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樱和顾泉带着宿和回到天一的时候,距离晚训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
宿和抬起头看着俱乐部的闪光LED灯牌,轻声念着:“天一俱乐部...”
现如今,乒乓球有三大最为知名的俱乐部,近二十年来几乎包揽了各个大型赛事的所有项目的冠亚军,它们分别是天一俱乐部、东岛俱乐部和承杀俱乐部。
喜欢打乒乓球的孩子,应该没有不知道这三个俱乐部的。
天一俱乐部的建设风格很奢华,与其说是球馆,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五星级酒店,完美契合沈肆樱对于它财大气粗的基础认知。
大厅面积很大,摆放着自俱乐部成立以来,历届最优秀的运动员的相片和各大赛事的颁奖合影。
这里的每一位运动员,都有属于自己独立的宿舍,宿舍中配备独立卫浴。沈肆樱一度怀疑宿舍区就是按照酒店标准建造的。
顾泉先回自己宿舍洗澡了。
沈肆樱带着小宿和回自己宿舍,他给宿和翻出来几件相对较小较为修身的衣服,放到床上就准备走。
“洗完了自己挑着穿昂。脏衣服就扔在盆子里就行,一会洗衣机洗。”沈肆樱给小宿和打开暖风又嘱咐了几句,打开门就准备走。
他急着去给教练解释他和顾泉迟到的事,毕竟封训迟到,搞不好是要被记大过的,他不想连累顾泉。
“我出去一趟,一会顾泉来找你,就是刚才那个银头发的哥哥。”
封训期间一般是不让带手机的,带了也看不了,沈肆樱早上出门就把手机放宿舍了。在宿舍翻出自己的手机,就看到周谨发来的消息:“你俩玩集体失踪呢?”,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沈肆樱不敢耽搁,今天晚上的训练计划是体能训练和比赛录像研究,这个点他们应该已经过去会议室了。
跑到会议室的时候,教练带着白无他们在看比赛录像,研究的是前年刚刚成为东岛俱乐部主力的小将——水无月。
“教练。”沈肆樱跑得太急喘了口气,还没等他继续说。
教练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问,“你们跑哪去了?顾泉呢?”
“我们在人工湖那边,看到一个孩子掉水里了,顾泉跳下去救人,衣服都湿了,他在宿舍洗澡换衣服。”沈肆樱不好意思的用他修长的手指擦擦额角的汗珠,“都是我心情不好溜去湖边散心的,顾泉只是去找我,你别罚他了教练。”
“快比赛了你们胡闹什么?还敢往湖里跳,他怎么不上天呢?惊羽杯是三大赛之一,有多重要还要我重复给你听吗沈肆樱?单打和团体我都不指望你拿牌,双打你别拖后腿我就烧高香了。顾泉要是出什么问题,这届惊羽杯天一还参不参加了?”
教练的话像一颗钉子,扎在了沈肆樱的自尊心上。是啊,俱乐部只关注商业价值,他只是天一的拖油瓶,只是一个根本没有夺冠可能的备胎。
周谨于心不忍,把暴怒的教练拉开,“他俩也是为了救人嘛,人命关天,比赛再重要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教练。”
“你回去看你的比赛资料去。”教练把挡在沈肆樱面前的周谨赶回去,缓和了一下语气,又冲着沈肆樱道,“你,罚跑两万米,跑不完不许睡觉。”
宿和收拾好自己,换上了沈肆樱最小的一件衣服,一件浅色兜帽衫。十二岁的少年虽然长得稚气,个子却并不算矮,这衣服虽说是略为宽大,倒还算合适。
顾泉来会议室的时候,身后站着宿和。他从顾泉背后探出小小的脑袋,血红色的瞳孔像小兔子。
教练看到他们,神色一变。在白无他们的注视下,教练缓缓站起身,动了动喉结,略带不确定的语气,轻轻唤了一句:“宿和?”
顾泉:?
众人:???
