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船舱出来并不顺利,一个毛手毛脚的男人想拿他的包裹,被他抓到了。那个男人明显想找新的猎物,装作撞到他,朝他笑了笑。
特拉维斯并没有多纠缠,一把拖过包裹走了。
船舱里人挤人,到了渡口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他听到远处有一个男人,和几个士兵争执起来,他想再看两眼,很快就被人流挤走了,那种挤并非是一种急切的想要得到什么的感觉,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机械。
有目的地,所以得必须向前,就像机械上的零件,小齿轮紧紧咬着大齿轮一样。
他看见了军营的入口。这一刻才开始真正的害怕和畏惧,不是一般状态下的严肃,几个伤兵散发着血腥味从里面一瘸一拐的跳出来。
特拉维斯觉得上当受骗了。可根本没有人骗他,是他随着人流挤到这里的。送的最远的老人也早早离开,这里已经全部是预备兵。特拉维斯想从人流中走出去,想去追寻那个吵架的老人,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好像自己的父亲又或许世界上的老人都是这样的声音。
这一点路太短了。
到了入口只是两三分钟的事。特拉维斯的心已经在发抖,卡里夫人和他说过准备去做救护兵的事情,也许我可以去做这个,说不定就能碰上……这种太微妙的,太需要运气的想法,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他一直都需要主心骨,特拉维斯抱着自己轻轻的发抖起来。
到了检查包裹的地方,许多张桌子一字排开,后面各站着检查人员。
特拉维斯按着队伍走到对应的检查人员前,是一个年轻的士兵,脸上有点细细的雀斑。特拉维斯把东西递到他面前,年轻的士兵悄悄说"兄弟,上午看到你啦,就在那个渡口那儿,你不是没赶上船吗?"
加拉维斯点点头。" 我还以为你们检查的已经来很久了,没想到是早上到的。"
"没错,我叫加百列,你是医疗兵吗?说不定我们能分到一起耶。"加百列拿起一个手表对着阳光看了看。
特拉维斯把帽子使劲向下压"我叫特拉维斯,本来是为了追我一个朋友的,没想到随着人流挤进来了。"
加百列清点了东西,最后把手伸向他"出于公职,你得让我看看纸条。"
特拉维斯把手伸向他,"这就是我朋友夹在书里的东西。"加百列意有所指的点点头,"这字可真漂亮啊!是女孩儿的吗?怪不得要当医疗兵。"
特拉维斯把手伸向他,想把纸拿回来。加百列顺势就着伸手的动作握了握手。"祝你好运!"
特拉维斯被这种亲切的态度感染了,虽然握手的时间微长了一点,对方那种灼热天然的目光,使他羞涩了一点。
但一切一切都无伤大雅。"祝你好运,加百列!"
再次走进茫然的人潮中,他本来是想找卡里夫人,父亲说她去送自己的丈夫了。
特拉维斯从不知道这件事,反而说过卡里夫人想当医疗兵,一开始只是想去送送她,挽回她。就是这么荒谬,他挽回一个从未对他说爱的人。
反正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切都太轻易,太潦草,在他的印象中成为军人不是一件这么随便的事儿。
为什么这么着急的招兵呢?父亲只跟他说过南方的动乱,总之三两天就解决了,但这样凝重的的气氛完全不像。
这时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男人大声喊叫的声音,回过去看又不见了。他每次听见都在想,这是也许我父亲的声音,也许只要我往回跑就会回到父亲的房子。
可这样的话,我跑出来就毫无意义,也许真的只是三两天的动乱。
列队时,特拉维斯被分在第三个排,漫长的关于医疗的讲解,听的他昏昏欲睡,各种颜色的药水在眼前一字排开,讲课的医生,请身边的几位男护士去抬一位伤兵上来,少了紫药水……然后是伤兵频繁的抽气声,他又陷入那种心惊肉跳的状态。
特拉维斯觉得自己难以承受压力的人,课程一直上到隔壁的士兵都训练完了,加百列从空地后面拿着毛巾时,走过来轻轻的碰了他一下,特拉维斯惊醒了。
军官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领这一列队伍从旁边走过来"你把这里当儿戏吗?金头发的,怎么没有继续过你养尊处优的日子?既然来了这里就别指望别人为你卖命!"
特纳维斯苦着一张脸听他的训诫,别的军官带着队伍走过去,离开空地准备出发去食堂,只有他们这一支队伍,因为特拉维斯的分心,而需要模拟操作完再去。
周围人怨声载道。特拉维斯现在才觉得太天真了,不但没有找到卡里,纯粹是葬送了自己的好日子。
特拉维斯明明心里很多次猜测,在营门外吵闹的男人就是父亲,毫无疑问,他爱卡里夫人,毫无疑问,特拉维斯讨厌军中的生活。
吃完饭再回到营地,晚上的课一直上到11点,军官总是急着说:"没时间了,没时间了。"
什么没时间了?
这和特拉维斯对边境的印象很有出入。
远处的农庄有鹅叫,这是他睡在军营的一个第晚上,后悔充实了他整个胸腔,晚饭也没吃多少,不光是后悔而带来的缺乏食欲,也是因为这儿的蔬菜做的太过清淡。一股植物原味的味道。
他对着他们,好像对着一片森林。克拉维斯想着觉得有点好笑,居然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相信了罗曼蒂克的话本,不远千里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
她有丈夫吗,她怎么从没说起过。
这里的晚上安静异常,睡觉时间也很早。先得忽视站在两侧守夜的士兵再穿过长长的甬道。再左转。在上楼。
看到一种发微橙光的虫子飞,他非常的疑心那是因为萤火虫哪个的门类,他在走廊上追着萤火虫走了两步,很快就被两道手电筒的光逼回去。
其中的就是白天训斥他的军官。军官在暗处,也在手电筒的光暗处。他看着那张黑洞的脸,下面有他的牌子。
两个涂黑的字,这种字体特拉维斯很熟悉。经常在父亲的一些文件上看见过,想起他我就觉得痛心,他得花多少钱才能拖自己出去……
姓与等等资料隐藏在黑暗中,我看见他的名字" 卡瑞"
"回去!回去!跑出来干什么?"
特拉维斯想向他辩解。但是该说什么,第一天到这里又害怕又好奇,还是我跟着一只萤火虫我一路走。
特拉维斯没了声响。
卡瑞军官看了特拉维斯两眼。"第一天来,是吧?我看到你了,就是因为你才让你们队伍晚去吃饭。″
"是的,是我。"
"我能理解你的愤怒。第一天来这儿都这样,不服从、或者轻视规则,再正常不过了。这里是军队,不是去哪儿看戏……"
"我知道了。"特拉维斯忽然生出一种勇气,他想和卡瑞说想找……
卡瑞靠在栏杆上"有人向我打听过你,或许你们认识,不过不许影响训练……注意!不要再训练时间交头接耳!"
特拉维斯不可置信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