动了一下手指。
书生把书箱放在了地上,拍拍尘土站了起来。一道光影划过,胖文士手中的布袋已经出现在了书生手上。
胖文士身躯轰然倒地,眉心多了一道红痕,不一会儿血流如注,人已气息全无。
“龚先生!”重伤的陈子禾还有剩下几个镖师怒不可遏地看着书生。
陈子禾靠在柱子上,捂住胸口呵呵惨笑:“云雾山庄的,你们有什么后手就使出来吧,此间之事,不死不休了。倘若你们之中有人侥幸逃出,去冀北替我们报个丧。”
络腮胡子摇摇头:“你也不必拿话堵了我们后路。袖手乾坤龚申彤连他一招都挡不过,我们过去也是送死。”
年轻猎户握弓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外号毒手的老人浑不在意其他人是不是在计划着联合逃跑,他直勾勾地盯着书生手中的布袋。
“你想要啊?”书生摇了摇布袋。
“开个价吧。金银玉石功法秘籍,尽可提来。”
书生状似思考了一番,沉默不语:“真难……真难……”
“有何为难之处?”老头踱步而来。
“听说……此物乃是重修经络腐骨返生的奇药。你这老头用毒用了一辈子,那确实没剩几两好肉了。”书生掂量了一下手中布袋的分量。
老头的目光更加阴狠。
大殿中一直没有动作的流浪汉忽然抬起头来,看了书生和那老头一眼。他身边的孩子眼中泪花闪动,却一直死命地捂住自己的嘴,控制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老头怒极反笑:“提出你的条件,我不杀你。”
书生忽然把手中布袋丢了出去,老头立刻飞身去抢。一人身法如同鬼魅,一人似瞬间移动,光影交错,旁观者根本看不清两人动作。
“就是现在!”络腮胡大吼一声,两个猎户袖口飞射出抓钩,借力往门外冲去。
书生和老头立即不再交手,一人一个方向,直取两人面门:“杀光这些,我们再谈!”
重伤的陈子禾伸出双手,指尖忽然多出三四个黑铁球投掷向书生和老头,铁球所到之地屋顶墙壁大门都被炸得四分五裂,原本就破旧的庙宇屋顶坍塌了一大半。大雨倾盆而下,剩下的两个镖师转身就跑。神像背后虽是庙墙,但有一隐蔽高窗,足以逃生。
原本追击猎户的老头转身折返,不过三息功夫,就跨越了十丈距离。
神像后躲藏的孩子和流浪汉猛然映入了老头的视野。
“挡路,真是碍事!”
眼见老头掌印袭来,泪眼汪汪瑟瑟发抖的孩子却忽然挡在了流浪汉身前。
流浪汉一颤,双目猛睁,同时也抱住了孩子小小的身体,尽力用双臂护住了孩子的头胸。
眼看两人即将命丧当场,原本即将跳窗脱逃的年轻镖师一咬牙,从墙上跳下,一刀向老头砍去:“老狗!”
另一位镖师看着年轻镖师回转,一跺脚也冲了过去。
两个镖师胸腹中掌被澎湃真气拍在了神像之上,挡在年轻镖师前的人胸骨塌陷已不成人形。年轻镖师从半空中坠落,背靠着神像支撑了一下,瘫坐在了孩子身边。一块像是因为气劲震荡剥落的神像泥块,从年轻镖师身上掉落在了孩子和流浪汉怀里。而神像柱身已被鲜血染得黑红。
孩子从流浪汉的手臂间向身边望去,一张和之前死去的瘦猴镖师有些相似的脸,此刻已满脸血污和雨水。“呵,第一次走镖,亏了呀,春哥……”他渐渐失去了呼吸。
老头眼见漏网镖师已死,不再理会身边大小乞丐,转身疾行追书生去了。
坍塌了一半的大殿上,陈镖头在雨中被一把钢剑钉在了墙上,两个猎户躺在地上,脖子上各有一个血淋淋的洞。书生脚下血色一片,他就站在一片废墟前,手拿着布袋笑盈盈地看着跟过来的老头:“我这边清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