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时少郁没弄懂江知这句话,是回的哪一句,他盯着江知毫不躲闪的双眼,耳根子越来越红。
江知憋不住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啵——
江知凑上前,亲了一口他的脸。
嫩嫩的。
“怎么那么傻啊,以前那个扬言要杀了我的黑心莲去哪啦?”。
时少郁双眼顿时有神许多,他嘴角一勾,赤裸裸地望着江知。
“好了,好了,快走吧”江知催道,随即站起了身,刚拍了拍衣裙,便看见白衣飘飘的长孙年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正望着这边。
江知想到刚才他们又是亲又是搂搂抱抱,长孙年可能就一直站在那看着这一切,她顿时头晕脑胀,抬眼哀怨地瞅了眼时少郁。
后者一脸无辜的笑了笑。
他就是故意的!肯定早就看到长孙年在身后了!
“时少郁...!”你个心机boy!
时少郁眨眨眼,委屈地唤了声:“知知”。
偏要和别人喊的不一样,是吧?
江知看着身侧“无辜”的黑心莲,一时语塞住了。
长孙年道:“阿七,快跟我走,这里危险不能再待了”。
江知抬脚还未来得及迈出一步,手就被十指相扣住,牵得极其自然。
“今日不是长孙公子的大婚之日么,长孙公子怎的不穿喜服”时少郁讥笑道。
长孙年一身白衣,没有再佩戴无崖门的白玉银冠。他避开时少郁的视线,并没理会他,而是继续对着江知说道:“阿七,快走吧”。
时少郁道:“长孙公子不会是把花衫衫抛下,让她一个人面对所有人吧?”。
说罢,时少郁扭头看向江知,后者果然听到这收住了笑容。
江知愣了一秒,看见长孙年缓缓低下了头,她急道:“虽说你们成亲是做戏,但是长孙公子,你怎么能让一个女子独自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以后别人会怎么看她,而且你也知道...衫衫喜欢了你那么多年”。
“阿七!我只是太着急了,我怕你出事,所以不得不...”长孙年皱了皱眉,辩解道。
江知只摇了摇头,心中复杂:“我们先赶紧去找衫衫”。
长孙年喉间泛起酸涩,只好跟着江知走出了石门。
无崖门今日格外的寂静,一路上三人只能听到风声咆哮,本该充满欢声笑语、敲锣打鼓的大婚之日,却注定血流成河。
“江姐姐!”。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江知转过身,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只见花衫衫身着暗红嫁衣,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堆着脂粉。
还没来得及寒暄几句,花衫衫着急道:“江姐姐,正殿已经打起来了!空寂不知道怎么召来了好多怪物,是青思做的那些怪物!我父母还在正殿,怎么办啊江姐姐”。
“你先别急,怀澄他们肯定有办法的”江知好言安慰道。
花衫衫一张小脸皱着,很是焦躁,她抬头看了眼江知身侧的时少郁,突地说道:“不如用赤魂引把那些吸引到一个地方,然后一网打尽,江...”。
“江姐姐!”声音从另一个地方响起。
几人齐齐望去,又一个花衫衫出现在视野里,同样的脸蛋同样的身形装扮。
另一个花衫衫神情一滞,明显是看到了江知面前站着一模一样的她。她急忙喊道:“她是假的!”。
面前的花衫衫道:“不!她才是假的,江姐姐,你快让他交出赤魂引,我好去把怪物一网打尽啊”。
“你!你这妖怪!”另一个花衫衫恼道,别过视线看向江知。
没等江知开口,面前的花衫衫直接撕破脸皮,伸手十分迅速地抓向一旁的时少郁,雪花飞溅,几人默契地转身与他隔开了距离。
“花衫衫”全身缓缓蜕皮,最后人皮掉落在地消散不见,一个男子身形出现在视野里。