宿和是半年前从少年班退队的。
他十一岁那年,就拿了少年组的单打冠军,仅仅是因为年龄太小没有进天一。半年之后,他却一声不吭退队了,从那以后他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去训练过,少年组的教练给他父母打电话过去,无一例外都是停机提示音。
这件事挺蹊跷的,传得天一的教练几乎是人尽皆知。这件事情周谨也有所耳闻,他对于帮天一挖掘人才这件事儿,一向是很积极的。
顾泉给教练讲起来刚刚发生的事情,周谨把小宿和拉走了,给还没吃晚饭的宿和拿了酸奶和面包。
沈肆樱跑完两万米,半条命都快跑没了,他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小宿和在和周谨打乒乓玩儿。周谨很会和小孩子聊天,他已经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看到沈肆樱回来了,周谨冲他挥挥手,把乒乓球拍塞到沈肆樱手里,顺手掐了一把沈肆樱的腰,“你和泉捡回来个小神童啊。”
沈肆樱一头雾水,看着周谨上楼回会议室去了。
“很厉害啊小宿和。”沈肆樱和宿和打了没一会儿,就感觉到了这小家伙还挺强的,起码是职业选手级别。
“你别逗我了哥哥,好久没有人陪我打了。”宿和抿了抿嘴,低头笑了一下。
“我是说真的。话说刚刚欺负你的那个人是谁啊?”沈肆樱担心地看着小宿和。
“他是我表哥。”宿和沮丧地垂下眼睛,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的球拍。
沈肆樱一惊,"什么?你表哥把你推进湖里?他要杀了你吗,这多危险啊。"
“没有没有,他没有推我。”宿和顿了顿,“他说我天天拿着球拍苦个脸,很碍眼,所以把我的球拍抢走,丢进湖里了。”
后面的事情沈肆樱也都明白了,这个傻小子,真是不要命了。
不过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沈肆樱更能理解他了,沈肆樱知道宿和这样做肯定有他的苦衷,大概也是爱打乒乓球但是家里不允许的孩子吧。
“以后你想打球了就来天一找我。”沈肆樱冲宿和发射小太阳微笑安慰他,“这儿的球拍你随便用,一会我去给你找几个来,你挑一个拿回去玩儿。晚上不想走就住哥哥屋里,床大睡得下。”
宿和抬起他漂亮的血红眼瞳,看着沈肆樱可爱地笑起来,冲着沈肆樱使劲点了点头。
周谨把宿和的情况和顾泉他们说了。原来半年前,宿和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殒命,寄住在姨妈家的宿和失去了继续学习乒乓球的机会,甚至不会再有零花钱去买一个新的球拍。
安静了一会儿,顾泉说,“既然宿和已经拿到了少年组单打冠军,按理来说是可以直接签下来的。如果教练觉得他年纪太小不合规的话,可以先让他做沈肆樱的陪练试试。”
相比于顾泉他们四个主力,沈肆樱确实缺少一个固定陪练。
周谨点点头,“好办法啊,不过也要问过小樱和小宿和的意见再说。”
顾泉心说,那还用问,他俩肯定第一个同意。
就这样,宿和加入了天一俱乐部,以沈肆樱固定陪练的身份。
金色卷发红色眼瞳,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小宿和,平时不爱说话,打起球来更是像个小哑巴,一嗓子都不喊,球风却是又凶又狠,像一只给撸给抱又不爱叫的小狼崽。
惊羽杯还有五天就要开赛了,天一给沈肆樱他们五个和教练组买了明天的机票。
最后一天封训,上午比完最后一场模拟赛,安排的任务基本都结束了,教练组就准备最后开个小会,就放大家回去收拾行李好好休息。
这次惊羽杯的参赛人员已经全部公布了。除了往年的一些老朋友——[东岛俱乐部的水无月、坂前、伊织;承杀俱乐部的本德尔、莫兰、斑布],以及一些眼熟但不知名的俱乐部以外,名单上出现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新面孔。
不只是没有参加过惊羽杯,而是没有任何大赛信息的神秘对手——黑骑俱乐部:秦言、回安、鹿沉。而且看资料上,他们三个的平均年龄只有16岁。
“秦言?”周谨觉得这个名字分外耳熟,转头看向沈肆樱,一脸我有印象但是想不起来的表情。
沈肆樱扯着周谨的袖子,“这不会是和我一起参加青训选拔赛的那个秦言吧?他没有签天一吗?”
白无是队长,他对这些事情了解的比较清楚,接过话头,“他赢了比赛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后面的青训夏令营,他根本就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