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系统要求严苛，不过这也正和戚若木的意。他不愿意让那些无关的人窥视自己隐私。
戚若木走进一班教室，来到自己小山般的课桌前。
一如既往，桌子上不知道堆的谁送的小零食。周围同学一路注视着戚若木进来，朝他熟稔地挤眉弄眼，戚若木一点头，他们就立刻争先恐后地把零食山抓去互相瓜分。
“吐司面包！是我的啦！哈哈！”
“哎哎哎这包薯片我的！”
“别抢啊！那个果冻特别好吃！给我留一个！”
戚若木无奈地摇摇头，伸出右手：“别都拿完了，记得给我留点。”
附近的同学都心领神会地嘿嘿笑，递给他提前分好的一大包：“当然，当然，怎么能忘了我们的衣食父母呢。”
沈鸿如和戚若木更熟，直接凑过来调侃：“嘿，今天这几个好早啊，我们都没看着是谁，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这么有毅力。”
他青春期饭量大，每天上学就指望着兄弟这点东西救济。天知道戚若木那些迷弟迷妹送的零食饮料有多好吃。
更何况，一切非食堂的食物在学校里，
都是仙品。
“嘿嘿，谢谢校园王子哈。”他贱贱地笑。
戚若木眉心直接一跳。
他之前计划的具体效果，好得有些过头。
四中一直流传着一支歌谣：
高中三年累如狗，
四中教学楼，一跃解千愁。
生活已经如此压迫，大家急需一些赏心悦目的东西来抚慰心灵。
又众所周知的一点，
新鲜感是兴趣很重要的一部分，
所以，戚若木这样新来的帅哥总是最受人欢迎。
迎新晚会上他表演独唱，歌声温柔如月，“校园王子”一战成名。
诸位男生女生纷纷入坑。表白墙上贴满了帅哥的各种偷拍照。各种死亡角度史前像素下脸依然能打，帅得十分高清。
迷弟迷妹迷哥迷姐们被帅得嗷嗷直叫，直呼老公/老婆我可以！
然后戚若木就被围攻了。
开学到现在，每个课间，往返学校的路上，体育课，永远都有几个男女生装作无事地盯着自己看，自以为声音很小地互相窃窃私语。
平时自己在校园里正常走路，也总能感觉到背后有几道热情的目光盯着。
零食和饮料更是随机刷新，神出鬼没，还概率附赠一个突然跳出来表白的陌生人。
“可去你的吧。”戚若木一书包朝他佯装扔过去，沈鸿如熟练一缩脖子，没打到。
戚若木也只是做做样子，见状把书包塞进桌舱，平静坐下。
刚刚他顺便拜托了一下陈白易。
便宜儿子路上吹牛皮时口风一松，说自己认识一个信息搜集大王。
地主家的傻儿子偶尔还是有点用，戚若木非常欣慰，于是干脆把这个问题抛给他。
至于原因，戚若木统一口径，就说是自己小时候认识的一个玩伴，后来没了消息，让他帮忙问问。
实在不行还有别的办法。到时候再问一下其他学校的初中同学。这点程度的小忙，大家力所能及都会帮一帮。
【阿木！】方程式突然在他脑海里尖叫，原本纯正的正太音因为过于兴奋带着滋滋的电流声。
【这边系统检测终于有波动了！确定，董棹歌就在这所学校！】
【不错，得来全不费功夫。】戚若木在脑海里简单回应。他昨晚没睡好，又被吓了一遭，此刻顶着眼下两个淡青色的眼圈，语气恹恹。
【还不错，看来不是完全没用啊，方程式。】
方程式作为刚出炉的人工智能系统，当然被噎住了。
【……你、你！你竟然这么不尊敬我！我可是麻瓜世界里高贵的系统！】
它张牙舞爪，一团代码在脑海里蓄势待发，下一秒立刻扑过去。当然扑到一场空。
戚若木再次会心一击：【你说你是系统，说出去谁信啊，这可是麻瓜世界，除了我谁会发现你。还有，不高兴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反正这片脑海里只有你有身体。】
【你！你个…装货！还校园王子！温柔天使！接受伟大系统的制裁吧！哇呀呀呀——】
宿主最近总是精力不足，方程式有意让戚若木放松，再次莽上去。
【来啊，谁怕谁。】戚若木毫不畏惧，也依着它发泄情绪。
可喜可贺，经过一个月的努力，他已经熟练掌握同时和方程式及现实中的他人进行对话这一技能。
马上就能找到人，戚若木的心情变得更加明媚。他心情大好，在陈白易日常找自己要作业时大发慈悲，多递了一项作业给抄。
“谢谢义父！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陈白易泪流满面。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义父交给自己的这件事给办好。抱紧义父粗壮的金大腿！
———
下课做完操，戚若木正往教室里走，突然被陈白易揽住肩膀。
“好消息！特大好消息！”陈白易揣着街上大喇叭的那个音调，在他耳边自以为声音很小地喊道：“找到你说的那个人咧！”
“嗯？”戚若木被他突然整出这么一出吓了一跳，刚准备拂掉便宜儿子的魔爪，手还没抬到肩膀，听见这话，又改为在陈白易手臂上拍了拍，“真的？”
突然搞这么一出，当周围楼梯上悄悄往这边瞟的男女生是摆设吗！这里离楼梯这么近，讲话内容被人听现怎么办！还有，这叫小声，那我平时不得改叫静音！
戚若木心里骂骂咧咧，脸上笑眯眯地回答：“真是辛苦你了。”
便宜儿子。
还能怎么着，父爱如山，宠着呗。
戚若木正准备听陈白易的情报，没想到一抬头，这傻儿子一脸呆样地看着自己。
