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乔队的第三天

    12

    安迷修正在苦恼。

    起因是巴董事长大手一挥,决定让巴王集团携手某位新秀画家,进行长期合作。

    “反正一幅画才两百多万,也不贵。”

    巴董事长说这话时,还在搓着下巴欣赏自己的专访。

    事实上,这位希望市杰出青年代表对所谓的艺术、梦想毫无兴趣,拍下那幅画,也不过是冲着新起之秀的名头和热度,纯粹是为了炫耀企业财力。

    让他真正感到满意的是那位画家在交接礼上识时务的夸赞。

    作为影界后人、血脉注定的恶种,巴豆早已明白,要是没钱没权,没人会撑着厌恶恭维他、讨好他。

    ——好在他确实够坏,够贪。

    而从他作为交易给出那一滴耗损十年寿命的精血起,他开始极度在意这幅衰老的容貌和自己的生死。

    所以,夸赞是否真心并无所谓,让巴董高兴了才是关键。

    他从那样愚蠢肮脏的过去里爬出来,到如今建立起这只手遮天的垄断帝国,从手指缝里漏一点好处下去又无妨。

    膨胀于此刻为所欲为的滔天权势,巴豆扯动脸皮,相当浮夸地笑起来,小指节却不自觉地曲了一下。

    他拿起内线电话,决定让秘书去把某个敌对的公司老总流放非洲看狮子大象。

    这样不就随随便便补上这点资金了?

    至于这和巴王集团的主营业务称得上牛头不对马嘴的新项目的负责人,也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和巴董气质不分高下”的安迷修身上。

    13

    某灰冥分队队长认为自己在巴王集团,姑且还算兢兢业业。

    毕竟在一千年前,他对于将军的命令可以算得上是十次里九次逃避。

    他花了两天时间整理出了一份合作方案,在第三天通过了集团外交部、法务部和市场营销部门的三重审核,而后在第四天通过合作对象的商务邮箱约好了详谈。

    瘦削的画家小姐在定下的上午十点,几乎是踩着秒针地走进了会客室,坐到了他的对面。

    她看了看手腕,手表表带上反扣着一只镂空怀表,相当奇怪的设计。

    她说:“原来(要给我送钱的)是你呀,安经理。”

    这给了安迷修一种对方很守时的错觉,也让他在接到完全堪称跨行的项目后困扰的情绪消散了些,甚至因此升了些好感。

    他站起来讲解方案,其实还算习惯——灰冥队长在曾经的军务里也总是负责战前的资料收集和计划制定——而对方则相当捧场的附和。

    方案的大致内容是:

    「根据甲方业务宣传规划,乙方需定期为甲方提供指定主题的作品」

    「甲方将围绕乙方的个人形象和作品进行宣传和活动策划,乙方需积极配合」

    「由甲方为乙方创造良好的创作环境,并派遣专员负责对接,同时进行作品交接工作」

    「...等」

    基于这次合作源于巴董事长的雅兴,为方案进行查漏补缺和挖坑埋线的巴王法务部门并没有做事做绝,反而是有意的留下了大量的协商余地和兜底条款。

    但画家小姐显然没经过任何深思熟虑,在讲解完的下一秒,就从善如流地在协议上签下了花体的名字。

    安迷修认为,他们应当是顺利地达成了合作。

    作为外来务工的阿瑞斯人,他附身后遇到的蓝白星人也都相当有契约精神。

    所以他判断自己应该只需要派一个下属作为这一项目的联络专员,就可以将注意力转回主业。

    …事实证明,他错了。

    13

    足足一个季度。

    安迷修换了八个联络专员,仍然没能从这位画家小姐那拿到一副成品。

    他按照流程向巴董提出对方违约的事实,被一句“是不是你安排的人惹得人大艺术家不高兴了?”又给推了回来。

    他询问失败而归的下属,得到了“...不是白小姐的错,艺术家都是这样的”“是我没达到要求,没能给她提供一个好的创作环境”等偏袒至极到让幽冥魔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反应。

    安迷修无奈,只好去翻看这期间的对接记录,跳过己方长篇大论的慰问催稿,只看向那位画家小姐的简短回复。

    ...

    →08/17  04:21

    「今天下雨,没灵感,画不出。」

    →09/01  23:35

    「喜欢的外套沾到酱汁了,生气,画不出」

    →09/25  13:45

    「没吃到下午茶,没灵感,画不出」

    →10/11  09:16

    「太阳太热,没灵感,画不出」

    「...等」

    没有时间规律,理由千奇百怪。

    总结就是「没灵感,画不出」。

    “毕竟人家是艺术家嘛,多任性,多奇怪,哪怕疯疯癫癫的,也都是正常的。”

    新来的职员密斯林小姐边刷着眼睫毛边说道。

    安迷修:“......”阿瑞斯没有艺术。

    从来没被合作对象这样对待过,无论是在幽冥军团还是在这具身体里都姑且算得上顺风顺水的灰冥分队队长少有得生出些许憋闷。

    搞艺术怎么了?搞艺术就能随便违约了吗?

