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吧。”沈臻敲了敲套间的门。
门打开后,是裹着浴巾,愤怒瞪着他的秦宝儿。
还不等沈臻视线从那双白润的小脚上移开,女人的巴掌已经挥至半空,沈臻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脑海中依旧满是枚枚饱满的粉嫩贝珠。
秦宝儿一击不成又来一招,沈臻狼狈躲开秦宝儿的一记利爪,一步紧急走位才避开美腿扫堂,堪堪守住重要堡垒。
沈臻眸光一敛,反手一扣,将人牢牢锁在怀中。秦宝儿双臂被困也丝毫不怵,当下便提脚一跺,狠狠踩上男人脚背。
白嫩的脚掌踩在光洁的皮鞋上,沈臻呼吸猛地一滞,指节收紧。
偏生怀中人扬起小脸,得意地歪头看他,眼底满是恶作剧得逞的笑意。
她支起脚掌,用力碾压他脚背,故意“折磨”他,一点点撬动他的克制,似乎已经预料他溃不成军的不久瞬间。
沈臻喉结滚动,生硬挪开视线,语气冷淡,“秦小姐投怀送抱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哥哥”前脚刚走,后脚就轮到他沈臻,瞧瞧,这女人多会时间管理。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顺着沈臻的视线,秦宝儿恼怒地往上提了提浴巾,沈臻的毒舌她早已不痛不痒,她纠结的明明是另一件事。
秦宝儿努了努嘴,不满道:”昨天,是谁给我洗的澡?“
秦宝儿确实是因为不想面对虞明恒,才借口躲进客房,但在看到镜子里那个清爽美丽的女人后,她第一反应是谁给她收拾的她满头满脸的沙子?要知道她昨晚还昏迷着呢,沈臻这是趁人之危!
沈臻给她一枚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秦宝儿险又要跳脚。
“又不是没看过?”沈臻浑不在意道。他可不能忍受和脏兮兮的女人同床共枕。
“Belle,你确定可以那样捱一晚上?”沈臻拨开秦宝儿的食指,嫌弃地后退一步,皱着眉问她,仿佛面前的秦宝儿刚从沙堆里爬出来一样。
秦宝儿成功被沈臻堵了结结实实,承认与否,深究下去倒成了她不讲卫生。
沈臻的阴险,非亲历,实难辨,秦宝儿多大的怨气现如今也只能偃旗息鼓,她就当自己又被狗看了一眼,没什么大不了。
沈臻来去如风,邦妮到的时候,秦宝儿找了一圈,屋内不见人,她才明白这人是又走了。
秦宝儿一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一间房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吝啬一句再见。
秦宝儿捧着手机犹豫半天,到底是删了写、写了删,字句未成,合上了手机。
再返回度假村,秦宝儿一路上听邦妮讲她如何昏迷不醒,情况如何危机。
直升机去而复返,沈臻抱着她从绿洲直飞医院顶楼,至于后来怎么搬到了沈臻公寓,也是医生检查无大碍,沈少连专供亲王的医疗中心都嫌弃,不想多待一秒,她这才被他洗洗涮涮搬去入住。
邦妮现在还记得沈臻冷脸时的可怕模样。
无论是杂志报刊上的风流倜傥,还是现实接触中的从容不迫,沈少一贯保持着独属贵公子的游刃有余。唯有那晚,他的凌厉与疏冷,像骤然揭下伪装似的,教人不寒而栗。
邦妮在想,秦秦姐是不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面对实力悬殊的对手,她所认为的公平交易,更像是在与虎谋皮。
邦妮看着秦宝儿不施粉黛的素白小脸,心里蓦地柔软下来,算了,再难的路,她们一步一步走着看就是了。
秦宝儿进门就看到一泳池的玫瑰花瓣,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邦妮解释这是许特意装扮的,意在为她“接风洗尘。”
红色玫瑰花瓣之间,一圈黄色花瓣围成了一个爱心形状。
秦宝儿咽了一口柠檬水,她甚至能想到许完工后欣赏这幅“杰作”时的表情。
果不其然,共进晚餐的邀约卡片夹在一束玫瑰花中,经凯丽的手送了进来。
“今晚八点,静候佳人,玫瑰为证,不见不散。爱你的许。”莎莎强忍着肉麻,念完后便将纸条重新插回花里。
“秦秦姐,这许大设计师还挺浪漫的哈。”莎莎端着一碗沙拉菜,走进泳池,对着秦宝儿调侃道。
凯丽套在泳圈里,撇嘴道:“我看他是心虚。”
把人害进医院里,搞点儿虚头巴脑的花就算赔罪了,凯丽对贵圈那帮设计师,一向没什么好评。
“哇,那你还跟人家一起吃饭?”莎莎冲凯丽坏笑。
“什么呀,就那么一家自助餐厅,遇上了也不能不打招呼吧。”
平时不递水,临渴掘井岂不太晚,凯丽的人生信条是,人情细水长流,人脉用时不迟。