陈白易刚刚也发现自己兴奋过头了，刚准备紧急撤声找补，一低头，就看见一束阳光从楼梯窗户投下来，给戚若木的头发染上金色，拂过他高挺的鼻梁，最后在扬起的嘴角旁荡开金光。
戚若木噙着温和的微笑：“好事啊，不枉为父这么疼你这个乖儿子。终于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喽。”
他欣慰地望着自己的好大儿，语气沧桑又感慨。
陈白易难得没出声骂回去。
他虽然自诩纯直男，平日最爱干的就是哥俩好啊六六六的互相划拳掰手腕，也还是被戚若木的相貌晃了一下：
他爹的，真是长了张好脸。要是自己有这副相貌，还愁追不到女神？
陈白易在心里叹口气，随即摇了摇头，向戚若木说自己打听到的情况。
算了，别想了，你学也学不过人家，长得也只能算得上端正。人家人品还好，要跟他一样，想什么呢。
自己祖坟烧高香才碰上这么个大学霸同桌，没有他，以后自己提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会提醒哪一题可以改错的心软之神抄作业。
陈白易拉戚若木到一个僻静角落，这里靠近老师办公室，一般没什么人。
“这个董棹歌，我问了一圈，在十五班，就坐在后排。他们班我认识的哥们说的确有这么一号人，但是感觉他挺高冷的，也不和周围的人说话。”
“还有就是，他好像一直很困。”陈白易比划了一下：“一直都在睡。上课睡下课也睡，能睡一整天。”
陈白易挠挠头，脸上忽然带了点不好意思：“我还好奇问了问他长什么样，就、好不好认嘛。他们几个说一般，头发有点长，脸上有点痘，戴着眼镜。”
“嗯。”戚若木一直很认真地听着，见他再没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好同桌。”
戚若木笑了笑，倒把陈白易弄得有点不好意思：“哎多大点事。同桌之间说这些。”
戚若木心里非常欣慰。
地主家的傻儿子终于出息了。
【阿木！阿木！我们现在赶紧去找目标董棹歌，完成任务，获得奖励！】方程式打断他的思考，立刻在脑海里催促。
【好吧——好吧——】戚若木刚和陈白易告别，听见方程式比他亲爹还急的事业心，在脑海里拉长了声，懒洋洋地回应。
谁知统子却突然不说话了。
戚若木很好奇，在脑海里戳了戳方程式：【怎么了？不说话？嗯？】声音还是轻飘飘少年式的清亮，但因为因为好奇，尾声带了点上扬。
方程式：【……】
它气鼓鼓地在戚若木脑海里把自己缩成一团，背过身不理宿主。
空有外表！偷奸耍滑！
可恶，系统培训课里没教怎么应对啊！
戚若木当然不知道系统怎么想，总之，接下来肯定得接近任务对象。
陈白易说完就走了。戚若木则走到旁边的窗台，看向窗外。天空晴朗，校园里生机盎然，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
…必须要救他啊。
嗯，这个董棹歌真是好福气，碰上我了。
唉～
戚若木拍了拍手，把手肘沾的的窗台灰尘擦了擦，朝三楼十五班走去。
十五班看起来要比一班活泼一些。许多学生在教室里三三两两的聊天，多媒体上放着韩国偶像的MV，几个女生围在屏幕前叽叽喳喳。
后门开着，戚若木从门外小心地朝里看。陈白易说的那个位置没人，想来董棹歌还没回教室。
桌面倒是挺干净，没堆着各种玩具纸团或是黑笔教辅。书都摞在桌面左上角，有几张纸从书堆中伸出边角，旁边还放着一个纯黑色的水杯。
看起来人还可以。
虽然有点不拘小节，起码还知道整理。
戚若木吐出一口气。
他有点小洁癖，如果董棹歌真的不爱干净的话，任务推进会变得有些困难。
“额，你是……？”
这时，一道略低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戚若木立刻转头。
是一个男生。身量偏高，大概有一米八。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拉链都拉到最顶端。
男生戴着棕框眼镜，脸长得有点冷，嘴角天然下撇，但一双偏圆的眼睛此刻睁得更大，明显有些惊讶。
他头发有些长，轻微驼背，可能还有点社恐，一低头，头发就不小心遮到眼睛。于是他顺手把头发往后一捋，露出带点痘痘的额头和很浓的眉毛，肤色倒是偏白。
戚若木看起来在很仔细地观察，但其实他已经尴尬得当场死机，一切只是身体的下意识行为。
【发现目标董棹歌！！！】
“不好意思，但是，嗯，你好像在看我的位置？毕竟那边其他人都坐在座位上。”
“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的座位看？”
“你认识我吗？”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戚若木身体一晃。
董棹歌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他：“不好意思，你不舒服吗？”
“……啊，没事。”
戚若木拒绝了他的好意，勉强站稳，然后缓缓吐气，露出一个心如死灰的笑容：“你好，董棹歌。”
“我是戚若木。”
我是个校园王子，来观察小透明任务对象，
结果被抓包了，
还被当场指了出来。
哈哈，我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