    14

    库忿斯觉得很烦。

    作为一个流浪汉,他的活动轨迹可以简单分为白天随便找块地躺下和晚上随便找个桥洞凑活两部分,突出一个随遇而安。

    所以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奇怪的蓝白星女人老是能碰到他,然后吵醒他。

    只是单纯路过的魅魔眨了眨眼,觉得此言差矣,“你明明很喜欢走重复路线,先生。”

    她打开手机地图,试图表明他的活动范围局限在希望市内,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必定会回到中央公园——像是等着和什么人聚首——而每天晚上更是必定选择经过市图书馆旁边的小巷。

    明明是很容易被守株待兔的流浪汉。

    库忿斯:“......?”

    谁会闲的没事守株待库啊?

    赤冥队长身负嗔罪,所以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却又觉得比起那几个有事没事来骚扰他的小混混,还是这个奇怪的蓝白星女人好应付点,除了和他定点定时的聊两句,说他像个宝箱怪npc,其他也不做什么。

    反正这个蓝白星人过一会就会自己走掉。

    库忿斯同样用亲身经历总结出了这点。

    所以他合上眼,决定无视这个烦幽冥魔的存在继续睡自己的大头觉。

    15

    日落西沉。

    赤冥队长醒来的时候,发现那个蓝白星人果然和预料得一样没了踪影。

    他皱眉起身,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挠了挠头顶的那一头“拖布”。

    带着小刺的陌生触感让他的动作一顿。

    ...什么东西?

    库忿斯随意一拽,从头顶连枝带叶扯下来一圈花环。

    大红大紫,五彩斑斓,浓妆浓抹的配色。

    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蓝白星女人干的。

    库忿斯被洒落的花粉呛了声,只觉得那个蓝白星女人的性格和审美都相当堪忧。

    难道她觉得戏弄一个流浪汉很有趣吗?

    他站起身,认为自己最近从对方手里接过的垃圾实在有些太多了,堆得本就乱糟糟的桥洞更加邋遢。

    但他还是扯下了那几个花苞,在手里像盘核挑一样盘了盘,其余的枝枝叶叶则落在了草地上。

    花不是一敲就碎的核桃,在阿瑞斯,花该是纯洁又神圣的尊物。

    逃亡千年的嗔幽冥低下眼,看着手里的类同植株,想起了光年之外的故土。

    「库」在幽冥军团,是亲卫军的军籍编号之一。

    他赤冥小队的队员,多选拔于各个中产部族,也都尽皆凭借功勋得到了这份无上荣誉,从此抛却名姓、荣升阶级。

    库忿斯也不例外。

    他是潘拉姆的后裔,天生怪力,又在铠甲格斗术和召唤基因上天赋异禀,星奇磁场注定了他的战绩会像繁星一样璀璨芜多。

    勇猛好斗和直来直往是天赋带来的底气,让他带着家族的荣耀,坐上了阿瑞斯禁卫军队长的位置。

    可如今,这位只剩下军籍编号的赤冥队长站在流浪的土地,惦念的却是家乡的草原之花。

    手指不由自主地收拢,想要拢住圣洁的尊物,可纤薄的花瓣却立刻挤出了艳丽的汁液,染了库忿斯满手,斑斑紫紫得晕开了一大片。

    阿瑞斯的——!

    库忿斯晃过神来,立刻皱起了眉。

    他恼怒地松开五指想,

    这蓝白星的花未免也...太花哨、太脆弱了!

    这哪里比得上他们潘拉姆草原上的。

    16

    紫冥队长对两位同僚的遭遇一无所知。

    在那场遮蔽了流星的倾盆大雨后,他平静的生活安稳地继续向前踱步。

    做杂活,坐板凳,学手艺。

    乔奢费满足于这样和平安稳的生活。

    却偏偏有几笔颜料想强硬地涂上纯白布面。

    17

    乔奢费有时在清晨看到她。

    六点二十,他穿着那件洗得泛白的外衬走出廉租公寓,初生的太阳才刚从希望山上探出头。

    朝日将阳光洒落,柔柔和和的,会被路边的行道树切割成细碎的光斑。

    深秋的树叶分开光和影子,被紫冥队长一步步走过、踏过,飒飒作响的声音,是一种蓝白星独有的生命轮回。

    半圆月藏在太阳的反面,月奇磁场起伏如潮汐,让他不自觉地放慢了步伐,去接收和吞咽这些美好。

    而当乔奢费抬头时,画家小姐就在那光斑里。

    “…乔奢费?”

