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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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尔檀抿唇笑,扇子在手心里砸了两下,并未多做解释。

    楼下的争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王勤抱着高家堰时过境迁这一点大做文章,对方则是引经据典加上事实反驳,谁输谁赢一眼可见。

    康熙歪着身子,在雅尔檀耳边说道:“这位先生说得很精彩,他应该是有实地考察过,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先生,倒是一位人才。”

    雅尔檀也偏了偏头,张开扇子,遮住半张脸,也压低了声音,“是三哥想要的人才吗?”

    康熙傲娇道:“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要是没本事,我就是有心,也无能为力。”

    楼下,王勤气得脸涨红,大吼一声,道:“陈潢!你一介白身,竟敢辱骂朝廷命官,实在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雅尔檀长叹气,输了,输了啊,讲道理不行才会拿权势压人,不过,这可是陈潢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眼睛弯起,盈满了璀璨的笑意,歪歪头,扇子敲了敲额角,道:“三哥,你进去避一避,我帮你招揽这个人才。”

    康熙背着手,笑道:“你有何计划?”

    “计划嘛,是有,但三哥现在还不能出现,王勤可是认识你呢。”雅尔檀道,只要康熙一露面,这计划就行不通了。

    康熙觉得好笑,他转身道:“那朕就配合你一下,要是招不到人才,朕可唯你是问!”

    “三哥,这话就不对了,招不到人才说明明珠暗投,那你可真要忧心了。”雅尔檀双手推着康熙进了门,这才转过身又站回栏杆那里。

    此时大堂的局面已经变化了,王勤借着自己的官位压得陈潢抬不起头,连人家科举屡次不中也拿出来羞辱。

    雅尔檀扬声道:“那位陈先生!!!”

    清脆的少年声音从高处落下,传入所有人的耳中,众人抬头一看,便见到一位面若朗月的俏公子站在二楼。

    见众人望过来,雅尔檀拱了拱手,“陈先生,我三哥刚刚听到你提到黄河水患,甚感兴趣,所以想请你上来一叙。”

    “哪里来的小子,懂不懂先来后到的道理???”王勤被陈潢驳了面子,正恼羞成怒,被随意插话的野小子气地更狠了。

    雅尔檀手中的扇子在栏杆上敲了敲,“那你还要说什么就快说吧,别耽搁了陈先生的事情。”

    王勤一口气憋住,脸色发青,“他辱骂朝廷命官,我正要将人移交给官官府。”

    他又得意地笑了笑,“你想同他说话,只怕是要去牢里了,呵~”

    跟着王勤一起的人并不想这么干,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提醒他不要太过分。

    王勤哼了声,他必须得要陈潢下狱,否则今儿岂不是面子里子全无,日后这件事定然会被同僚反复提及,钉在耻辱柱上。

    再者,他还有别的计划,要想成功,陈潢只能从京城消失,最好是从世上消失。

    王勤不搭理人,脸色阴沉吩咐下人去叫官府的人,忽地就听到那个贵公子又道:“争辩不过,就陷害人下狱,不过如此啊……”

    她语气幽幽,配合那犀利的眼神,嘲讽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勤仰着头辩驳道,他忽地觉得自己这样抬头说话,莫名就先低人一等,他道,“有种下来说话!!!”

    “说个话还要有没有种,你的种有点廉价啊!”雅尔檀双手环抱,扇子顶着下巴,玩味地挑了挑眉梢。

    这口黄腔一出,众人轰然大笑。

    “行了,不跟你啰嗦了。”雅尔檀见好就收,她看向陈潢,依旧笑意盈盈,“陈先生,我三哥在治河上也有些想法,你要不要上来一叙?”

    陈潢看了王勤一眼,知道这人是故意找茬的,他就算了,但是连累大人就不好了,而且他也看出来,这位公子丝毫不畏惧王勤,怕是出身不低。

    也罢,就借贵公子的势力脱困吧。

    陈潢一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勤立马就急了,想要拉住陈潢,不让他轻易脱身。

    陈潢迅速一闪身,躲开他的手,道:“王大人是何意?”

    “你得罪了我就想这样算了嘛?”王勤阴沉地咬牙切齿道。

    “王勤,天子脚下,你也敢如此行事?”雅尔檀面色一冷,“是仗着你那工部主事,还是仗着你背后的靠山?”

    王勤被这一声冷喝吓住,他抬头打量着楼上的公子。

    他来京城已经有段时间了,且噶礼还专门带着他见过一些大人物,他很清楚其中没有这个人,但不代表此人就是无名之辈。

    “既然在此相遇,也算是有缘分,小兄弟不如报上名字,也认识一下。”王勤拱手道。

    他知道京城有很多人是自己不能得罪的,在确定对方身份之前,他不如先放低身段。

    倘若对方只是无名小卒,他就送人一起去牢里待几天,但若是重要人物,他也不至于得罪得太狠。

    雅尔檀仰着下巴哼了一声,斜睨着眼睛,“凭你?也配知道我的身份???”

