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

    早春的茶案上摆了两杯香茶,茶叶在其中沉浮不定,方形如意香插散出一阵逶迤的烟气。

    窗外不时传来阵阵打斗声,间或杂夹着贺兰缺的痛呼声。

    金鳞灵委顿坐在圈椅之上,转头望向被关上的窗格,又渐渐生出焦躁。

    周掌事坐在她的对面,掀开茶盏上的茶盖,轻飘飘吹去浮沫,茶水在舌尖绽放出清香。周掌事发出一声喟叹,“今年的新茶确实不错,雨水充沛,阳光也好,才得到这一斤渊绿翠顶。”

    将另外一盏茶推到金鳞灵那边,茶杯上泛着袅袅水雾。“尝尝吧。”

    金鳞灵垂着眼睛,看不穿她心中所想。她的手碰到了茶杯,睫毛微微闪动,继而坚定地握住了茶杯。“多谢。”入口是绵长的茶香,在舌根处却泛着微苦。

    方寸心境中周掌事的灵力治愈了金鳞灵的一部分伤口,丹田的神烛的神火从莹莹烛光绽放出明珠般的光华。金鳞灵现在的神力运转恢复不少,伺机而动,准备着与墙外的白止烟他们汇合。

    周掌事喝完半盏茶水,搁下茶盏,瓷器碰撞出桌案发出“当啷”的声响。

    “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没想到周掌事半点圈子也不绕,直接扼住核心。

    周茉薇立在周掌事一旁,手上拿着一件八卦阵图,古铜黄色的八卦阵器上面经纬交错,在其上幻影出万千山光水色。重叠的光影让人无法直视。

    金鳞灵迟疑开口,“我……”

    她并不想说太多。若问散修师承由来,这位看起来似有化神修为的老祖宗未必不清楚其中门道,多说多错,还不如拖延一点时间。

    周茉薇手上的八卦阵图的坎位方向显出一片扭曲的光影,其上显现出一片迷雾。

    周茉薇俯身在周掌事身边说了几句话,“祖宗,有人在试图通过坎门的阵法。应该是方才那些人。”

    “派些器修前去守住,毋需太多人。”周掌事凤目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闪动,“给些教训就够了。”

    金鳞灵只看见两人交流,并不清楚她们说了什么。

    此时,窗外的打斗声渐渐止住。

    金鳞灵明显感知到屋内阵法的在西北方向有一处缺角,汹涌的灵气正在向着那里四溢。在心中思量片刻,也拿不定主意那里是否是陷阱。

    金鳞灵从神烛内抽出一抹神息,又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粒铜扁豆。神息附着在铜扁豆上,再无第三人看见。

    铜扁豆无声无息滚向缺角,周掌事的目光停留一瞬。金鳞灵暗叫不好,难道是她发现了?

    周掌事长袖一挥,一道绿色灵力在西北方的缺角盘旋回复,不多时,并未发现什么端倪。金鳞灵听见周掌事发出一声轻疑,却并在意,接着又调转视线。

    幸好,周掌事现在是化神境界,还未曾降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度身成神,暂时识别不出神息。

    金鳞灵感应到神息沿着缺角向外探出。金鳞灵心下一动,看来这里就是阵法的薄弱之处。

    刚才出去的周茉薇转身又回到这个房间,她看向金鳞灵。总归是有几分歉疚,拉她进了周府,本想治疗好她的疾病,却没料到这位看似普普通通的姑娘身上似乎藏着一些秘密。没有周掌事的发话,这位姑娘是出不去的。

    八卦阵器上的波动已经渐渐平稳,周茉薇说道,“祖宗,外面两位要我们交出这位金姑娘,不过现下那二人法力不支,看着也不似单狐郡之人。”周茉薇想了想,说,“太玄宫已经注意到这边的波动,有巡使向这边过来了。”

    周掌事波澜不惊,先看向金鳞灵,“你刚才吸食我的灵力,我观你修为,也不是魔修,这等偏门从何修来?”

