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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静灵庭)

    沙久夜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醒来,第一个感觉是头疼——剧烈的头疼!

    “好痛痛痛痛……”她捧着脑袋,“难道是被门夹了吗?但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一旁传来一道熟悉的少年音:“你只是喝高了,笨蛋。”

    沙久夜环顾一圈,发现不是自己房间,是十番队队务室。身为三席的日番谷冬狮郎坐在堆积如山的办公桌后,正认认真真地写着什么。

    他身后的窗户开了一半,时不时有细碎的飞雪随着呜呜作响的寒风飘进室内,但很快便被室温融化。唯有少年银白的头发在不那么明亮的小屋里犹如一捧不会消融的冰雪。

    而她睡在松软洁净的被褥之中,一盆通红的火盆为她隔绝了所有寒冷。火炉上方高高地架着一只茶壶,正好让茶水不会沸腾也不会冷却。

    “醒酒茶,喝了它。”他头也不抬,简短地说。

    久久没听到动静,一抬眼发现她仍睁着一双眼睛对着这边发呆。日番谷不耐咋舌,冷肃的脸孔浮现出一丝裂痕。起身给她沏了一杯,放在她手边。

    “快,喝了。”

    她呆愣愣地捧起茶杯,小小呷了一口。日番谷快打成死结的眉头这才稍稍松展。

    沙久夜回想起来,昨天(大概?)下午她来找日番谷,途中偶遇躲起来睡懒觉的志波队长,然后松本副队长怒气冲冲地找了过来。

    经过一番这样那样的对话,最终变成了三个人高高兴兴手挽着手溜去街上喝小酒的状况。

    她酒量远不如另外两人。只怕他们还没尽兴,她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吧。

    “松本那家伙,竟然把你背回来,要我送你回十三番队。太麻烦了我就没有管。”他下眼睑泛着淡淡的淤青,声音透出些许疲乏。说着,也给自己沏了一杯热茶。

    听到这堪称冷酷无情的话语,沙久夜莞然一笑:“谢谢你,日番谷君。你还有松本小姐志波先生都为我考虑了很多呢。”

    换做静灵庭内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除了她,只有她四枫院沙久夜不能烂醉如泥地被人送回队舍。

    日番谷被嘴里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呛到,炸毛呲牙:“都说了我只是懒得送!”

    “对了日番谷君,明天你有空吗?一定有空吧!”

    她的双眼闪动着期待的光彩,说着又凑近了一点,“明天我和小桃约好了一起练字,你也和我们一起吧!”

    话题的跳跃幅度过大,日番谷被她逼得不断后仰。等反应过来,不禁以更强的气势断然拒绝:“没空!”

    “为什么?工作根本就做不完,偶尔休息一天也是可以的吧。”

    “因为本该处理这些文书的两个人和某个家伙喝酒去了,工作都落到了我头上。”

    “好好~”她清了清嗓子:“十三番队队士,四枫院沙久夜现在请求为日番谷三席处理文书!”

    “不需要。”

    “看吧!那你只能推给你们队四席了呢。”

    “四席有四席的工作。”

    “四席的推给五六七八席不就好了?”

    “那整个十番队都乱套了吧!”

    日番谷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又回到了那一堆几乎将他淹没的文书海洋中。“随你怎么样,不要打扰我——我们队的厨房应该开始做早饭了。”

    一身(特制极小号)死霸装的少年身形瘦小,俨然还是个没有长开的孩子。但一进入工作模式,稚嫩的面孔又变得比许多长辈更加端肃。

    四枫院沙久夜没再回话,也没有离开。她抱着双膝坐在火盆边。橙红的火光映照着她雪白的脸庞。日番谷发现,这会的她看起来竟有些落寞。

    一时间,温暖的小屋只有木炭在高热中爆开的噼啪声响。

    过了良久,日番谷突然解释:“……我又不用练字。”想了想,又补充:“不如说我每天要写的字已经够多了。”

    沙久夜:“上次我和小桃邀你买书你也没去。”

    日番谷:“我没有想看的书,一动不动地坐着看书又不符合我的性格。”

    沙久夜:“上上次邀你吃团子你说没空。”

    日番谷:“……那时候在练卍解……”