    必经之路旁的行道树,坐在高耸枝干上的画家会口齿清晰地喊他。

    她一条腿弓起,架着一本宽版的素描本,一条腿则半垂下,在开始泛黄的树叶缝隙里悠哉晃荡,身侧还放着一袋新鲜的苹果。

    画家小姐总是抛下一个苹果。

    带着水珠。

    她会说:“一袋太多了,分你一个。”

    而后不给任何拒绝的机会,画家一转头,又面向了远处的景色,拿起炭笔在纯白的纸页上随意涂抹。

    只留下条件反射接过投掷“暗器”的紫冥队长茫然地像是突然被讨好了一下的土拨鼠,不知所措,好一会才讷讷地张嘴说了句谢谢。

    没得到高处的回应。

    17

    “咔嚓——”

    听到相机开合声的时候,理发学徒正坐在店门口吃中午的盒饭。

    他匆匆咽下那一口米饭,才看到了对准了他的镜头和镜头后屈膝的画家小姐。

    头发长了,沾过水,但没有好好打理。

    乔奢费职业本能一秒发作。

    “是要剪头发吗?”他眼睛亮亮地问。

    画家小姐的手指在快门键上磨蹭,没按下,只是摇了摇头,得到失落小狗一只。

    不洁净buff下的魅魔有气无力:“头发油,睡不好,要清洗...”

    “...乔奢费。”她低低地咀嚼,像一株缺水的蔬菜,正在流失不多的养分。

    所以理发学徒立刻放下了失落和吃到一半的盒饭——他已经吃完一份了,这是小东不在帮忙处理的第二份——开始为她服务。

    他领着对方进门,先认认真真地洗了自己吃过饭的手,从修剪圆润的指节到指缝,搓出堆堆泡沫,一副娴熟做派。

    魅魔小姐就在一旁撑着下巴,去看理发学徒的掌纹。

    事实上,洗护在理发师的技能表里,其实算不上必要技能。

    市中心的高端发廊,大多配给了专门的洗发人员来节省理发师的精力和时间,而高等学府出来的造型师,也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只是郊区的平价理发店显然做不到这点。

    被师傅收留,成为学徒后的前六个月,乔奢费就只负责洗。

    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但一开始做得并不好,军人的习惯总是让他力度过大,不够细致。

    但他足够坚持,足够忍耐,以至于一点一点地压制住了那些习惯,把它们修剪成了更合适的样子。

    他附身在这具没有拿过刀、没有杀过人的身体里,缓慢而坚定地磨出了和以前截然不同的茧口。

    然后这双手就成了给魅魔小姐洗头的手。

    一双无害的手。

    18

    乔奢费有个不算习惯的习惯,就是在理发店打烊后,会顺着回家的夜路看星星。

    他走在人烟稀少的小路上,手总是插在兜里,走得很慢,像是一瞬间从这千年来最为契合的地球人身上抽离,又成了游离世间的幽冥。

    漫天的星辰闪烁,他知道没有一颗会是七万光年外的阿瑞斯。

    但他还是喜欢蓝白星的夜空,柔和、安宁又闪闪发光。

    路过行道树的时候,路灯坏了,一闪一闪的,乔奢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没看到树里的人影。

    喉结不自觉地滚了半圈,是这些时日的苹果让唾液习惯了分泌。

    ——蓝白星人生理结构的劣根性。

    18

    乔奢费是在公寓门口看到画家的。

    他不自在地把手从兜里抽出来,又赶忙把生津的唇舌咽了下去,生怕被看出任何劣性似的。

    有那么一瞬,紫冥分队队长觉得奇怪和微妙的窘迫,对方不该知道他的住址才对。

    但画家小姐站在他租房的对门,干净富裕的样子和廉租房格格不入极了,却是被邻居的大婶拉住了手,又抱又哭的,看起来竟是一副熟悉模样。

    乔奢费记得这段时间的邻居,是一对面热但话碎的夫妇,和他的交际算不上多,只是对方做了什么面食偶尔会分他一些,也会见面时热情地喊他“小乔”。

    他从楼梯走上来,看到大婶尴尬地赶忙抹去眼泪,假装无事发生地打招呼,“小乔回来啦。”

    她看起来想介绍身后的客人的,却又无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了对方的半个侧脸,一种无声而显眼的维护。

    大婶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对小画家先开了口:“他就是后来租你那屋的小伙子,叫小乔,很爱干净的,没动啥摆设。”

    然后又转过头,介绍道,“小乔啊,这是之前租这儿的小姑娘,现在出息了,回来看看我。”

    她匆匆忙忙地说,又转进屋子里拎出几袋子冻好的面食,塞进了画家小姐怀里。

    “只是随手做的,你拿去,好吃就吃点,不好吃就扔了。”大婶嘟嘟囔囔道,“这么晚了,早点回去,这附近治安你也知道的。”

    然后她一转念,看着站在楼梯口的青年人起了主意,拜托道:“小乔,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送送她?”

