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乔队的第二天

    07

    不像归不像。

    莉莉丝还是要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被剪坏了一刀的公主切成了带着缺口的斜刘海,惹得理发学徒连连道歉,说他还学艺不精,愿意自费给她免单。

    完全了解前情的魅魔没忍住低了嘴角。

    她直面对方毫无芥蒂地低声下气的模样,更加笃定了重名个体的结论,但还是难免觉得割裂。

    但这样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所以莉莉丝浅浅呼吸了几次,很快丢掉了那些心理包袱,从善如流地告诉自己“这不是那个紫冥队长”。

    她递出手机:“不用免单,给我号码吧,先生。”

    “…什么?”乔奢费抬起头,像是没听清似的疑惑。

    莉莉丝:“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我还会再来。”

    她怀揣着某个角度奇特的目的,但面前的“乔奢费”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理发学徒有些无措地接过手机,按下号码,仍然难掩歉意:“好的,抱歉,下次来可以发信息给我,我给你打折。”

    魅魔完全没在意他在说什么。

    她只是期待地等到对方递回手机,翻开滑盖,晃了晃挂着的两支羽毛吊坠,开心地看着自己的通讯录里确确实实多出了联系人「乔奢费」,满足于自己和紫冥队长又多了份联系。

    假的也开心。

    08

    “可恶,艺术可不是用钱能衡量的东西!!!”小少爷在新一封的信件里写道。

    但《梦·想》最终的拍卖价是二百二十万。

    所属者是巴王集团。

    作为备受瞩目的新秀画家和创作者,莉莉丝出席了交接礼。

    她前一天还在熬夜吸着紫冥队长的写真(通缉令),以至于打着哈欠地上台——这次是睡眠不足导致的——握错了巴王集团代表的手。

    修长而僵硬的手感,配上两声有意发出的尴尬咳嗽,莉莉丝抬起眼才发现自己握错了人,从老总握成了经理。

    “看来白小姐也更喜欢我们这位新上任的安经理?”

    黑着脸的董事长巴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声音。

    白栀是魅魔登记在蓝白星身份证明上的名字,跟着帮扶她的第一个工作人员姓,又取了救济站门前栀子树的名,这也导致她的早期作品大多会熏上一些栀子味。

    莉莉丝闻言,眨了眨眼,反而把原本只是礼节性贴边的指节一下子攥紧了。

    她露出认真起来的神情,去观察和欣赏握错了的人类的长相:

    西装革履,眉眼柔和,还有点娃娃脸,虽然皱着眉,礼节倒是齐全,带着受过良好教养的气息,一块与会者的标牌挂在身前,写着他的名字「安迷修」。

    ...灰冥分队队长的名字?莉莉丝诧异了,又一个撞名的蓝白星人。

    而被盯着瞧了半天,安迷修神色尴尬。

    他对于被异性注视算是早就习惯,无论是阿瑞斯还是地球,他都总被说眼神无辜,容易勾住姑娘。

    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对于皮相吸引来的人不感兴趣,更多的还是尴尬。

    更别说身侧巴董的阴沉情绪简直一目了然,之后给他找点小麻烦估计已成定局。

    但在长枪短炮的摄像头下,安迷修没有主动松手的机会,直到那位瘦削的画家小姐像是终于瞧够了似的松开他的手,他才赶紧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同样认真地握上了巴董的手,开始注视起来。

    ...同款的西装革履,但泡面头,五官不错却浓妆浮夸,他身体有异,三十岁的骨相,四十岁的皮囊,血脉留香,容易吸引邪气寄宿。

    莉莉丝捧着提问者的手,认真地观察、欣赏并总结。

    作为一只魅魔,不得不说,她喜欢对方血脉里的气味,有影界的味道。

    她舔舔牙尖,从巴董事长阴转灿烂的表情里,能看出直白的愉悦。

    毕竟连本人都未察觉,大抵只有抽动了一下的小指知晓,这位经历“跌宕起伏”的企业家在这样从未简单得到过的重视里不自在了一下。

    魅魔看了安迷修五分钟,也就看了巴董事长五分钟。

    她全程平静而认真,几乎让与会者都觉得这样唐突的行为不过是正常的交接流程,亦或者一次散漫的行为艺术。

    安迷修默不作声,他看着这位瘦削的画家小姐终于松开了手,后退半步,而后笑了起来。

    她散发着无比真诚的意能说道:“没有高下之分,安经理给人的感觉就像巴董一样,迷人。”

    安迷修:?

