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程之夕

    这是苏来特一个平静的早上。

    特拉维斯冲进了父亲的房间,"为什么,不是说卡里夫人不会走的吗?"

    兰特老伯爵在阳台上点了一根雪茄,"大早上乱糟糟冲进来,没大没小的东西。走了就走了,也恰好可以少养一个。"

    特拉维斯气都没喘匀,扶着门框大叫起来"不可以!凭什么要放她走?她跟我们家签的根本没到期!"

    "特拉维斯,你最好是放清醒一点,我们和他只是被雇与雇的关系,你当是卖身契啊,她有家庭我跟你说过次。″

    兰特老伯爵绕过茶几走向特拉维斯,印象里总是个孩子的特拉维斯,居然也和他身高不相上下了,特拉维斯做孩子时,兰特老公爵扪心自问没什么不满足他的,可现在他却爱上了自己的家教——更重要的——每一任。

    这明显就是孩子的胡言乱语。

    兰特老伯爵拍了拍他的肩膀,"孩子,上一任家教组的时候你也是这么急匆匆的,好像一只小鹿一样冲过来,那时父亲的身体还好,时局勉强还算平稳,可现在呢?"

    特拉维斯痛苦的揪起了头发,"没有,没有!父亲的身体一直都好。你总是说自己老了什么的。我现在只想看到卡里夫人。我就是要跟她在一起!"

    特拉维斯想到什么,突然抬起头"又是你赶走的的,爸爸,每次都是你……"

    "孩子,她的丈夫参军了,她他已经去前线找丈夫了。我没法忍受你这样,到底是缺短你哪里,你好像总是心里填不满一样"兰特心疼的看着儿子,伸手搂住孩子。

    当然,他支持儿子去探险……但是前线。

    "父亲只是实在不甘心,不甘心我养你这么大"

    "我小时候,是你一遍遍讲航海的经历,‘财富的积攒都来源于海洋’明明是你鼓动我去冒险,我当时说不想参加夏令营,你又一直鼓动我要挑战自己成为男人。"

    "前线是不一样的,更何况……"

    "然而现在呢。"

    特拉维斯感到怀抱里的父亲僵硬了,不过没什么大不了,他心意已决。

    从小认定的事情,根本没什么能改的。他最恨别人强求自己。

    特拉维斯想明白了便觉得快活。他轻轻推开父亲,"好了,爸爸,我们去吃早饭吧。"他单手拉着父亲,从二楼楼梯一路向下"爸爸快来!我昨天晚上建议约翰婶婶做了葡萄小番茄沙拉……"

    特拉维斯总是活蹦乱跳的,她好像一只小鸟一样,总是充满了对未知的向往。

    被刷成比草绿略淡一点的走廊上,传来他与女仆打趣的声音。到了中午,按理说是要睡午觉的,不过十分钟后就能听见他偷偷翻箱倒柜的声音。如果这个时候他的家教或兰特先生路过了,一定会敲敲门警示他。

    不过效果甚微,他总归是不听的。更有一些叛逆心发作的时候,他会故意拉出一身小提琴的长鸣,以示对敲门人的警戒。暴躁的家教会多敲两下,而他的父亲会摇摇头不管他。

    他无赖惯了,就连天意好像也种种眷顾他,一副英气的皮囊,看着人笑的时候总是好像形成了一个漩涡,如果谁是站在他旁边的,谁就是被他带走的花。

    这个有魔力的人总是那样,沾上他的人便沾上了瘾,使人时时惦念他。

    在花园里也碰得到他,有时候会摸出一张照片来磨蹭几下,当然是善意而友好的磨蹭几下,他不会扎小人,也不会干些什么别的奇技淫巧,但是会让油画工具给他画猫耳朵,甚至为此好好请教了他的油画老师。

    他对油画老师的感情很复杂。相当一部分,是因为油画老师把这件事跟他的父亲说了,那时候父亲还不太能接受他的轻浮。

    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他画的最多的就是油画老师的照片,其二就是他父亲的。

    特拉维斯一直不是什么好孩子,油画老师就是这么被他骗的,一开始只说是教油画,经过可怕的几个朝夕相对,他教特拉维斯的范围逐渐变广,从纸上到画布上到文学生活上。

    关于三色素描,他的老师很有发表意见。

    特拉维斯把头靠在车窗上,随着车轻微摇晃,看着车外的景物不断的飞驰。感到一种光阴如梭般的奥妙,正在慢慢驶离他熟悉的环境,驶向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共要换两辆车,第二辆车上的汗臭味与烟草味愈发重,他皱着眉毛昏昏睡去,国家已经在征兵 ,离前线越近,军人越多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到了渡口要换船的时候,听见长而尖锐的汽笛声,上午的船只没有赶上,就差一点点,飞奔过去却也晚了。

    到这时候她才完完全全安静下来,之前一直陷入在一种踏上新征程的喜悦和难以平静的心绪中,直到这一刻错过了船,才感到一种寂寞,随之相伴的是一种恐慌。

    他开始东张西望,湍急的人流,上上下下拥抱身,抽泣声混为一团,没有人来送他,没有人来见他,他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于是东张西望起来,直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棕发。

    棕发的男人并不少,像那样莫名蜷缩起来的也不少,只那一份的气质和眉眼,确使他忘乎所以的追踪着看他。

    怎么他也来了,他是送谁呢?

    特拉维斯发笑。也许也是和我一样去呢。

    准备离开渡口的脚步停转下来,他向车站候车室的长椅走去。

    特拉维斯去的最荒凉的地方就是这个渡口,其他的时间他都在酒醉金迷中消磨过,曾经来过这里钓鱼,迷迭香种在尤加利叶旁边,被他通通起来碾作鱼食。

    坐在车站的长椅上,喷漆的长椅零零散散做了几个没赶上的人,一棵榕树后面靠着几个掉眼泪的女人,他们刚刚把丈夫送去。

    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哭泣声由响亮,慢慢减为微弱,一阵一阵的由渡口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四散开去,哭声渐渐微弱了。

    特拉维斯的胸口有点发麻。总感觉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既然决定了启程。如果临时起意回去肯定少不了父亲的臭骂,他揪紧了包裹和稿纸。

    这张稿纸是从卡里夫人的书中发现的,她走的很急,连最心爱的鹅毛笔都留着,他帮卡里夫人全捎上了,这条路线确实很隐蔽很安全,如果不是她写下来,特纳维斯即使托父亲去找都未必找得到。

    他垂着脑袋,不由得再次揪紧了纸。

    感觉有哪里不对。

    周围的哭声好比是丝线拖着太阳往西。太阳很快不堪重负,向西一路倒挂而去,西方的云里有一个锚点。此时太阳正慢慢的重合那里天色开始转为橙红。

    一片橙红里 ,传出了两声汽笛,一声轻而锐利的口哨,特拉维斯的心再次随着汽笛声飘走了。

    他在船上借由着放东西东张西望,天边的一片桃红渐渐和他心理重合,没有看到那个男人,他甩了甩金色的头发,窝在船舱的角落,满怀忐忑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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