    这话说得极为不客气,几乎是狠狠甩了王勤一耳光,让他的脸由红变青,由青变紫,最终停在黑如锅底的程度。

    雅尔檀招招手,跟在她身边的侍卫立即下了楼,走到陈潢的身边,请他上楼。

    陈潢与担心自己的友人拱了拱手,跟在侍卫的身后上楼。

    王勤脸色微微发白,他觉得这侍卫有几分眼熟,难道是他在哪位贵人身边见过?

    可他见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哪里记得一个侍卫的面容?

    不确定性让王勤心里一下子发慌,任何的纰漏都ke?neng导致他功亏一篑,所以他现在要决定是继续进行下去,还是趁早收手呢?

    这是个两难的抉择,要是现在收手,就意味着他先前在陈潢那里得到的信息白费了,包括他刚刚演出的恼羞成怒。

    没错,他的目的就是奔着陈潢而来的。

    想想堂姐夫跟自己说的话,只要他能成为王光裕的手下,凭借堂姐夫与王光裕的关系,自己日后定然青云直上,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王勤心下一横,只要陈潢永远地消失,一切都是唾手可得,他必须得到!!!

    陈潢可不知道有人在背后算计自己的性命,他上了楼梯,先同雅尔檀拱了拱手,“在下陈潢,字天一,嘉兴人氏,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雅尔檀跟着回了个礼,道:“在下郎二,京城人氏。”

    陈潢也在心中估量了一下,没听说过郎家,不过他本身也对京城风土人情不够了解,不认识也正常。

    雅尔檀余光瞧了一眼还在大堂里站着的王勤,又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先生不如进雅间里同我三哥见一面?”

    陈潢以为那所谓的三哥是郎二编出来的,见她神色诚恳,方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既是上来了,自然是要是见一面道声谢,方才不失礼数。

    雅尔檀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陈潢进了雅间,介绍道:“这位是我三哥,这个是嘉兴陈潢先生。”

    陈潢拱手道:“多谢两位搭救,免了天一的一顿牢狱之灾啊。”

    门窗是木质,并不厚实,雅尔檀在外面的话,康熙听得一清二楚,即便是挑不出一点错处,他在心里也得赞叹一声大胆。

    他笑着对陈潢道:“不碍事,你我二人能相遇也是有几分缘分在,出手帮忙也是应该的,我姓佟,家中排行老三。”

    这两人报出来的名字一听都是化名,但人家救了自己,陈潢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叫了声佟兄弟。

    雅尔檀瞥了康熙一眼,人家都行礼了,他纹丝不动,真是一点都不配合她的演出,她笑着请陈潢坐下,又道:“我们兄弟二人最近也在关注黄河、淮水之患,听陈先生在这方面颇有见解,请上来一叙,有所冒昧之处,还请海涵。”

    陈潢笑道:“能与你们二位相交,也是在下之幸,在下也不过是多行了几步路,多了点见识,谈不上颇有见解。”

    “陈先生的意思是曾经考察过黄河?或者淮河?”雅尔檀问道。

    陈潢没想到她能从自己的一句话里拆解出这样的信息,先是愣了一下,才点点头,“我曾沿河上行,到达宁夏府,沿路见过黄河奔腾咆哮之势。”

    奔腾咆哮之势!用词果然精准,汛期的黄河可不就是这样嘛。

    雅尔檀对着康熙挑了挑眉梢,看吧,总有脚踏实地的人才。

    康熙竟然领悟了雅尔檀表情中的得意,跟翘着小尾巴似得,他笑了,接过话题,“陈先生尚还年轻,怎么没去下场一试?”

    “不瞒佟兄弟,在下也试过,不过不是那方面的人才,屡试不中,又年岁渐长,愧对家中持续操劳的父母妻子,遂转而学习一些经世致用的知识,养家糊口。”陈潢道,“水利农田不过是自己的兴趣爱好。”

    雅尔檀恨不得给陈潢竖个大拇指,“为了家人,你能及时止损,实乃是明智,且能为了自己的爱好下这么大功夫,足以见心性坚定。”

    不像有些人读一辈子,胡子头发都白花花,也啥名堂都没读出来,更拖累家中之人。

    他们读书人自幼启蒙,寒窗十年可不是夸大之词,要想放弃自己多年的坚持与努力,无异于重生一次,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陈潢同很多人都说过自己的经历,大部分都觉得惋惜,认为自己应该坚持考试,也有小部分人觉得自己就算不读书,也该经商养家。

    喜好水利农田,实在是痴人之举。

    这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赞赏自己,即便沉稳如陈潢,心里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感动,连忙道:“郎兄弟过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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