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棹歌对这个校园王子有些突兀的行为倒是似乎不排斥，看起来只是有些好奇。
“想和我交朋友？我吗？”他歪了歪头，眼珠一转，忽然笑起来。
“好啊。”
他忽然凑近，盯着戚若木微微睁大的浅咖色眼睛，微笑着说：“幸会，我叫董棹歌。桂棹的棹，唱歌的歌。”
戚若木还没反应过来，眨了下眼。
“…幸会。我是戚若木。哀戚的戚，仿若的若，木头的木。”
“若木？”
董棹歌突然上前一步，笑容变大，继续盯着戚若木微微睁大的眼睛。
“若木，若木神树。你的名字…很好听啊。真是个好名字。”他压低声音，语气忽然变得缱绻。
随着董棹歌再次上前，两人距离突破一米安全线。戚若木身体瞬间一僵。
他下意识眨了眨眼睛。眼前忽然一暗，他这才发现董棹歌个子很高，背着光，在自己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戚若木吞了口口水。
“…谢谢，你的也是。”他微笑回答，后背发凉。
…有点怪。
这个董棹歌怎么笑得有点可怕。
明明是偏圆没有攻击性的眼型，却因为眼尾上挑，一旦笑起来，眼睛一眯，突然就多了股妖气。
……而且他眼睛颜色，
未免有点，太深了。
两人距离很近，戚若木清楚地看见董棹歌瞳孔瞬间放大，不明显的内双眼皮淹没了外界的全部光线。
他很专注地盯着自己看，瞳孔中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而董棹歌的目光从黑暗中钻出来，亮得惊人。
【阿木？阿木？你快回应他啊！】方程式看宿主半天没反应，只能在脑海里拼命摇他。
戚若木身体僵硬，只剩大脑还在习惯性地继续思考。
…是有点瘆人。不过，明明自己的行为这么冒犯，他却一点不生气。
虽然看起来有些吓人，但董棹歌的脾气，似乎还不错？
戚若木呼出一口气，叮嘱方程式：【方程式，这个目标怎么回事，怎么有点怪，你能不能分析一下。】
【好的！】方程式被迫咸鱼怀才不遇了这么长时间，此时接到任务，非常有冲劲。
【面部扫描显示，董棹歌左右脸不一致，有较严重的高低眉和大小眼，此刻表情扫描结果为恐惧或兴奋，但不具有恶意！！】
【可能他就是有点紧张而已。你因为开学典礼表演太出名了，可能他也是你的迷弟？被校园名人看着自己的课桌，而且都不认识，谁都会有点惶恐的吧。】
【不管怎样，安全的啦！阿木！快推进任务进度！】方程式的正太音喜气洋洋。
【好吧。】
戚若木暂时放下戒心。
应该没关系的，反正是我拯救他。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行为多少有点像个偷窥狂，把他吓到了。不过人家倒是很有礼貌，对此没说什么，看起来话也不太多。
可能有点社恐？
嗯，应该是开学表演被那些寡疯了的传得有些太邪乎了。
没事。过段时间熟悉应该就好了。
戚若木深吸一口气，露出招牌亲和微笑。
“那，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微信还是□□，可以吗？我拿张纸写一下。”
好像被风一吹，董棹歌忽然变回无害，偏圆的眼睛微微睁大，偏深的瞳孔一下子变得和小动物一样清澈。
“…哦、哦，好的好的。微信就行。”他明显有些僵，慌乱地走到自己座位，从书堆里匆匆忙忙地翻。
……啊？
戚若木身体还在僵硬，眼睛下意识继续看着他的动作。
可能有些倒霉，董棹歌上上下下都翻过一遍，还是没找到纸。戚若木看见他眼睛不停颤动，下意识地抿唇，不时抬头盯着墙上钟表的时间，脸色开始从脖子到脸迅速发红。
董棹歌明显急了，他翻找了半天，眼看着时间要上课了，只能自暴自弃地随便抽出个本子摊开第一页。他从笔袋里找出一支中性笔，按下笔帽，捏着笔尖递给戚若木。
董棹歌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脸上还挂着笑：“不好意思，快上课了，我动作又有点慢，你赶回教室不方便。就写在这吧。”
……还挺有礼貌的，看起来有点紧张。
“哦，没事没事。”戚若木几下写完，也握着笔头还给戚若木，然后道别走出十五班。
戚若木平静地踩着预备铃走上楼梯，赶在老师进教室前回到座位。
【他看起来好腼腆啊，似乎很内向。】方程式感叹。
戚若木默不作声。
很有礼貌的一个人。似乎有点认生。
要怎么接近他呢？
—————
戚若木一离开，同桌陈果就立刻凑过去，好奇又惊讶地感叹：“你之前认识戚若木？！他居然主动找你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欸！”
她花痴地捧着自己的脸，很是激动：
原本以为这个同桌就只是每天听课，一句话都不和别人说，似乎还特别困。
没想到男神居然还会主动找他？
“对啊！牛X啊兄弟！”
前后桌周围的几个同学也转过来，加入探讨：“你知道校园墙上有多少人问他的联系方式吗？！可以可以！”
“对啊！你这算是认识大名人了！这是以后要不同凡响的节奏啊！”
“啊…应该是吧。但我之前也不认识他。”
董棹歌合上本子，把它放进书包。
突然被这么多人围着，他有些不习惯。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董棹歌摇了摇头：“不过他人看上去挺好的。他…很有名吗？嗯，是不是，开学典礼上那个唱歌很好听的？”
能有资本这么出名，还可以获得这么多人好感的，董棹歌脑海里只能找到他。
那个男生在舞台上唱歌时，灯光打在他白色的礼服上，漾开一圈圈细碎的光晕。
温柔得像夏夜森林的月光。
“对对对！就是他！哎呀你信息也太闭塞了，居然还不知道他！”前桌有些感慨。