    看着顺势看过来的画家小姐,乔奢费犹豫地点了点头。

    19

    下楼的过程有些沉默。

    交错的脚步在楼道响起,一轻一重,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老旧的声控灯。

    他们算不上熟悉,更多的是理发学徒单方面的提供服务。

    所以乔奢费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他主动接过对方怀里摇摇欲坠的袋子,仍然记着刚才邻居的言辞,下意识去注意起自己这段时间的落脚点——千年来,乔奢费很少在意这些。

    他看到散落烟蒂和垃圾碎屑的台阶,漏着风和锈铁的护栏,空气中有着算不上清新的气味和后巷似乎在斗殴的声响——

    绝对算不上好,但在紫冥队长眼里也没差,甚至有些亲切,因为这和他进入幽冥军团前生活的环境很像。

    ...但她也住过这种地方吗?

    乔奢费看着快他几步的画家——对方穿着干净的裙装,布料柔软,安静地走在前面——神秘又遥不可及的浪漫是他对艺术的想象。

    艺术在哪里?在紫冥队长看到的画里。

    在博物馆里,在高雅之堂,在美好的居所。

    乔奢费想象不出对方曾待在这里。

    20

    “不可以吗?”

    莉莉丝问。

    她走下台阶,拿出手机摁了几个键位,听到身后的青年含糊回应,像是怕冒犯了她,“抱歉,我只是觉得这不太像艺术家会住的...”

    “因为便宜。”魅魔难得耐心解释。

    “我当时没有钱,是这里的管理员给我免了最开始的租金,”

    乔奢费没想到,或者说他从不认为艺术和钱挂钩,一时无言,只能摸了摸后脑道,“...抱歉。”

    魅魔却放慢脚步,背影有些失落:“你不喜欢吗?”

    乔奢费愣了愣,“什么?”

    “房子。”莉莉丝道,“你现在住的是我以前那间,不喜欢吗?”

    乔奢费:“......”

    理发学徒试图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什么特别,他起得早又回得晚,几乎整天都待在理发店里,回家也是洗漱完了倒头就睡,几乎是在床和洗脸台间两点一线,以至于脑子里只有空旷又简陋的印象。

    他琢磨了半天,以至于走到一楼 ,出了公寓,又顺从地跟在对方身后,走出小区又走上主路,做好了送对方一路回家的准备。

    路过那颗坏了的路灯时,光一闪一闪地照在地上,带着几只飞蛾的影子。

    “都挺好的,没有不喜欢。”乔奢费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干巴巴地回复。

    这成功地让魅魔停下了脚步。

    她合上弹出新消息的手机,羽毛吊坠在空中晃了晃,脚步停在了路边,稀疏的几辆车从身边开过。

    她平静道:“把东西放这就好,有人来接我了。”

    “啊,好的。”乔奢费一时有些戛然而止的错位感,但还是顺从照办。

    正对上熟悉的地球人时,紫冥队长总是堆出笑意的,声音也和独处时有些不同,会不自觉地压低嗓子,放柔放无害。

    他走近几步,俯身放下袋子,又站起身来,打算道句晚安。

    魅魔却歪了歪头,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拉住他的外衬领口,将他拉近了些。

    “你应该喜欢的,”她语气失落,近乎有些委屈,“那有我那时候专门定做的床,又大,又软。”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乔奢费。”

    21

    青年怔愣住了,直到魅魔松开手,才泛红了一张冷酷风的脸,含糊地支吾出一句晚安,逃也似的走了。

    魅魔眨了眨眼,看着对方有些不稳的背影——这大概是紫冥队长绝对做不出的反应——由此慢慢地脱离了代餐状态,平静了委屈的表情。

    她半蹲下来,深秋的温度不算低,所以她靠着装有冰袋的面食袋子开始数起了路过的车。

    一辆、两辆、三辆...

    数到十九的时候,一辆白色的比亚迪疾驰而来,又很快减轻了速度,停在了她面前,远光灯斜斜地照在了坏了的路灯上,惹得飞蛾四散而逃。

    莉莉丝抬起头,看着车窗里那个抿着嘴角的人影,眨了眨眼。

    她哈出一口冷气,说道:

    “你迟到了两分钟,安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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