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定并未耗费白泽太多时间。
因为渴望,因为太过耀眼,便可跨越性别与你相见。这应算爱吗?当你在我身边时,我难以呼吸;当你不在我身边时,我想你想的发狂。
白泽的结论是,爱不应有太多标签,它是一种高尚的情感,但也是我们每个人都具有的能力,即便是最原始的欲望也可以成为爱的理由,至少在此时,你仍是我的命里唯一。
白泽一直没有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而他也不想沦为那些人;这个决定,顶多是让爸妈不知道的事再多一件而已。
蓝森揉了揉头发,发现自己已被换上睡衣,昨晚的记忆一片片拼凑起来,他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泽翻进水,蹲在蓝森床边,"宿醉的感觉怎么样?"
蓝森清醒了些,笑道:“我现在看你跟在万花筒里一样。”
白泽:“那我当你默认了。”
蓝森笑着歪了歪头,“过来过来。”
“好了好了,快洗漱,别把你爸妈吵醒了。”白泽同样笑得很开心,明明几秒前他还在担心那只是蓝森的酒后胡言。
海鸟振翅轻轻飞过在海面,足尖不时轻点海水,这是属于它们的季节,还有以后的每个季节。
秋季的天空格外高远,沿海地区的气温仍然温暖,只有偶尔吹来的一阵凉风提醒人们长夏的落幕。
蓝森和白泽并肩走在上学的路上,酒后对蓝森的影响有些大,他的脑中还是很混乱,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牵手吗?白泽问
啊?蓝森下意识地说。
不愿意吗?白泽问。
没有,还怕你不愿意呢。蓝森说。
为什么觉得我不愿意?白泽问。
因为你平常那个样啊,好像谁碰你你就要杀了他似的。蓝森无奈道。
白泽没忍住笑了一声。
他的掌心覆到蓝森手上,只是刚一接触便又被蓝森握了回去,紧紧相扣。
他这样总是让白泽觉得很有安全感,他愈发坚信,可以把背后交给完全交给身边之人。
清晨的街上很静谧,唯能听到两人轻轻的脚步声。
牵着手走了一段路,两人都未发一言,安静地享受这般美好。忽然,蓝森瞥见一缕红色,拉着白泽往草丛那边走去。
是一朵开得很低调的红色小花,它从一群深绿的叶片中探出头,细看却又显得格外突出。
蓝森随手摘下,别在白泽的耳畔。“你真应该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有多迷人。”蓝森认真道。
“你这家伙…”
白泽刚想伸手取下,又想起是他和蓝森现在的关系,默默放下了手,“嗯,我很喜欢…但是你也得戴!”说着,摘了另一朵花往蓝森头上戴。
“不行,那朵不好看,放手放手!”蓝森偏过头跑开,跟白泽你追我赶,放声大笑。
最后,白泽还是赶上了蓝森,把一朵紫色的小花不由分说戴到了蓝森头上,从后面绕蓝森脖子环抱了过去。
白泽凑到蓝森耳边,“就这样戴着吧。”
蓝森只得接受,“好好好。”
“你之前说,你想多了解我一点?”白泽问。
“什么时候?”
“别借着断片就装糊涂,你记得吧。”
“真不记得,”蓝森耸肩道,“不过这是真的。”
“那走,我带你去我之前经常去的咖啡馆。”
“之前经常?”
“啊…是,在那件事之前。”
蓝森大概懂了,点头表示理解,“那快走吧。”
咖啡馆其实离梦洄酒吧不远,隔了大概一百来米,店不大,装潢是很简约的西式风格,白泽很喜欢这的深烘咖啡和冰淇淋布丁,以及窗外被悉心打理的花草。
白泽领蓝森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照例点了一杯深烘咖啡和一份冰淇淋布丁,要说唯一不同的,是他点了两份。
“还真是熟悉…”白泽并没有提到他的噩梦。
蓝森看向了贴着窗外的花圃,“这些花真漂亮。”
白泽眼里顿时有了神,“是啊,我可喜欢这里的花了,你看,那个圆圆的紫红色的是绣球,那个花瓣向四周开放的蓝色小花是矢车菊,那个紫色的是鸢尾花,旁边那株很常见的是桔梗……”
蓝森托着下巴,静静地听白泽滔滔不绝,“你对花很有研究啊。”
白泽一下意识到自己似乎讲太多了,不好意思地挠头道,“算是吧…我一个人住,喜欢家里有点生气,就经常买花回来养着…”
“怪不得你那天和我说起葡萄风信子。”蓝森笑道,“我还是很好奇它的花语,一直忍着没去上网搜。”
“我说了,还不适合现在。”白泽摇了摇头。
说话这当儿,点的布丁和咖啡一起上了。
“嘿,你知道这给我什么感觉吗,”蓝森边享用边道,“感觉像我在慢慢体验你的过去。”
“永远不要想真正对某个人的过去感同身受。”白泽忽然叹息道,“对了,一直都说我了,你也没和我说过你之前的城市。”
“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离开这么久,对那儿还是有一点怀念。”
“都怀念了,还没什么好说的?”
“嗯…真的没什么好说的。”蓝森依然没说太多。
白泽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收回了话,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又熟悉的午后恬静。
“泽?”
