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脑中闪过千百种阴谋诡计,顿时感觉后背发凉,寒毛直竖,恨不得把叶飞临直接从洞里掏出来,让她主持大局。
而叶飞临却完全不知王武的慌张,她正咬着嘴皮,在脑中飞速筛选可以信赖的求援人选,只不过她的狐朋狗友一堆,风花雪月的情人一筐,真正能指望得上的朋友却是屈指可数,而且所处位置天南海北,竟没一个离得近的。
王武等了半天没等到叶飞临再开口,于是忍不住追问道:“叶教主,我该怎么救你呢?”
“你救不了我。”
叶飞临这话回的十分干脆,王武闻言脸蛋霎时通红一片,头一次因为自己的力量弱小而感到羞愧。
但很快叶飞临便打断了他的情绪,严肃问道:“你能否帮我找一个人?”
“谁?”
“沈誉尘。”
王武听到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但是却一时想不到这是什么人,“他是朝宗教的人么?”
“不是,他是济世堂的堂主。”
王武闻言愣了愣,像是想到什么,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是……乐州的那个济世堂吗?那个神医?”
“正是,”叶飞临说完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应该在门派附近义诊,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王武蹲在洞口眉头紧皱,嘴唇几度张合却发不出声音,他很想答应,但是这个任务却不是容易办成的。
先不说乐州和宁州两地相距三百里地,中间还隔着一座山,就算他体力甚好能一路走过去,他也没有盘缠,一路吃喝都成问题,他虽有心救人,可是实在是没有长途跋涉的本钱。
王武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久久没有回复。
叶飞临见王武缄口不语,心中焦急万分,实在不想错失这个机会,于是她站在凳子上,柔和了语气再次开口道:“小武,你我之间算是有缘,只是我如今处境艰难,实在无人可以求助,你帮帮我吧,待脱困之后,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但有所需,我皆可奉上!”
王武听完叶飞临的话立时瞪圆了眼睛,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喘着粗气,他有些气愤地探头钻进洞里,对里面人开口道:“叶教主,我帮你去找人!但我帮你,只因佩服你这个人,并不是图你的报酬,你若以为我是见钱眼开之人,那才是将我看扁了!”
叶飞临听到这话哑然失笑,她没想到这个小孩竟是一身侠气,比正经江湖人还要仗义,“是我说错话了,小武,我不该以小人之心揣度于你。”
王武听到叶飞临致歉气焰马上消了下去,随后便感觉自己刚刚的话说重了,于是别别扭扭地开口道:“我会尽快找到那位沈堂主来救你的,叶教主,你自己也要保重,千万不要被坏人暗算了。”
“小武,多谢你!”
王武如此又交代了几句,然后便站起身匆匆离开了,他想早去早回,不愿再耽搁时间,至于来回路上所需的饭食,他打算找自己的小弟们帮帮忙。
叶飞临在人离开后将小窗合上,随后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等她从凳子上跳下来之后,状态已经跟刚才大不相同了。
叶飞临口中哼起歌,欢快地在屋内转圈。
本以为要被关个一年半载,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转机,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她还得继续夹着尾巴做人,不能表现出异样。
对于沈誉尘会营救她的事叶飞临是相当笃定,倒不是认为此人对她旧情难忘,而是因为沈誉尘真的是个好人,他自小学医,有灵性,有悟性,而且心地纯善,就算是路上的乞丐也不吝救助,虽然当初她为了夺位与其分开,但如今自己身陷囹圄,沈誉尘那样心软,肯定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叶飞临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想到沈誉尘的那高超的医术,说不准有令她内力恢复如初的法子。
满脸笑容地喝下茶水,叶飞临内心充满期盼,觉得逃出牢笼的日子指日可待。
半个月的时光一晃而过,叶飞临感觉送走闻白镜没多久,人就回来了,于是她没管住嘴,对着推门进来的闻白镜开口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有半个月么?”
闻白镜关门的动作一顿,感觉一颗心都要碎了,他在外面度日如年,叶飞临却觉得他回来的早,真是一点都不想他。
他放下手中的包袱,对着叶飞临问道:“这是觉得我回来的早了?”
叶飞临见闻白镜一脸怨气,眼珠子转了转,转移话题问道:“我要的酒买回来了么?”
“买回来了,”闻白镜走到床边坐下,然后把叶飞临扯到自己腿上,盯着她的脸问,“想我没有?”
