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新手机到手，是和原来差不多的款式。

    “谢谢萩原君和松田君，帮大忙了。”刚出手机店，我诚恳地对他们说。

    “也没帮到什么吧……小北岛最后不还是选了和以前一样的那款吗……”萩原靠在松田肩膀上，无视了后者的小声不满，懒洋洋地说。

    刚刚他们在手机店里给我推荐了好几款，导购小姐看没机会插嘴就默默退到一边去了。

    但最后还是跟了我几年的这款用得舒服。

    松田点了点头，戏谑道：“想不到北岛你还是个这么恋旧的人。”

    恋旧吗？可能是吧。老家的房间里还保存着我小时候拿的奖状什么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每次我回去都说要清理掉，但到最后，它们还是安安稳稳地呆在我的书桌上。

    我哈哈两下敷衍了过去，“为了表达谢意，不知道两位愿意和我吃顿饭吗？”

    我不习惯欠别人，可能这也是我没什么朋友的原因。况且之前他们有在医院照顾过我，我以前还没有过这种经历，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他们。

    请一顿饭，从自私的角度来说，会让我觉得好受点。

    “可以啊。那我们去哪？”萩原问。

    太好了，万一他们不愿意的话我还要想想拿什么来表示感谢，这对我来说是一个难题。

    “松田君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把问题抛给了松田。

    “寿喜烧吧。”松田随意地回了一句。

    有时候挺羡慕他们的，萩原有我做不到的口才，松田有我不可能有的不拘小节：如果我真的不拘小节的话我不会计较这么多人还编排他们的同人。

    但是羡慕不会变成嫉妒，因为我知道没有什么嫉妒的必要，甚至连这份羡慕都可以没有。

    他们是他们，我做我自己就好。

    63.

    吃完饭后各回各家，拿着公文包的我小心打开了客厅的灯，从包里拿出手套，戴上，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我的家。

    ——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好了。

    我长舒一口气，瘫在沙发上不想动。

    我紧张了一整天，还以为那个情报商有什么后手，现在看来，他应该也不会在意一个底层成员。

    那台被抢了的手机里有几张无关紧要的风景照，想来也不会给到那个人太多的信息。

    再次坐起来的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我翻乱的客厅，确定今晚不会有组织任务后，我陷在床上享受难得的七小时睡眠时间。

    感谢组织。

    ……不对，我有这个想法是不是被cpu了。

    64.

    新的一天，新的工作。

    难得睡个好觉，我拉开冰箱打算解决一下早饭问题。

    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我已经好久没有补充过食材了，冰箱空得像新买的一样。

    遗憾地关上冰箱门，打理一下，我出门买了最熟悉的三明治。

    早上是对着键盘敲敲打打整理报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报告要写明明我都没有出任务。

    中午买了个饭团填了下肚子，但还没等我吃完就又有任务下发下来：有居民称在渡边公寓四楼发现炸/弹，爆破处要派人去拆除。

    哦哦又是炸/弹啊……我还以为今天会没有呢，果然是我想多了。嚼着饭团的我想。这个饭团有点硬硬的，有点难嚼。

    但是我对食物的要求很低，能吃就行。

    我家也住四楼来着……

    有一队同事被派过去了，我还在嚼着饭团。

    咽下一口饭团后被梗到脑子运转速度减慢的我缓缓地想：……渡边公寓……好耳熟。

    ！不对！这不就是我住的地方吗！

    因为一直都叫它小破楼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它的正式名字。

    但现在就算我想去也来不及了，因为同事们已经出发了。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65.

    同事荣归处里，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炸/弹炸了。

    好消息是没人伤亡。

    但很不幸，北岛家没了。

    在四楼的北岛家离炸弹非常近，北岛间听现场的同事说，那个炸/弹精准地把他家炸没，连带着旁边的两间空房。

    虽然有偏值但是这个偏差也太小了吧！

    说不是有人故意的北岛间表示不信。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他的坏运气。

    可怜的北岛已经没办法集中精力工作了：前天手机被抢，今天家直接被炸没了。

    可恶的情报商……北岛间都没有怎么犹豫就把这个锅甩给了那个情报员。

    让我见着他了……我就……我就……北岛想了半天，悲伤地发现他不能拿那个情报商怎样。

    他甚至以后大概率都见不到他了。

    萩原研二看北岛神情恍惚，凑过来问：“小北岛你怎么了？山田他们回来后你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北岛微笑着回答。“只不过是房子被炸没了，罢了。”

    “小北岛你魂都要飘出来了这可不是没事啊！”萩原惊恐地说：北岛间的魂快要具象化从他嘴里飘出来了。

    今天的北岛也在水逆。

    为他默哀一秒。

    66.

