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惊,瞬间灵力调动起身边的月牙刃直冲张二砍去。
霎时间,银光四溅,铁随刃鸣。
张二下一秒就将袖中银针甩出,连带着三根阻挠了月牙刃原先的轨迹。银针与月牙刃擦过的瞬间而想起的金属碰撞声不断在二人上空响起。
男子一手掐诀操作月牙刃一手持短刃不断拉进与张二的距离,张二则用银针干扰月牙刃的轨迹一边用着银锥针防御着男子袭来的攻击。
“挺有策略的嘛,不算福大,算聪明。”张二试图拉远身距,但都被男子逐渐拉回。
张二的飞针只有在一定距离下才有恐怖的威力,倘若将距离拉进阻止发针,进行干扰,那就相当于扼住一种危险与死法。
哪怕是近距离的打斗,按照张二平日的习惯怎么也得撒毒。但现在他却硬着头皮抗下一切猛烈的砍击。
那名男子显然看过张二下毒的手法,一边用刀逼近一边语调戏谑:“为什么不撒一撒你那小粉末?”
说话的瞬间将张二架在一处,月牙刃向上而下被张二一个侧身一转躲开;而张二原先站的地方却是一只毒针被男子用短刃挑开。
“大名鼎鼎的公子不会是害怕了?”男子举刃一笑,随即向上挥去,直冲张二咽喉。
“害怕撒的毒留在自己身上没办法清理干净?还是害怕飘到不该飘的地方?”
男子的话语一瞬间刺激了张二;张二平静的眯了眯眼,一眼瞄向地面躺着的陆兰柳。
一个缩身的空挡,男子则举起短刃欲奔向地上的陆兰柳,被张二用银锥针抵住。顺带用空余的手再次甩出银针干扰月牙刃轨迹。
只见那为男子面庞憎恶的说道:“你怎么大发善心愿意保护修士了?”男子被抵住的同时靠近张二耳边轻声说道:“你没忘记吧。”
张二一听,身体一顿,脑中波涛的记忆和愤怒顺着血液流向全身,很快莫大的力气从身体中传出,说出的话语咬牙切齿:“这话应该问你们自己才对。”
说完,张二将银锥针一转,侧身躲开,再次干扰月牙刃后一个弯腰躲开。
男子一个不注意朝地面挥去,张二则在侧面快速稳住向着男子的方向刺去。但男子反应迅速,张二的银锥针直直扎入地面。
张二啧声,满脸阴鸷:“还有脸说我?你们这群伪君子啊。翻脸不认账的本事几年来增长不少啊。”
随即,张二改变策略,起身快速逼近男子,对方还未反应,愣神片刻却已一身扑在其怀中。
男子一惊,本想着趁此机会扼住张二;刚抬手却发现自己持刃的手被点了麻筋,一瞬间动弹不得。
张二轻飘飘的说出只有二人能听见的话语:“人血馒头,好吃吧。毕竟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天材地宝呢。”
生死时刻的一瞬间倘若停顿,就足够要了一个人的命。
张二趁着男子惊讶的瞬间,原先衣袖中一根银锥针如此牢握手中,对准男子那一点的咽喉。
男子眼珠连带着瞳孔都发疯似的颤抖,急忙用着体内的灵力操纵着张二身后的与月牙刃朝着自己的正前方飞来。
张二却不顾身后,眉眼一弯、咧嘴一笑,面上的黑眸自然的舒展而来,背着夏日的明光,略显冷意。
二人相拥满怀;就在那一瞬,身后的月牙刃猛的划过张二背部,擦着二人仿若脱了线的铁银片儿直直擦入地面。
张二的发带也因这细微的偏差在轻划而过的瞬间被割开。
一头乌黑长发随张二的动作飘起飘落,逐渐失去支撑的顺着男子倒下的反方向飘拂。张二一手卡住男子短刃,一手紧握银锥针直穿咽喉。
待到抬头时,男子已经四肢张开呈现“大”字形的躺在地上,脖子上是一根笔直的银锥针穿入其中,血液向着倒下的四周蔓延。
张二则躺在男子胸口处,一手逐渐松开早已卸了力的短刃,一手扶着银锥针一端。
他感受着男子逐渐消逝的生命;心跳如鼓渐息,很快就失了动静;原本的呼吸声也戛然而止,没了起伏;血液从脖颈咽喉处流出,温热粘稠的血液打湿了松散的发丝,粘在张二的颈间;可很快,血液也失去了最后的余温,变得冰冷。
待确认对方失去反应,张二这才一手撑着银锥针一手撑着地面站起,离开这一生只能有一次的怀抱。
张二站定在正对面,冷眼回想着这位男子方才从喉咙中迸发处细微血魔沫再到现在彻底咽气。
乌发借过肩膀垂落,身上衬衣不免血迹斑斑,暖白的脸上也沾染不少滴红滴,眼中戾气逐渐繁盛,却又物盛必衰般减少、消逝。
与此同时的左辰右星在一处早已看花了眼,原本以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大夫张二先生此时正和他们分司部的老前辈一对一对打,这听起来就很迷幻;一个资质深厚的修士和一个普通大夫互为平手!