空寂手上拿着之前从江知那夺走的玉镯,只要用赤魂引重新激活妖石,让它认新主,那空寂就有机会吸取妖石,成为下一任妖王。
长孙年看着花衫衫,半响,低声说了句:“师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花衫衫勉强挤出个笑容,装作无所谓道:“没事的,大师兄!本来成亲什么都是假的,你没真的站掌门那边就好”。
“师妹...”长孙年更加愧疚。
他谁都对不起,谁都拯救不了。
时少郁唰地拔出青冥剑,将江知护在了身后,她一身红衣已经被时少郁散发的热气弄成了半干,浅发色长发披散现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时少郁,上次我就应该从你身上多弄点赤魂引,没曾想,这妖石吸了那些血,封印只松了一点,不过,我妖力还是增长了不少呢”空寂笑道。
时少郁嗤笑一声,转而对着长孙年说道:“你不会跟空寂串通好了吧?不然他怎会这么及时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少郁,我真的不知情”长孙年道。
“别吵了,别吵了”江知额角一抽,斜了时少郁一眼。
她知道时少郁不是真的怀疑长孙年,只不过是想堵他几句话罢了。
时少郁哼地别过脸。
空寂看着他们说说笑笑,更加火大:“正殿现在全是怪物,不会有人来救你们!”。
时少郁蹙了蹙眉,紧紧护住了江知。
花衫衫看着这一幕,难免心生艳羡,但也为江知感到开心。
“把赤魂引给我,我就放过你们,如何?我只是想成王,并不想杀了你们,相反的,我还可以在妖界给你们一个职位,考虑清楚了吗”空寂一字一句引诱道。
“呸!我们才...”。
话语被打断。
“好,我答应你”长孙年忽然道。
花衫衫闻言,睁大了眼,满是震惊。
青冥剑直指长孙年脖颈,长孙年也拔剑毫不客气的指向对方。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你,你们,大师兄你别听空寂讲的!”花衫衫试图阻止他们内斗下去。
江知一声不吭,默默拉着花衫衫离远了些。
“大公子,从你给你父亲下药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很有胆识,选择我绝对是...!”。
话未说完,时少郁和长孙年二人默契地同时发起攻击,飞身而起,两把剑齐唰唰刺向空寂,后者举手一挡,只听“当”地一声,时少郁和长孙年被打退回地上,他们二人脚踩地上一跃,再次攻向空寂,这次,他防备的没那么迅速了。
随着三人打斗越发激昂,周围的树沙沙作响,地上的积雪也被吹得在空中飞散。
噗呲——
时少郁袖口破裂,温热的血流出。
“江姐姐,真的不用去帮忙吗?!时少郁,他,他好像流血了”花衫衫心中忍不住为时少郁捏一把汗,这位置要是再准一点,那受伤的就是胸口了。
江知嘘了声,轻声道:“相信他们”。
空寂拿到了赤魂引,立即停下了打斗,他眼里满是饥渴与贪欲:“拿到了!这次肯定够了!”。
他迫不及待的将赤魂引滴入到玉镯上。
良久,毫无反应。
他不甘心,将仅剩的一点赤魂引全部滴入玉镯,这下他彻底蒙了,他颤抖着手,反复翻看玉镯。
“你们把妖石怎么了?!为什么会没有反应?!”空寂双眼猩红,怒目圆睁地盯着几人。
“长孙公子,多亏你了”江知莞尔一笑道。
玉镯早就被掉了包,从空寂拿到起就是赝品,说起来那赝品还是绣花娘做的,所谓的妖力增加不过是假象,很快便会得到反噬。
花衫衫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原来大师兄一开始就站他们这边啊。
“不可能!我怎会没有发现...我才是妖王,我才是!”空寂嘶吼着,满腔怨恨。
为了今天,他杀了陪伴自己几百年的绣花娘,用尽了一切手段,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到死都只能是个仍人践踏的小妖...!