    他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附身在人类身上的灰冥分队队长很快反应过来对方不过是在回复巴董的那一句“看起来更喜欢安经理”。

    但某阿瑞斯军长独子·皮相无辜但勾人·虽尴尬但习惯先生真的有一瞬间想摸着脸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毁容了。

    09

    大雨倾盆后的清晨。

    乔奢费在六点二十分走出了空荡荡的廉租房,来到了店里。

    在被将军释放出的一千年里,他们三个幽冥分队队长大多居无定所,靠着循环附身基因表达相似的人类隐蔽度日。

    因为当初戈尔法小队的阿瑞斯毁灭术,他们元气大伤,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潜伏在宿主体内的时候居多,也曾控制过身体去大肆搜寻地球能晶和金刚杵。

    但千年过去,记忆在一次次的更换受体后越来越淡,曾经的自己模糊得像是泡沫,不论身为将军养子的安迷修意志如何,他和库忿斯都已经厌倦了曾经打打杀杀的日子,逐渐被蓝白星的生活所吸引。

    他们一起做出决定,选择和新身体的意识同化,打算在这里作为人类生活下去。

    昔日的赤冥队长挥挥手,说自己终于有时间在逃亡数千年后放松下来,只想走到哪就是哪,流浪也罢。

    而曾经的紫冥分队队长,如今的地球人乔奢费,现在也一心只想实现自己从小想要成为理发师的梦想。

    乔奢费拿出店门钥匙,心里是短暂被理想填满的充实感,他在走进店门后打开灯,拿出清洁用具,打算惯例在师傅来之前把店里打扫一遍。

    他擦了镜子又拖了地,曾经拿起末日双刃在凯罗尔星球以一敌五十的手,如今在捏着棉布小心擦拭每一把理发剪的刃口。

    门铃却在此时响了响。

    乔奢费听到声音疑惑了几秒,才放下剪子匆匆跑过去开了门——大清早的,很少有人会想到理发,现在也的确还是非营业时间,门口的牌子还写着打烊中呢。

    乔奢费在开门的几秒后才认出来者,因为面前的小画家比前几日见的满头颜料还要狼狈。

    她披着一件单薄宽大的雨衣,露在外侧的脸颊和头发都还在吧嗒吧嗒地滴水,树叶和花瓣七零八落地贴在外侧,而手里是一本包在防水袋里的素描册和几只炭笔。

    “打扰了,我按照约定再来了。”

    对着惊讶的理发学徒,莉莉丝抱着素描本,平静又自然地说道。

    10

    直到手下的头发被吹风机吹得逐渐干燥,乔奢费才开了口,

    “你怎么...弄成这样?”

    剥掉了雨衣的魅魔披着一块烘干的毛巾,随口道:“猫少爷说希望山昨晚能看到流星,没想到下了雨,然后树洞熊先生扔给了我这个。”

    她指了指雨披,回忆起昨天在山顶公园的人造树洞里发现的熟睡流浪汉,就像找到了一个随机刷新的彩蛋npc,对方嚷嚷着怎么又是你吵我睡觉跑走了,然后在下雨后又再度刷新甩给了她掉落物。

    乔奢费有一瞬间觉得蓝白星的语言如此陌生。

    他张了张嘴,基于他们并不熟悉和某种身为异族的谨慎,还是跳过了不理解的部分,疑惑道:“那你怎么淋得这么厉害?”

    魅魔理直气壮:“因为我没有下山。”

    言下之意是她就在山上披着雨披淋了一夜的雨。

    ...对脆弱的地球人来说,这样真的不会生病吗?

