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恶，那群愚昧无知的警察，居然想要毁掉我的一切。

    不论是我的弟弟，还是我的爱人。

    真可恨。

    他们说，这不是人类，也不是他们。

    可是，相同的记忆，如出一辙的外表，一摸一样的生长环境，分毫不差的思维方式，甚至是，完美复刻的基因。

    他们有思维，有情感，有意识。

    为什么，这不是人？

    这就是他们。

    姜绪依然会用那双温柔漂亮的眸子对着我笑，春天化在了他的嘴角。

    那是一双太好看的眼眸，融化了夕阳，会有一点淡金色的反光，印在纯黑色的底色上，是一张淡雅的水彩。笑起来，眼尾会微微下垂。他依旧漂亮，为什么，这不是他？

    这样混乱的世界里，警察这种摆件才会想起什么正直，什么规则。

    无知的蠢蛋们。

    但现在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他们争论了。

    我快死了。

    我的心脏很疼很疼，像是有人揪住了它，把它扯出了我的胸膛，复而又拽了回去，我能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流逝。

    可惜，我才和我的爱人重逢不久，他坐在床边对着我笑，会给我削苹果。红橙色的果皮能一断不断的连成一条长长的带子。

    我开始羡慕阳光，我喜欢走在阳光里，阳光沐浴过的一切都会有一缕清香，有点像麦子晒过后的味道，我不知道怎么描述，那是阳光所留下的气息，充满希望，和念想。

    我的爱人会推我到庭院，这是可笑，我才四十岁出头，竟然需要轮椅。

    那里的空气带着一抹自然，那里种着一排排的玫瑰，是很艳丽的红色，我本来不想住进医院，但姜绪总怕实验室里的空气不好，又总怕那里总晒不到太阳，便让我去了医院，他希望我来，那便来吧。

    清晨的阳光会透过医院里高耸着的教堂尖顶，留下一片金斑，是我每天睁开眼便能看到的风景。窗外，玫瑰花海绚烂，那是姜绪亲手为我种上的，床头的花瓶里永运有一束新鲜的玫瑰。

    我仍记得，在我年轻时，爱人给予我的告白，那一年我30岁，我的爱人尚且年轻，他才29岁。

    现在我老了，我在43岁的末尾，安然走向死亡，我的爱人是停摆的时钟，他永远热烈而又温柔，他在27岁等我。

    我想，我可以不留遗憾的和时间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