随着空寂嘶哑地叫喊声,他痛苦地捂住肚子,砰地一声跪倒在地。
最后,时少郁眼神冰冷,手握青冥剑毫不留情,一剑刺穿空寂胸口。
“...我死了,江,江知也别想活!她每日吃的饭菜,都被我下了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时少郁收回剑,一个箭步走回江知面前,瞳孔微微放大。
声音落下,空寂彻底没了气息,化作一条青蛇盘绕在原地。
终于要结束了,却并不爽快,只觉悲凉。
江知躲不过她应有的结局。
世间因果、命数都是天注定。
而对她来说,天就是这本书的作者,不仅是江七,还有他们都不过是书里被设定好的NPC。
改变得了过程,改变不了结局。
她抬眸,看见三人面色凝重地看着她,花衫衫已红了眼眶,冲上来紧紧环抱住江知:“江姐姐,我不要你死!”。
江知叹息一声,笑道:“干啥呢,还能活个几天”。
“那个,长孙公子,你快去正殿主持一下大局,长孙明已经死了...”。
“衫衫啊,你呢以后一定要找到自己擅长的事情,不要只想着谈恋爱了”。
花衫衫抽泣几声,抱住江知不愿撒手。
长孙年僵在原地几秒,最后咬了咬牙,开口道:“阿七,保重”。随后他毅然决然的往正殿走去。
“我有点累,你快过去帮帮长孙年吧”江知拍了拍花衫衫。
没过多久,只剩下了江知和时少郁二人,他们静静地看着彼此,恍若初见。
正殿上,掌门死了的消息已经传遍,空寂召过来的怪物已经被怀澄带人尽数消灭,花父和花母正是高济和方奕所扮,徐三也被牢牢捆住。
只不过先下无人维持局面,无崖门弟子不知所措,议论纷纷。
他们一下吃了个大瓜。
比如掌门与妖有串通后还想成为妖王,又比如突然出现的一个蛇妖把掌门杀了。
信息量极其庞大。
直到长孙年出现,他一步步走到最上方,身板挺直,如传闻般的清风晓月。底下的弟子霎时安静下来,他们的弟子服由于刚才跟怪物厮杀,被染上了血迹,所有人都在等着长孙年开口。
“我已肃清门派上下不正之风!所有弟子要走的我不会留,但若是有人愿与我重振无崖门,我在此谢过!”。
话音刚落,底下顿时热闹起来,他们挥舞着手臂,群情激昂,一句一句附和着长孙年。
“大师兄!就等你这句话,我不会走的!”。
“是啊!”。
“没错!无崖门已经是我另一个家了!”。
......
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人愿意留下,长孙年高喝一声,笑道:“好!与我一起重振无崖门!”。
怜琳替怀澄擦了擦他脸上沾了污秽的面具,只听怀澄道:“希望长孙年不会是下一个长孙明”。
“不会的,主上,这一切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怜琳否决道。
高济啪地一声收回扇子,长长舒出口气。
方奕若有所思,随后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殿门。
春暖花香,天气慢慢转暖。
江知不知道她何时毒发身亡,方奕替她诊治时,说可能一周,也可能半个月。
这一周里,她和时少郁都在妖界生活,过上了悠闲自在的生活,也短暂的忘记了中毒这件事。
深夜,每每与时少郁共枕时,她都被折磨不已。黑心莲似乎要把她吃得一干二净才肯罢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总是顺着曲线游走,划过衣裳,最终停留在了江知的腰绳处,然后,衣裳顺着肩膀慢慢滑落在地。她的脸就会越发得羞红,时少郁很喜欢看着一览无余的她。
隔天一早。方奕过来把脉时,神情复杂又微妙,吞吞吐吐道:“你!你们,注意节制!”。
江知连连称是,头脑热得晕乎乎的,时少郁却勾唇一笑,俯身贴在她耳边道:“今晚继续”。
方奕:“......”。
江知掩饰般咳了咳。
当天晚上,确实被从里到外折磨透了 。
直到七天后,清晨。
江知突然开始流鼻血了,时少郁慌乱不已。
方奕则无奈地摇了摇头。
十三天后,半晚。
江知在时少郁的怀中毒发身亡。
那时,她的唇边全都是血,用尽全身力气去安抚临近崩溃的他。
只留下句。
“…等我”。
【滴——检测到宿主死亡!!!任务失败,启动销毁程序!】
“等等!现在好感度多少”江知阻止道。
【100%!】
“四舍五入不就是成功了嘛,干嘛一定要成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催婚系统呢,对吧”。
【......好吧!】
呦呵,系统开窍了。
眼前忽然一闪。江知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突然传来一阵头痛欲裂,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充斥着仪器声响,嘴上带着氧气罩,她的视线模模糊糊的。
不适应感扑面而来,灵魂恍若被剥离。
她挣扎着望了望身旁。
身侧不再有人陪伴。
孤独感,熟悉却又陌生。
【滴——宿主!系统故障,警告!系统故障!出现bug!】
嗡——
“阿七!”。
“江姐姐!”。
所有熟悉的声音环绕在耳旁。
这次不再孤身一人,也不再感到害怕。
江知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玄色衣裳的少年站立在海棠树下,眉目清俊,他蹲下身为江知细细系上了那枚红白渐变玉佩,双眼盯着江知,满是柔情。
“知知,我们成亲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