    乔奢费没忍住无奈的感觉,他用指腹揉了揉对方彻底干透的头发,从体温判断对方没有高热的情况,才放下了吹风机,又看了一眼时钟。

    八点三十,离师傅和小东来还有三十分钟。

    于是他有了多言的余裕:“为什么?下雨的话,应该看不到流星了吧?”

    魅魔眨了眨眼,像是对这个问题完全难以理解。

    所以她选择递出那本素描本。

    她转过头,像在咀嚼似地念那个名字,“你要看吗?...乔奢费。”

    这是他们第一次对视——不再通过理发的镜子——乔奢费愣了愣,有一瞬间几乎觉得那双泛紫的眼睛里含着魔性的漩涡,只等待行船触礁,吞没所有。

    他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有些自我轻嘲。

    昔日的紫冥队长在阿瑞斯就喜欢看些科幻小说和小品,但到了地球,才发现冷冰冰的军工产物和真正充沛了感情的艺术截然不同。

    他知道他对于面前的这位蓝白星人有些以全概偏的滤镜,但...那应该只是现在流行的美瞳吧。

    乔奢费接过了素描本。

    他翻开有些受潮的纸页,看到了碳灰勾勒出的雨、叶片、落难的红蜻蜓和逆雨的飞鸟,明明只是寥寥几笔,却...满是情绪。

    ...创作者喜欢这场雨,创作者看了那片叶片很久,创作者无意拯救那只红蜻蜓,创作者喜爱飞鸟的羽毛。

    强烈的个人情绪从线条里渗了出来,让乔奢费几乎窥见了对方视角下的倾盆大雨,而昨晚的理发学徒却是为了早些到店而早早入睡。

    他坐在理发用的高脚椅上,一时有点出神,直到听到莉莉丝说:“看不到流星也不是种遗憾,碰巧落下的雨也不错,不是吗?”

    她看到的雨是很美。

    乔奢费想,充满了情绪的画总能带给他一些...说不出的震撼。

    但贪夺之幽冥魔垂下了眼。

    如果她看到的是流星呢?

    ...流星也将是美的。

    明明雨和流星都该被画下。

    11

    门铃再度响了两声。

    师傅和小东走了进来,恰好和走出店门的莉莉丝擦肩而过。

    不良青年:?

    这不是前几天那个被他一撞导致剪坏头发的漂亮女的。

    他嗤了声,向收拾着吹风机和毛巾的学徒问:“怎么,人家因为剪坏头发来兴师问罪了?”

    乔奢费温和回道:“不是的,小东,那位小姐是被雨淋了头发,才过来让我帮忙吹干。”

    “哦,不是找茬,”小东的兴致立刻烟消云散,转而问道:“那你收钱了吗?”

    乔奢费:“...没有,只是吹了吹头发所以...”

    小东提高声音:“那也要收钱!你以为每个月的电费不是钱吗?”

    “搞得跟是你这混小子交一样——!”老师傅一把拍他个踉跄,转头交代道:“别理他,小乔,你先去把营业灯开起来。”

    理发学徒:“好的师傅!”

    他走到门口半蹲下,就看到三五个夸张打扮的人走过来。

    为首的喊了声:“小东,别管你家这破店了,走走走,去玩电动。”

    不良青年立刻忘了什么电费不电费,推门出来,挥挥手就和面色不虞的老头子拜拜。

    老师傅气得拍门:“这小子!!本事不好好学,就知道出去鬼混!”

    他看了看门口乖巧的学徒,一脸黯然:“这混小子怎么就不能和你学学呢,小乔。”

    乔奢费顿了顿,温和劝慰道:“小东也只是和朋友出去打打电动,很快就会回来的,师傅。”

    比起往日的酗酒、赌博、打群架,打电动已经算是太平之举。

    乔奢费习惯了师傅气骂几句儿子就当事了,事实也正是如此。

    他走进店里,开始帮师傅泡茶,心情平稳,内心想法和说得一样。

    自认和老师傅“情同父子”,乔奢费便也把小东当做连带的亲人一样对待和忍让。

    对脆弱的蓝白星人的恶意感知薄弱,亦或者说一心沉浸在自己理发师理想里的紫冥队长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他只是握住理发剪想,下次那位画家小姐来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再失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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