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今天身后又跟着那天的年轻男生，只不过头发被拉直染回黑色了。
沈席站在我左边，突然靠上我肩膀在我耳朵说悄悄话“我靠，你说他会不会老板亲戚啊？”
“也说不准，但是你还是老实工作好，下午就要给甲方看方案了。”沈席永远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坐回身后椅子上。
我低头继续敲着键盘，全然没有发现有人站在我后面，直到他拍了拍我的背。
“嗯？”我转过头差点撞到他脸。
他惊讶退后一步，那双眼睛很无辜的看着我开口“你没事吧？”
“没事。”
“我叫李昭临，以后就坐你旁边工作了。”
旁边是个空了很久的位置，一直没有人替上，没想到老板这么快就找到了顶替的人，还是个这么年轻的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高强度工作。
“我叫程辛。”
自来熟的他一上午就把工作室所有人认识完了，我还挺羡慕这样的，毕竟我除了沈席以外，就跟其他人没有怎么说过话。
羡慕归羡慕，我还得工作。
把方案来来回回改了几遍，我才彻底松了口气，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不过不巧是老板又出现了，他最近来工作室时间变得频繁，是快年底了吗？
他脸色阴沉冷声开口“猫是谁带进来的?”
我朝门口看过去，一只橘黄色的猫趴在盆栽边休息，老板好像有洁癖，不喜欢有动物在工作室出现，这是前半年下的规定。
还在想是谁带的时候，旁边的李昭临就举手了“是我带的。”
那他胆子可真大，我都替他感到害怕，才上班一天就要面临被开除。
“把他弄出去，然后到我办公室来。”
李昭临没有丝毫害怕，还很欢快走过去抱着橘猫出到门口，老板脸色越来越难看，忽然看向我这边，我还在喝着水，差点被呛到。
看来以后得多工作少管事。
李昭临回来已经快有半个小时了，老板还雷打不动站在门口那里等着他，我不免怀疑他和老板关系或许不那么一般，因为老板根本从来就没有这么大耐心等一个人，客户除外。
只剩下敲打键盘声音的工作室，显得特别紧张。老板的声音再次出现“跟我过来。”
老板挺拔的背影走向办公室，背后的李昭临双手怀胸，脸上写着不满。
我摇摇头打开手机，界面弹出来的消息，顾漾发的占了一半。
-今天的课都好无聊，我复习也好没意思。
-哥，你吃饭了吗？已经中午了
-我最近看东西不是很清楚，等我考完想去检查眼睛。
-哥，你怎么还不回我？工作总是这么忙，我有钱了就能让你享福了。
…
我即使再穷也轮不到让顾漾去受累，他最近胡思乱想太多了点，怕是会影响到身心。
一直加班到傍晚，我是最后一个出工作室的，正要去熄灯关门，电梯里就急匆匆跑出来一个人。
是李昭临。
“太好了程辛，你还没走。”他说话还有点喘不过气，手上还捧着一叠纸。
“这么晚了，这些是什么？”
李昭临如实回答“老板叫我搬上来的，明早要发给全部人。”
我帮他开门，让他把东西放进去，又想起下午的事，多嘴一问“那只猫没事吧。”
李昭临抹去额头的汗“没事，我把他放隔壁马路那家宠物店代管了。”那他还挺善良的，我心里想着。
“程辛，我跟你一起下去吧。”
“没问题。”
上了电梯，我们两个聊起家常事，我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叫李昭殷，跟顾漾差不多年纪，就是不听管教，经常逃课打架。
“不过我还是很崇拜他的，小时候他为了带我摆脱人贩子，一个人打倒了三个人！”
“真厉害啊，我都保护不来我弟弟。”
李昭临来了趣“你还有弟弟？”
“对。”
顾漾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跟别人说他总有种爸爸养了个好儿子的自信。
我们一路聊到下电梯，口袋就响起了电话。
“你好，是程先生吗？”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
李昭临走开去了一旁，那边继续说“顾漾现在和你在一起吗？”
对方不怀好意的语气让我感到不舒服，我严肃对那头说“你们找他做什么？”
“都说到这了，我也不跟你废话这么多，我是黄雁梅，还记得吗？”
我愣住了，黄雁梅不就是顾漾他亲妈吗？为什么会找到他……
“那我就明说了，我儿子既然还活着的话，做为他的母亲，更应该回到我身边才对。”
“你做梦！”我怒吼一声，把李昭临吓到了。
记忆不断涌上，我彻底麻木了，凭什么把人抛弃还要厚脸皮赶上抢回去？我嗤笑出声“他是我捡到的，你他妈就别想要回去。”
“那就等着吧，程先生。”
对方挂断电话，我突然失力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满脸惶恐。
“程辛你没事吧？”
“程辛？”
我被晃了几下，才明白自己现在有多狼狈，苦笑说“我没事。”可能一切事情不能太顺利，非得让我跨过这个坎才行吧。
而且事情也不能让顾漾知道了，他还要高考，我不能影响到他。
回到家，我疲惫倒在沙发上，回想和顾漾曾经。
顾漾好像除了小时候爱说话，长大了一点就比较沉默寡言，脸上挂着的笑我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演出来的。
其实我也明白他没有父母陪伴的感受，为了弥补，我不会当着他的面和爸妈太过亲密。
我想，或许早就被看出来了，顾漾这么聪明。
不知不觉，我睡着在沙发了。直到闹钟响了，我被吓掉在地下，头还磕到了桌子。
疼痛使我清醒过来，我跑到卫生间镜子一看，肿了一小块在上面。
我抓起前面的头发，从下面的柜子拿了瓶药酒打开抹了上去，那股浓烈的味道让我差点吐出胃酸。
看着镜子里这幅憔悴的脸，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多熬几年才死。
事情过去很久，那通电话没有再打来。随之而来的是顾漾高考，我请了假陪他去考场。
出门前，我还叮嘱他不要漏拿东西，口吻轻柔安抚他的情绪。
顾漾则耸耸肩道“没事的哥，你这么紧张我反而不好意思。”
“行行行，我们得赶紧走了。”
今天天气特别好，一路上我调侃顾漾好几次，把他弄得都不好意思了。
送到了地方，顾漾低头看我一眼，缓缓抱住我。
“我会考好的，哥你不用担心。”
我无可奈何用右手摸摸他的头发道“哥相信你。”
顾漾不舍地松开我，跑向考场。家长很多，直到我看不到他的人，才放心站回树荫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