后桌见多识广，率先祝贺说：“不过你也是好福气啊兄弟！我给你说，你认识了他这种校园男神，以后也绝对是个香饽饽啊！哈哈！”
“哎，到时候有零食饮料什么的也别忘了我们啊！苟富贵，勿相忘！”他为人活泼，特别兴奋地拍了拍董棹歌的肩膀。
“…啊。这样啊。那挺好的。哈哈。”
董棹歌身体一僵，勉强笑了笑。
……不喜欢被人拍肩。
不过，董棹歌还挺意外的。戚若木这样的校园名人，还会和他做朋友？
董棹歌不由得笑了笑。
很有趣的事情。他还挺期待的。
———
上学一天回到家，戚若木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掏出手机和作业，先打开微信。
首页冒出一个红点，点进去，最新一条列表里，打招呼的自称是董棹歌。
【怎么样怎么样！】方程式激动地在脑海探头。
宿主还要上学，但它只是个圣父救赎系统。方程式被枯燥的高中知识折磨得满地打滚，最后索性把自己关机，放学才重启。
不过要是有什么特殊情况，戚若木叫它，也可以语音开机。
【嗯…说不好。不能用一句话概括。董棹歌可能的确是个很复杂的人。】戚若木一脸一言难尽。
【你看，方程式。】他扬了扬手机。
“…好复古的头像。”
太阳光照得山上绿树有些糊，旁边湛蓝色万里无云的天空，原相机，不知道拍的是哪座无名山头。
经典款的山水皮肤过于有年代感，戚若木差点以为是自己班主任。
唯一能显现董棹歌不是四五十中年油腻男子的证据是名字，但是也很怪——岁镇。地点设定在俄罗斯的海参崴。朋友圈一片空白。
不伦不类。
难办啊。
戚若木叹口气。
【方程式，董棹歌好像不对劲。】
他在脑海中向系统吐槽。
【他怎么给人感觉没有一点年轻人应有的朝气，既不发疯，也没有朋友圈，感觉下一秒就会顶着“心平气和”“岁月静好”的头像立地成佛。】
身为祖国的花朵、八九点钟的太阳，
这真的好吗？
不对劲。
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哎呀…不知道啊…】方程式也在抓耳挠腮。
【我这边只显示任务对象名字，也没有相关资料…或许就因为他是拯救对象，所以跟一般人不一样呢？就是他这样才需要你的拯救啊！】方程式试图辩解。
【得了吧，一看你就是为了自己的无能找补。】戚若木无情地翻了个白眼。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能统身攻击呢！】方程式骂也骂不过，心知自己之前帮不上忙，只能憋屈地无效示威：【小心任务完不成死掉！】
【无所谓，死了也不是不行。】戚若木无所谓地耸耸肩，这事对他没有任何杀伤力。
上学就够人发疯的了。
【你……你！你看看你自己的头像，你也没有好到哪去！】方程式不甘心，又开始四处扑腾。
【有吗？】戚若木看了一眼新的朋友屏蔽一圈邀请，然后返回去扫了一眼自己的头像。
一个简简单单的……多巴胺结构式图。
【你看这对吗！为什么不是动漫二次元或者宠物头像，这难道不才是学生应该有的普遍头像吗！！】
戚若木冷静地反击：【普通学生会莫名其妙碰到一个系统？普遍情况下都是麻瓜才对吧？】
【……你！你！】方程式被堵得短路，正太音硬生生带上了电流：【那、那你之前那个头像，还是比心甲骨文表情包！！】
戚若木一脸无辜：【这有什么问题吗？】
很正常啊，上学哪有不疯的。
我微信名还是姓氏缩写呢，这多普通。
方程式：……
【算了算了！你厉害！】方程式不得不投降，只恨自己为什么绑定宿主时不关注其他数据。【赶紧加上他，然后为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努力！这次奖励特别大的，三周呢，还附加一个真心的朋友！】
戚若木相当无语：【……三周时间，连我开学考都熬不到。再说了，我有那么多朋友，哪还需要这个。】
戚若木当时就想吐槽这个鸡肋的附加奖励，不过任务还是得做。他一边和方程式斗嘴，一边发出第一条消息。
“你好，董棹歌。我之前在校园里碰见你，就很想和你认识。但是可能有点误会，所以想和你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戚若木点击发送，然后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学习。指尖按上锁屏键的前一秒，戚若木突然一顿。
哎…话说回来，如果把这个情节加到小说里，会怎么样？
不过下一秒，戚若木就迅速放弃，选择翻开教辅，开始写力学。
算了，我的是科幻，和这个也不搭。
反正我也不会写感情。
方程式还在脑海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突然语气一转：【什么啊三周明明很长好吧——天哪你居然能忍得住不玩手机？！】
虽然已经知道宿主是个学霸，但方程式还是被震撼到了：【不是？你居然不会玩一会再写吗？这个年纪，你居然能忍住电子毒/品的诱惑！】
？
方程式你怎么说话的。
戚若木还在构思故事，手下写着题，突然被方程式打断思路，忍不住皱起眉回击：【我的一切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当然不会了，还在旁边假惺惺地感叹，
说得好像被扣阳寿必须捏着鼻子当圣父的是你一样。
【好吧好吧。】方程式闭麦，默默缩到宿主意识角落，小小声吐槽；【你们卷王跟常人是不在一个世界的。】
被他它这么一打断，戚若木也没了思路，干脆放下笔，点开一个仅他可见的屏幕。
【任务一：让董棹歌开学考进班级前三十】
【任务奖励：三周生命时长】
【附加奖励：一个真正的朋友】
拯救系统似乎不止是看起来那么回事。
这个附加奖励……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