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梦是什么?
记不得,只有惊醒后的疼痛压缩着呼吸,灵魂也在慢慢吐息。
呜,我的身躯,变小了。
*
小到几乎没有的声音,那是两双手的触碰。
渡边清纪和角名伦太郎对视,角名伦太郎是垂下眼,渡边清纪是扬起眼睫,他们离得不算近,是一个刚刚好的距离,让彼此都没能发觉的靠近导致出的这幕。
渡边清纪率先收回手,宽松的长袖遮住了他的手臂,他眨眨眼,温和的笑着:“好巧。”
角名伦太郎拿下两盒清洁剂,一盒丢进自己的购物篮里,一盒递给渡边清纪:“嗯。”
“啊,谢谢。”渡边清纪没有推拒,他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在角名伦太郎身上绕了圈又极快的收回,他没在这个邻居脸上看出任何奇怪的表情……你是真的沉默呢,真的没看见呢,还是在心里放大了我手臂上的疤痕,并且肆意评判?
他勾起一个笑,提了提拿着购物篮的手:“角名君,要一起逛逛吗?”
角名伦太郎至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反应,此刻却不知为何短暂的笑了笑,很淡、很轻。
“我已经逛好了。”他没有多说什么让彼此下的来的台阶,那雀梅色的瞳孔像狐狸一般,让人无法看透他,甚至都在怀疑他表露出来的情绪是真是假。
渡边清纪的心里却有羽毛轻轻挠——为他的拒绝。
“是吗?”渡边清纪也收回笑,收敛所有的攻击性望了角名伦太郎一会,随即笑着挥手:“那再见,角名君。”
角名伦太郎看着他转身走去其他货架的背影,确保对方能感受到了以后也转身去收银台。
“欢迎下次光临……”机械的女声响起,角名伦太郎边走边抬头看向天空,今夜无星,只有月亮高悬,他的目光却停留在那沉沉夜色里。
伤疤。
好多伤疤。
仿佛用笔在手臂上练习画一个完美的直线一样的刀疤,愈合的疤痕微微凸起伏在苍白的小臂上,肉眼几乎无法数清,除了那些明显的,还有很多密密麻麻只剩一半显现着的,猜不到走向和结尾。
从袋子里掏出根冰棒含在嘴里,尖锐的犬齿啃下一小半,发出“咔擦”一声,想起了那幕,莫名的想笑。
像是什么遇见无法理解的事物一样的小动物,谨慎又能称得上放荡的试探。
他不在乎谁异样的目光,也无所谓伤疤被谁看见,又或者被谁取笑。
再次咬下一块冰棒。
他看见了我无动于衷的脸后才开始警戒,有那么夸张吗?顺着他的意露出在意的表现后,又要被他看轻然后置之不理。
反而没顺着他,顺着自己的意没有去关怀又或者询问,才能得到他的眼神,看见他那消失了笑容的脸,才能真正知道自己被当成一回事了。
角名伦太郎拿出钥匙打开门,把袋子放在茶几上。
不过,无所谓。
*
是因为他可能是个社交界限格外重的人吗?
一如既往的躺在了沙发上的渡边清纪想,他此刻的脑子里不再是那些模糊着暗潮涌动的思绪,他遇见了一个让他短暂浮出水面,呼吸着的人。
那他是个格外冷血的人?
……真少见。
不如就弄懂他吧,渡边清纪缓缓掐上自己的脖颈,恍惚间缓慢的想着。
你一定要足够有趣啊,角名君。
在我面前,露出你所有的狼狈,所有的不堪,所有的阴暗吧。你能成为吗?
有点耳鸣,呼吸在颤颤巍巍,嘴控制不住张开。
那个欣赏我的痛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