“怎么?”白泽从他的布丁上抬起头。
“我…我只是想确认我们是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
“什么?这儿的布丁很好吃?”
“不,不是啦。”蓝森笑道,“我是说,我们还没有打算把我们的事告诉其他人吧。”
“可是你先跟我表的白,现在就怕了?”白泽打趣道。
“所以我才在第二天就和你谈嘛。”蓝森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白泽平时就很少跟别人分享他的生活,这种事情自然也没必要说出去,“我知道了,我们达成了共识。”
蓝森笑了笑,偷偷捏了一下白泽的手。
这时,白泽接到了一个电话。
“嗯,什么事?…哦,噢,抱歉我忘了…今晚吗…额,恐怕不会很方便,稍等,让我问问…”
白泽捂住话筒,小声向蓝森问道:“今晚白梦生日,替我去一下呗。”
“替你去?为什…”
“抱歉,我今晚有点事,我让蓝森替我去可以吗?…嗯,好,先这样,再见。”
白泽一挂断电话,蓝森便一脸迷惑地问:“什么意思?”
“听着,”白泽说,“鉴于你已经知道白梦对我的想法,我们现在又处于这种关系,我不觉得跟她过多接触是个好主意。”
“那你也不能逃掉她的生日啊。”
“我知道,但我不想把自己放在一个很尴尬的处境,我也不想到时候就坐那儿默默吃饭,她的朋友我都不太熟。”
“那么你觉得我和那些人更熟喽?”
“不一样,你和所有人都不熟。”
蓝森简直无言以对。
“你会玩的很开心的。”白泽笑道。
夜色由刚入夜的浓稠变得稀薄,白泽给蓝森的信息迟迟得不到回复,在家耐不住,去了梦洄酒吧.了。
“鹿信?”白泽叫道。
酒吧小哥鹿信回过头,看见独坐吧台的白泽,放下手里的活,从旁边抽了把椅子,跟白泽面对面坐了下来。
“今天怎么一个人?那位呢?”
白泽无奈道:“蓝森?他跟别人过生日去了。”
鹿信浅笑道:“你怎么看起来魂不守舍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一样,我…”白泽想了想,“我和他在一起了。”
鹿信有些吃惊,微微瞪大了双眼,“你认真的?”
“多难得,这次没逗你。”白泽道,“他说别告诉其他人,你靠得住吗?”
“放心,我没那个闲心。你这张脸,就是招蜂引蝶。”鹿信恢复了笑容,“怎么看上他的?”
“第一天,我把他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时候。”
“那么早?”
“我也不好说,一种想把他全部占有的欲望。”
鹿信点了点头,“年轻人做事,凭的就是感觉。”
白泽不屑道,“你能比我大的了多少。”
鹿信笑道:“那你怎么就让他自己去了?”
白泽还是有些许烦躁,“说起来还得怪我,我让他替我去了白梦的生日。”
鹿信大概猜出来了白泽心里想的什么,“自己做的选择,可别后悔。”
白泽叹道:“不是后悔,就是有点不自在,他本来应该在一个多小时以前就该回来的。”
“别太担心了,万一他们还有什么事呢。”
“能有什么事,蓝森和他们都不熟,要不是白梦关系好那些人对蓝森都没什么意见,我哪能那么无情地把他丢那里。”
鹿信拍拍白泽的肩,说:“好了,不说这个了,说吧,打算多久?”
白泽疑惑道:"什么多久?”
"你们俩啊,打算在一起多久?"
"什么叫打算在一起多久?我和他在一起就没想着分手。"
鹿信挑眉,“你不应该不知道你们要面对什么才是。”
白泽垂眸,那双眼睛似与金合欢木一般颜色,"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需要知道么?到那时再说。"
鹿信回头拿了瓶酒,拿出两个酒杯,从瓶中倒出紫红色的果酒,递了一杯给白泽,“野蔷薇果酒。你喜欢甜一点的吧?这杯我请你,无论如何,只要你决定好了,我都支持你。”说完,做了个碰杯的手势。
"谢了兄弟,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了。"白泽碰杯,一饮而尽。
这时,酒吧的门一下子被推开,白泽回眸一看,是满头大汗的蓝森。
"白泽,可算找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那边弄太晚了,敲你家门没人应,我刚刚才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我就猜你在这。"蓝森额前搭着几根湿漉漉的发丝,看上去是一路跑回来的。
白泽从口袋掏出手机一看,果然蓝森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他笑了笑,“这样我们两清了,走吧,回家。”
蓝森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被白泽拖走了,临走前还远远向鹿信挥了挥手。
鹿信手肘撑着吧台,轻轻动了动手指和蓝森告别,嘴角挂着笑容。
回家路上,蓝森问道:“等很久了吧?”
“今天那边怎么样?”白泽没有回答蓝森的问题。
“不是一般的好,那些人都挺好的,白梦待我也很热情。”
白泽似乎有些失落,眼皮耷拉了下去。
“怎么了?”蓝森总感觉白泽不太对劲的样子。
“没什么,我困了。”白泽小声道。
蓝森不懂白泽为什么突然这样,只当他也许是喝了点酒,“那快回家吧。”
白泽在心里叹了声气,他的心意,蓝森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懂。
海风的水汽里夹杂着些许咸味,细尝却又有些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