    “若是一一说来,我还可饶你。近来仙门周围隐有魔物,一丝一毫的混乱都不可放过。”

    杏林堂虽然跳脱仙界,如今却隐有自成一派的样子,周掌事这些话说来也不算恫吓,而是有十足十的实力。

    金鳞灵在心中暗自计数,若是从缺角冲出去有几分胜算。拖延一些时间。

    “我师承散修,若问师父名讳,他自称……”金鳞灵的心里闪过魔界少主十桀的样子。

    决定了,就是你了,就拿你出来顶一顶风头。

    “自称……夕木,为人神秘,他门下弟子众多,自入他门下,拢共结识两面。”金鳞灵想了想,伸手从衣襟间掏出一枚玉佩。是先前魔界少主十桀赠予她的毋念牌,冰蓝色玉牌上刻画着张牙舞爪的异兽。

    “这是夕木……师父”,金鳞灵顿了顿,流畅喊出“师父”两个字眼。“自我出师后赠送给我的玉牌,据他所言,这个玉牌危机时候可以保我一命。”

    金鳞灵在赌。

    她在赌这个玉牌,没有任何问题。

    周掌事淡然扫过一眼,看到周掌事面容不变,金鳞灵就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夕木……”周掌事喃喃自语,像是陷入到了久远的回忆中去,她年岁渐长,有些事情记不清楚实属正常,但是她也确实不记得颇有名气的散修中是否有这位人。

    周掌事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外面喧嚣声又起。

    “当啷——,”是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白止烟和贺兰缺的声音近在耳畔!“金鳞灵,你在哪——”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是现在。

    一个鹞子翻身摆脱掉桎梏,神息经丹田游走,蔓延到指尖,挂尾铃兰握持在手中,金鳞灵嘴中默念一个“破”字,人已经到了西北方向的灵力缺角。

    猝不及然感觉到身后有两股灵力袭来,金鳞灵心下一沉。要赶在被限制前用神息冲开阵法。甩出姻缘镜向后一挡,号称“遇火不烧遇水不烂”镜子结实挨了这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镜面清晰映照出两人错愕的脸。

    这是什么玩意???

    这东西平常没什么用处,偶有闲暇,金鳞灵会用它来照镜子,不时也会拿来当做熬汤的锅盖……不愧是神界出品,质量一如既往地好,到现在也没出过什么纰漏。

    金鳞灵在心里夸了一下姻缘镜的神效。若是姻缘镜此刻有灵识渐开,恐怕会哭晕在原地。

    裂开的缝隙传来一阵啸叫,杂夹着风声。金鳞灵堪堪迈出几步,鼻口间已嗅到阵阵冷冽的水气。

    “列阵在前,御风在侧!”身着白色常服的弟子们排列成天圆地方的阵型,手心结印,水汽凝结而成的绳网直压金鳞灵头颅。

    水蓝色的大网散发着莹莹透光,阵心处是巨大的水色漩涡,搅动得周围风声大作。

    “这是什么东西!”强大的威压让金鳞灵的身体左摇右晃,支拙不定。

    刚出虎穴,又入狼口。

    破开杏林堂器修剑法的白止烟和贺兰缺,透过水雾朦胧的大网,两人不妙地对视一眼。接着以魔界的传音密术交流。

    白止烟说,“看他们的阵法形态,还有那些弟子用的昂贵的灵剑,一定是太玄宫的弟子。”

    贺兰缺回道,“不知道来的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假如是外门弟子,我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若是内门弟子,恐怕我们上去也是无益。”

    白止烟环抱着剑冷冷说道,“你怕了?”

    贺兰缺有一瞬间的沉默,“……”

    周围是呼啸而过的风声,金鳞灵入目皆是冷冽的冰刺,接着嗅到一阵土地翻整后的泥腥味。

    金鳞灵几乎无法睁眼,但她心里清楚地知道,阵法变了。

    该如何破出?金鳞灵紧紧握住挂尾铃兰,思绪犹如杂线难以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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