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重新回到现世,姜泽芝百思不得其解,连忙询问面前打坐的噎鸣上神。
“我的神力即将耗尽,尚留一丝气息苟延残喘,无法支撑你走完全程,你可能无法在过去停留太久”
“我只能在你被迫回来的时候再将你送回去,可就算送回去也只能是随机的一个时间点,回不到你刚刚离开的那个时间了。”
姜泽芝蹙眉,莫名想到了常谨行,他可能还在等待自己的桂花糖藕呢。
“泽芝,你的任务远比你想象中的要艰巨的多,你万事还需多加小心。”
“泽芝定不辱使命。”说完一阵白光闪过,再次睁眼时自己又身处离开前的小木屋。
姜荷环顾小屋,屋内干净整洁,陈设还同离开前一样,伸手擦拭桌面,没有半点灰尘,想来常谨行经常回来打扫。一切如旧,看来自己应该没有离开太久。
忽有冷风吹进,衣裳单薄的姜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大风怒号着刮过小木屋,“砰”的一声,屋外似乎有什么东西掉落。
姜荷前去开门查看,原来外面正在下大雪,屋外是银装素裹的世界,大雪覆盖了平原,将其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此刻正值黑夜,大风夹杂着鹅毛大的雪花在空中胡乱飞舞,使周围变得朦胧,姜荷几乎要看不清四周的景象。
四周本就荒无人烟,这场大雪更是将小木屋与世隔绝起来,如同茫茫大海里的一叶孤舟。
萧瑟孤寂之感涌上姜荷的心头,自己去时是初秋,归来已是深冬。
雪应该是下了有些时候了,姜荷看着屋檐下四分五裂的雪块,刚刚那声响应该是屋檐上的雪堆积如山后不堪重负只好成块落下时发出的。不知常谨行怎么样了。
狂风怒号,冰冷刺骨的寒意拉回姜荷的思绪,还是先回去烧些柴火取暖吧。
常谨行冒着风雪走在荒无人烟的路上,北风怒号,将他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
他想起临走前同窗陆不怯的面带不解的询问“你当真不去我家过除夕?她当年不告而别,如今已经五年了,你还回那座空房子干什么呢?”
常谨行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非要回去,五年了,这五年里姜荷音讯全无,生死不明。
那年他带着期待回到家中,屋内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师父应该是有事出去了吧,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可那天他从白天一直等到黑夜,姜荷始终没有回来,那晚他在姜荷床边枯坐一夜最终忍不住睡了过去,他想姜荷会在第二天出现在他身边,手里捧着桂花糖藕,轻笑着将他唤醒,可是他没等到。
他就这样等了五年,每次一有休假便往木屋跑,期待能在推开门之后看见熟悉的身影,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姜荷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她给予自己短暂的温暖后又消失,没有任何理由。
五年了,他在一次次的等待和失望中看清了自己的心,这是最后一次了,常谨行艰难地走在漫天大雪中,对自己说道。
这次春假一结束,他要出门历练了。
风卷雪呼啸,鹅毛般的大雪不时地扑打他的脸,朦胧他的视线,常谨行有些厌烦地将扑上睫毛的雪揉去,一抬眸发现远处的小木屋冒着烛光,屋顶上升起一道若隐若现的炊烟。
他的心脏狂跳起来。
揉了揉眼睛,确定那真的不是幻觉。
四周风声嘈杂,但他的心跳如春雷般震耳欲聋,下一秒他不管不顾地朝木屋飞奔而去。
来到屋前,他深呼一口气,双手颤抖地推开木门。
就如同五年前她还未离开那样,他每次归家推开门,姜荷习惯性地看过来。
还是如五年前一样,眉眼如画,面容清冷,身着青绿色衣裳,头上别着一支银制的流苏发簪。
这不是梦,太好了,你还在。常谨行庆幸地想着。
姜荷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吸引注意力,正在烧水的她看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有些陌生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水开了使整间屋子烟雾缭绕,为了看清陌生男子的面容,姜荷走上前去。
“师父……”那陌生男子声线颤抖地唤她。
常谨行?自己不是只离开数月吗?
“五年了,师父终于记起回来看我这个无人在意的徒弟了吗?”