“哦,许,好巧啊。”莎莎学凯丽的语调搞怪。
“臭丫头!”凯丽划着水在泳池“追杀”莎莎。
一个将碗高举过头顶,一个挂着泳圈左右摇摆,两人转圈式的“你追我逃”,一时间水花四溅。
秦宝儿双手一撑麻溜上岸,干脆远离“作战区域”。
邦妮淡定地转了个方向,继续涂指甲油,“秦秦姐,何小姐曾打来电话问候。”
邦妮差点儿忘了这茬,她这几天太忙了,秦秦姐之前让送出去的录像,显然发挥了作用。邦妮一直盯着隔壁,克洛伊那边安安静静,甚至到了闭门不出的地步,全然没有了初登场时的趾高气昂。
秦宝儿挑了下眉,乔森怎会连自己大本营的狗仔动态都察觉不到,想必是洛杉矶那边下了命令,让娇娇女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索菲的表现也看似正常,甚至参加了她的搜救,那会是谁给许的摩托动了手脚呢。秦宝儿的目光在小桌上的几罐亮闪闪的指甲油上不停巡视。
沈臻的怀疑不无道理,可秦宝儿不是莽女,这种小事都要赌命。
有人暗地里顺水推舟,敌友不明。
邦妮吹了吹自己红艳艳的指甲,轻飘飘地道:“都在等着咱们开灶呢。”
秦宝儿没再说话,只挑了一瓶贝壳珠光握进手里。乔森可是她们的老朋友了,旧友之间难免有几分不必明说的默契。
一阵清风徐来,秦宝儿懒洋洋地躺椅上翻了个面,继续补充阳气。
“Belle?”
檐上的风铃清脆作响,许在秦宝儿面前晃了晃手,这是这位淑女今晚的第二次跑神。
“Belle,你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啊?”许担忧地望过来。
秦宝儿摇了摇头,指着红酒杯笑道:“许大摄影师的私藏可遇不可求,我今晚不想贪杯也不行了。”
“那可不行,明天还有拍摄,醉醺醺的模特我可交不了差。”许咧开白牙,笑得灿烂。
“你又不是没拍过?”秦宝儿八卦。
听说,许有一段年少荒唐就是在酒局上和人打赌打来的。
“不堪回首的职业滑铁卢啊。”许苦不堪言。
许大摄影师那时年少气盛不假,可再年少气盛到了资本权贵面前,有时也不得不“摧眉折腰”一番。
欧陆王室某公主带球跑,急得满世界搜罗摄影师,威逼利诱双管齐下。依着驸马爷的门第,公主算妥妥的下嫁,可许的金字招牌足够用,生生用快门声给这出王室闹剧镀上了一层体面的金箔,全了上流社会的里子和面子。
他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同行戏称“许影楼”。
“你就拿我打趣吧。”许起身,绅士地朝秦宝儿伸出手。
两人伴随小提琴奏鸣曲滑入舞池。
华尔兹旋律翩然而至,裙裾扫过裤管倏然绽放。
“沈臻看上去对你极为爱护。”许是男人,看男人的角度自是与女人不同。
一个俊朗英挺且身家不菲的公子哥,做派却偏偏深情款款,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也不过如此梦幻。
秦宝儿不改笑意盈盈,“那我结婚你也去给我拍。”
许瞳孔微颤,“我以为你一直喜欢的是端方如玉的那款。”
温其如玉,持重沉静,按部就班的大家族接班人,就像虞明恒的那种类型。
秦宝儿歪了歪头,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沈臻不是我的理想型呢?”
沈臻的脸足够漂亮啊,这还不够吗。
其实无论在全世界哪个国家,无论大家的信仰与背景如何不同,选老公的标准却出奇的相同。
“选夫重德不重色。”
对于女人来说,男人的品貌永远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容貌有则好,没有,也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许虽认为男人的脸确实要重要一点点,可也没重要到能决定一切的程度,容貌不过是锦上添花的点缀而已。
过于好颜色的男人,总教人无端猜疑,此类男人天生多情种。看似深情,实则无心。
“逗你的,我还没想那么远。”秦宝儿一个反身,高跟鞋画了个漂亮的圆圈。
沈臻要是知道,别人光看他脸就得出他不是个好东西的结论,定要黑脸。
可就算不看他的脸,也知道他实非善男呐。
热恋期男女哪有理智可讲,许心不在意地移开话题,等激情褪去,走几步发现全是问题,一拍两散也不晚。
“对了,你让我淘的“三寸月”的那套礼服有眉目了。”
三寸月是天才设计师全舒玉的原创品牌,她封剪前一共也没几套作品,这几年间又转手散落各地,找起来虽不是易事,但对于许来说,也没那么难。
琴弓离弦,休止符落下,戏剧反复积蓄。
“在哪儿?”
秦宝儿听见自己的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