正当两人因为惊叹而再次分心时,只见左辰面前划过一道银光,穿过自己侧发直冲背后偷袭自己的修士而去。左辰猛地回头,发现一个修士头顶着一根张二的银锥针,一手举着直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两人不约而同的一咽口水。
左辰:同时还能兼顾其他方面,这是人嘛………
右星:张……张大夫……牛啊!
二人一边对付陆兰柳身边的人,一边看着张二如何将自己的前辈逼至绝境。
直到最后一个满怀挡住了二人的视线,等再次一撇,竟早已分出胜负。
二人看到这里,不由得心生感叹。
张二平静的看着面前男子:“福大命大,福尽命止。给过你机会了。”
仅是一眼后也不再管他,只是将男子咽喉处的银锥针取出,瞬间一股血液再次渗出,丝丝血星点落在张二手间;张二顶着血污,顺便一手随意的拂过男子眼睑为其阖眼。
待到他再次站定,看向其余方向。他将残留在锥针上的血渍甩落,一侧的土地再次滴落红渍。
像是夏日的山茶枯瓣。
敌人的数量经过左辰右星的努力已经减少许多,现在最大的麻烦也被自己斩于身旁。仅仅只剩下一些个喽喽。
张二无奈叹气,不知不觉中再次以平静和懒散包装着自己;他向着陆兰柳躺着的地方走去。
这只是仅仅几米的距离,一路上却走的如此缓慢。每走一步张二就需要甩出几根银针去解决一旁的修士,这种重复性极强的举动让他变得更加平静,只是眼中的黑潭变得深邃和冷漠。
等他终于站定于陆兰柳身侧时,四周早已遍地黑红分半,横七竖八的躺着倒下的修士。
张二缓缓蹲下,一手将遮盖的衣物微微掀开,自己用那已经被血模糊的脑袋歪头看去。
血色早已浸染垫在最表层的外衣,原先芸黄色的衣料被染上殷红,一瞬间就像是看到春日的晚阳,晃眼而引人。
张二看着绷带都染红,实在止不住的血和全身上下皲裂的旧伤,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医治恢复还是先训斥此人逞强。
再次无奈、深深叹息,随即响起平静的声音:“左辰右星,拜托你们在附近看看还有没有了。如若看到银针帮我带回,多谢。”
此时一直发愣清喽喽的左辰右星终于反应,两人瞬间扎入树丛中开始搜找。
张二听见远处丛林树叶的声响后确认两小人离开,面对着面前还在不断淌血的陆兰柳,张二却是不疾不徐的从腰间针帘内抽出一根银针,对准左手的食指的一瞬点扎。
从皮肉抽出银针的瞬间,如雨点大的红色血粒在张二的指腹间冒出。
白皙的指腹托举着鲜红的血滴靠近陆兰柳的嘴唇,另一只手则捏住陆兰柳的下巴使嘴巴张开。张二一脸平淡的将自己的血滴滴入对方嘴中,之后从行囊中找到水壶给陆兰柳灌了半壶。
“好了,等着吧。”张二做完这一切,平和的将双腿屈起,一双沾满血污的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就这么坐在陆兰柳身侧背对着他。
等了一小会,张二许是无聊,从外衣上找到关于陆兰柳的账本。刚拿出毛笔却发现墨水没处弄。
张二半阖眼仰头吐气,那一口气缓过后又将头底下。
恍恍惚惚吞吞吐吐,形容现在的张二正好。
低头的瞬间看到的不再是往日干净的双手,现在是满手血红渐渐与过去重叠。张二瞬间强撑着自己,闭眼摇头。乌发就这么沿着身体的幅度向下低垂,遮住张二的脸庞。
现在彻底的,将辛苦搭建的一切无情碾碎。
一切都是为了救这个通报令,救这个傻子,救陆兰柳。
张二在心中自问:值得吗?就为了救这么一个人?
很快他的眼神散开,看着地面上不知是谁的血滴,思绪渐渐想到什么,使得他瞳孔一怔一缩。但随即他就恢复平静,与其说是恢复不如说是蒙上更厚的一层的屏障。
过了片刻,张二再次仰头看向天空。相似的视角与景色,就连眼中的血染都做到了,可现在总感觉从哪边变得不太一样了。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张二低头看向宁静躺着的陆兰柳,微不可查的笑了。
既然没有墨水,这个傻子不也写出字了嘛。
张二随便沾着自己身上的无名血,在后面一页开页写到:“天材地宝一滴。”
随后深思后觉不符合,又填上了“大”字;在过目一遍后,张子青满意点头。
写完后将账本合上放回原处,但不免惬意的说道:“做牛做马得做几辈子喽,我想想看以后让他干嘛吧。反正这下是彻底还不清了。”
想到这儿,张二颇有遗憾的摇了摇头,连带着散落的发端在地面左右来回扫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