竟然已经离开五年了吗?姜荷想起噎鸣上神说自己的法力只能将自己送往不同的时间,只是没想到时间跨度竟然这么大。
那自己不告而别这五年……
姜荷抬头看向常谨行,他如今高了许多,自己站他面前还不到他的肩膀,也壮了许多,不再是以前那个干瘦的小孩,脸上棱角逐渐变得锋利,整个人十分俊郎。
此刻他正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
“我……这五年你还好吗?”关于自己的不告而别,姜荷没法同他解释,只能岔开话题。
常谨行看出姜荷并不想同他解释这五年她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何不告而别,但是她能回来已经是上天保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会慢慢成为她可以依靠之人的。
寒风吹进,姜荷打了个哆嗦。
常谨行这才注意到姜荷在这样的数九寒天依然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连忙将自己身上的银狐轻裘披风脱下披在她身上。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穿这么点?”
“我……”姜荷语塞,她也不知道会直接穿越到冬天来呀,又找了个理由:“我最近在练新的招式,需要给自己身体降温……”
撒谎都不会……常谨行看着姜荷因为心虚眼神飘忽,不敢看他的样子心想道。
但还是没有拆穿她。于是他状似不在意道:“今天是除夕,我们一同坐下吃个年夜饭吧。”
“好。”
说是物是人非又好像除了常谨行模样发生了些变化,还有变得更加黏她了些其他一切如旧。
姜荷看着常谨行熟稔地给自己夹菜的动作,心里悄悄腹诽道,这小鬼怎么五年不见这么黏人了,以前她在时可没有这样啊。
新年喜庆,饶是平常滴酒不沾的姜荷也破例喝了几杯。
看着曾经瘦骨嶙峋的小孩长成如今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姜荷由衷地感到欣慰。
真好,他的命运被我改变了。
姜荷本来就酒量差,几杯下去,看常谨行已经出现了重影,脑袋也开始晕乎乎的,姜荷的酒量很差,但她的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吵不闹,一个人安静地在一旁趴着,像一个失去生机的木偶。
常谨行见她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了,就起身将她横抱起来,晕乎乎的姜荷无意识地双手搭着他的脖子。
心被姜荷软化,常谨行叹气,要是永远都这么乖就好了。
既然回来了,就别再想离开我。
常谨行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拿出被子来给她整个人盖的严严实实,又听见姜荷嘴巴微张,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常谨行没听清,倾耳凑近姜荷嘴边,“师父说什么?”
“师兄……”你为何不信我。
后半句姜荷没有说完,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师、兄?什么师兄。
常谨行脸色沉了下来,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没。
姜荷,这五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醉了一夜,姜荷醒来时头还是有些疼。
下床推开窗,冷气扑面而来,下了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构成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清晨的阳光洒落,给这个一片苍白的单调世界添上一点色彩。
“你醒了?”常谨行走到她的身边,“是否要喝醒酒汤?”正欲回答,突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姜荷疑惑,这么早会是谁呢。
常谨行前去开门。
“吉吉利利,百事如意,谨行兄,新年快乐呀!”
“诶陆不怯你别挤我,师兄新年快乐!”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还没见到人就知道是两个活宝。
姜荷好奇地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如游鱼般灵活躲过常谨行的阻拦的手闯了进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常谨行你金屋藏娇!难怪刚刚拦着不让我进来。”
同行的那名年轻男子似乎和常谨行一般大,面容清秀,皮肤白的发光,不像是修道之人,倒像是个文弱书生。在见到姜荷以后,嘴巴张大得好似能吞下一枚鸡蛋,随后咋咋呼呼地尖叫起来。
同行的那名女子看起来比他们小一些,梳着双丫鬓,脸庞圆润,有着一双大大的杏眼,眼睛囧囧有神,看起来可爱极了。她不似年轻男子那般咋呼,只是静静地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姜荷。
“常谨行你移情……”别恋了?那年轻男子还未说完常谨行就冲过来用手捂住他的嘴,在他耳边小声警告:“你小心说话。”
“她是我师父。”
话一出口众人都惊呆了。
看来自己不告而别五年的事常谨行没少和他们诉苦,姜荷看着他们惊掉下巴的样子无奈地想。
“师父好!我叫陆不怯。常谨行的好兄弟。”
“师父好!我叫沈嘉语。他们俩的师妹,我只比他们小一岁。”
两人一起鞠完躬后全然不顾常谨行想杀人的眼神,上前将姜荷团团围住。
“师兄说你很厉害,姜姐姐,你修的什么呀?”沈嘉语道。
“改天上我家吃饭去,我父亲最喜欢结交修为高强的人。”陆不怯道。
看来自己不在的日里常谨行有这两个活宝陪伴,日子应该也不会过得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