    “我明白最近的日番谷君很辛苦,为了得到大家的认可,你拼尽全力地在努力呢。但是……一起吃顿饭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沙久夜的声音又轻又低,透出的那点情绪不知为何让他发怵。

    他更希望她中气十足地与他对吼,或者一脸开朗地犯傻。虽然后面两种同样让他头疼烦恼无可奈何。

    “你和小桃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坐下聊一会天了吧?你们一起长大,是彼此的最亲的人……比我还亲。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但一定感到寂寞了吧。”

    墨水顺着笔尖滴落在洁白的纸面。这一笔日番谷突然不知道该落在何处。

    他不擅长说什么安抚人的话,对于温情的气氛向来极其苦手。

    一起长大又怎样?那个人只用半天都不到的时间,便被她深深地刻进了眼底。

    在我们周围,不断地、不断地有死神在战斗中逝去。灵子消散,化作尸魂界的一部分。

    无聊的大叔老头们搞什么派系斗争,贵族派、平民派……同样出身流魂街的家伙又各自分为近庭派、远庭派,这之中再分为东西南北派……斗来斗去简直没完没了。

    她也好,你也好……姑且再加上一个松本,全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家伙。以我现在的实力还有三席的地位,根本没法保护你们。

    ——类似的想法烟雾一般在日番谷脑海中凝聚又消散,最终演变成一句言不由衷的话语:

    “我们不是小鬼了,彼此都很忙。没必要天天玩在一起吧。”

    静默片刻,沙久夜绷着脸说:“的确,我和小桃的确都不是小鬼了——从身高上来说。”

    ——咻!

    这一击,正中红心。

    十番队队舍上空,一声怒吼穿破云霄:“啰——嗦——!!”

    ***

    日番谷第一次听到“四枫院沙久夜”这个名字,是在雏森桃入学真央的第三年。

    那之前每逢雏森放假,他即希望她早些回来又不希望她那么快回来。

    因为一回来她就三句话不离“蓝染队长”,原本熟悉的面容上也尽是他所不知道的神情。

    虽然还没见过蓝染其人,但他已经很讨厌这个装模作样的臭大叔了。

    雏森在信里说,这次放假要带一位在学校交到的好朋友回来,陪他一起玩。终于看到蓝染以外的名字,见见也行,日番谷想。

    那天阳光明媚。他坐在檐廊边,从早晨到中午,一抬头便能看到大片毫无杂质的湛蓝。

    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两道亲昵相贴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

    雏森的好友黑发如墨,肤白胜雪。金色的眼睛像一双小小的太阳。头发明明用一条鲜红缎带束在脑后,撑着膝盖对他俯身的时候,还是像瀑布一般在她后背披撒开来。

    她笑盈盈地说:“你就是小狮郎吗?小桃总是对我提起你呢。”

    说谎,那家伙明明满嘴的蓝染。

    “我有名字,叫日番谷冬狮郎。”

    她与他对上视线,微微一愣。然后便不再对他用那种哄小孩的语气,称呼也换成了“冬狮郎君”。

    但依旧亲切,就好像他和雏森一样,都是她的同龄人。

    她与生活在流魂街的其他人有哪里很不一样。这种不同从她的用词她的步态,她敛裙坐下的模样,她从奶奶手中接过筷子的笑容中流露出来。他说不清楚,但不讨厌。觉得这个人还行,没什么架子。

    但周围邻居都说她是“辉夜姬下凡”,连着好几天,尽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在他们家来来去去,就为了看她一眼。

    后来才知道,她是尸魂界最古老最具权势的四大贵族之一,号称天赐兵装番的四枫院家现任家主。

    她本就自来熟,再加上雏森的缘故,入编静灵庭后,他与四枫院沙久夜很快熟稔起来。

    但日番谷总觉得他不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

    就比如说昨晚,别的醉鬼要不胡言乱语,要不大耍酒疯,而她始终一声不吭。

    蜷缩成一团,眉峰紧蹙,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呼吸音。脸庞满是醉酒后的潮红,额头却不住渗出冷汗,多少次都擦不尽。

    想她可能在做噩梦,但怎么也叫不醒。

    每当眼看着就要说出什么,她都会下意识咬紧牙关。好像在拼命地将什么可怖的东西封闭在自己体内,就连睡着了都生怕它们化作梦呓泄露出来。

    一整晚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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