    现在，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我家没了，我今晚住哪？

    虽然说我的犯罪证据没人能找到了，但是我本来家里也没什么可疑的东西啊！

    我甚至连一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

    总的来说还是损失大过收益。

    “小北岛要不要来我和小阵平这里先住一晚？”萩原提议。

    “不了，太麻烦你们了。我先去旅馆住再想想办法吧。”我拒绝了他们。

    “那小北岛有困难要和我们说哦。”萩原没有强求。

    这也好，如果他们真的再发出邀请，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

    我觉得我夹在一对幼驯染中间有点像那个会爆灯的电灯泡：太尴尬了，我绝对不会去的。

    晚上，在旅馆的床前，看了好几个租房软件无果后，我不得不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结果到最后，还是要麻烦爸妈啊。

    电话响了两下，有人接了起来：“喂？小间吗？”是那个熟悉的略微沙哑的声音。

    忽然一股酸意涌到鼻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这两天过得太狼狈了，可能是太久没听过母亲的声音了：被迫加入组织后我很少联系他们，偶尔的联系也很简短，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我的。

    “嗯，是我。妈。”

    “诶呀真的是小间！老头子你快来！”妈妈在那边招呼着爸爸过来，我喊了句“爸”。

    父亲接过了电话，“你妈妈今天看到新闻，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担心了你好久。”父亲说。

    一句“对不起”脱口而出。

    我不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对什么事的。

    “我那时候在上班，没机会接妈妈的电话。”这是实话，看到母亲的未接来电时我都已经到旅馆了，之前一直没时间也没心思看手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母亲的声音里有一阵后怕，我的眼睛又有点热。

    “那你现在有地方住吗？”父亲问。

    “现在在宾馆，我……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租房……”我有点难以启齿。明明已经工作了还要像小孩子一样跟爸妈求助。

    父亲没有说话，一时之间电话里只有滋滋的电流声。

    半响，母亲打破了这片沉默。

    “如果没记错的话，亲爱的，我们应该在米花町2丁目有套房。”

    “好像是这样……”父亲迟疑地回答，他回忆了一下，又说：“确实有。”

    “小间你可以去这里住，我们有叫人定时清扫的。”母亲又补充道。

    我……我在状况外。

    我们家，什么时候就多了套房了？

    我难得跟爸妈聊了这么久。

    电话的最后，母亲说：“我知道小间你现在不容易。有时候也可以依靠一下我们的啊。”她用玩笑的语气说，“我和你爸爸还可以再战到八十岁哦！”

    父亲在旁边也说：“可能八十有点勉强，不过起码到六十五吧。”

    我张了张口，只憋出来个“嗯”字，狼狈地挂断了电话。

    67.

    第二天我请了个假，去看这栋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房子。

    我的全勤奖没了。

    米花町二丁目……我顺着路牌走拐进了一片别墅区。

    不会还是别墅吧……路过一排排富丽堂皇的别墅的我有点紧张。

    还好，是栋两层的房子，没有像隔壁那栋蛋糕状的房子一样太过夸张。

    据母亲所说，这栋房子是某个远方表亲的，欠了钱低价卖这个屋子，母亲出于好心就买下了这栋房子，知道这件事的父亲也没有说什么，那时候他们也不算没钱。

    母亲总是这样的。

    “其实知道了你在米花町工作，我就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但是你自己出去买房子住了，我也不好跟你说来住这一栋了。”母亲如是说道。

    这里里警局还是有点距离的，母亲应该是想到了通勤不方便这一点。

    她在这种细微之处总是有她的细腻。

    因为什么东西都没了我两手空空地走了进去：里面也很干净，除了基本家具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购置新的衣物还有其他物品，钱倒不是什么问题：我有给房子买保险，爆炸之后保险公司有给我一大笔钱。

    但看着这栋干净地像样板房的房子，我想，要在这里住下，还是要花点时间了。

    出门后我往旁边走，一个孩子从门里跑出来，没看路差点撞到我。

    我堪堪刹车扶了他一把，他抬头想跟我说谢谢，但话到嘴边变成了句惊讶：“警察叔叔？”

    什么叔叔叫哥哥。

    我看了他一下，凭那撮倔强的呆毛从记忆里翻出了身影：“是……新一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