见闻白镜不依不饶,叶飞临将手挂到他的脖子上,看着闻白镜的脸笑嘻嘻地开口,“想你了,你走之后我都食不下咽了。”
闻白镜听到这话脸色总算好了点,又有些心疼,手在叶飞临身上摸了一把,然后便发现叶飞临胖了。
他掐了掐叶飞临大腿上的肉,咬牙切齿道:“食不下咽还长肉?”
叶飞临讪笑着把闻白镜的放在她腿上的手移到腰上,“我瘦了你又心疼,我胖了你又不乐意,怎么这么难伺候?”
“谁让你心里没我呢。”
“怎么没你?肯定有你!”叶飞临说完在闻白镜嘴上亲了一口,“师兄,笑一个。”
闻白镜笑不出来,搂着叶飞临的力气越来越大。
叶飞临又亲又哄,总算让闻白镜放开了手,她乐颠颠地下了床,开始翻大师兄带回来的包袱。
闻白镜坐在床上看着叶飞临一脸兴奋的折腾,感觉自己像是给孩子带零嘴的老父亲,偏偏这孩子还是个不孝子,缺心少肺只想着吃。
叶飞临往嘴里塞了块梅子干,一边嚼一边声音含糊地问:“怎么没有镯子,你不是说给我买金镯子么?”
“镯子在这呢。”闻白镜从怀里掏出帕子,打开之后便是两个雕花纹样十分精致的镯子,他走到叶飞临身边,先擦了擦她手上的糖渍,然后握着她的手将镯子戴了上去。
叶飞临举着手腕,看着烛火下的手镯金光闪闪,十分富贵,不由得赞叹道:“真好看。”
闻白镜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叶飞临,“喜欢么?”
“喜欢。”
叶飞临倒是发自真心的高兴,毕竟谁也不会跟金子过不去。
“喜欢就好。”
叶飞临不动声色地掂量了一下金镯子的重量,然后从油纸包里拿了一块杏干喂给闻白镜,笑着开口道:“师兄啊,我还想要一副银镯子。”
“金的不够你戴,还要银的?”
叶飞临瞪了闻白镜一眼,当即就伸手去掰他的嘴,要把自己喂的那块杏干弄出来。
闻白镜被叶飞临的操作弄的哭笑不得,左右躲闪之后一张嘴,“没了,我咽了。”
叶飞临掐着闻白镜的脖子使劲晃,“那你给我吐出来,不给我买银镯子凭什么吃我喂的东西!”
“给你买,给你买!”
叶飞临停下动作,一脸不信任,“真的?”
闻白镜无奈一笑,“真的。”说完他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手镯。”
叶飞临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最近喜欢上的,不行么?”
“当然行了。”
“四师兄那边处理怎么样?”
闻白镜喝了口茶,慢慢道:“他不服,觉得是我杀了你。”
叶飞临手肘放在桌子上,朝闻白镜看了一眼,“那你是怎么办的?”
“如你所言,将他打了一顿。”
“打完可服气了?”
“不止服气了,还立马倒戈了。”
叶飞临撇了下嘴,实在看不上四师兄那墙头草一般的作风。
“回来的路上我还去二师妹那看了看,她……”闻白镜停顿一瞬,随后看着叶飞临开口,“她看起来不好。”
叶飞临充耳不闻,继续吃着果脯。
闻白镜叹了口气,自顾自地继续道:“当年我们不该那样对她。”
叶飞临放下手中的果核,抬眼问道:“师兄后悔了?”
“对,我后悔了。”
叶飞临冷笑一声,“师兄后悔也晚了,人死不能复生。”
闻白镜目光凝视着叶飞临,看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师妹,可曾后悔过什么事吗?”
叶飞临也看着闻白镜,“师兄想知道?”
“嗯。”
叶飞临露出一个坏笑,“偏不告诉你。”
闻白镜摇了摇头,“师妹,人在做天在看,做人还是得问心无愧才好。”
叶飞临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闻白镜,“怎么,师兄是在教我做事?”
“我教不了你,何况我教了你你也不会听,对么?”
叶飞临点了点头,“师兄果然了解我。”
“我猜也是如此。”
“师兄明白就好,何况,二师姐的丈夫是你亲手杀的,我下令你执行,咱俩半斤八两,手上都不干净,既是如此,师兄还是管好自己嘴,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再翻出来也没什么意义,二师姐现如今的日子过得不错,何苦让她知道真相再受折磨呢?你说是吧,师兄。”
叶飞临说完伸出手握住闻白镜的手腕,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目光中说不出是威胁还是期冀。
闻白镜垂下眼,轻“嗯”了一声。
叶飞临见闻白镜不再言及此事,立即收回手,拿起桌上的果脯继续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