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我不是她。”
皮质沙发上,少女慢慢撑起身子,目光清凌凌地看向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女人。
女人一头棕色的波浪卷发垂在肩上,容色若玉,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人中下,锈色的唇微抿,鬓发垂落脸颊两侧,遮住了她的神情。
祁明钰第一次敢用这种语气对女人说话,在这三个月里,她拿了林元锦的钱,做了乖顺的金丝雀,她也确实值这一百万:柔顺,体贴,还会活。
可是林元锦不会心疼人,她伸手强按住少女的肩膀,低着头把人压进沙发,居高临下地直视她,微微抬着下巴,毫不在意她的怒气。
“那又如何,你现在是我的,合约你签了,钱也拿了,卖了三个月,你以为你还能退回去?”
纵然早就领教了金主的薄情,寒冷的话语还是像一把刀一样准确无误地刺进心里。
卖?
她说自己是来卖的?
她甚至忘了挣脱,林元锦的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扣在她的脖子上,力道不小,细长的脖颈深深陷进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女人俯身作势要亲上来。
祁明钰屈起膝盖死死抵住那条挤进来的腿,手用力地扣着她的肩膀,却止不住眼泪,素白的脸因这句话变得更加苍白,失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嘴唇不受控地颤抖,咽喉仿佛被冰块卡在中央。
“你说,我卖了三个月?”
林元锦恼怒她拦住了自己的动作,看着她的脸色,心中莫名有了一些不解,“合约,难道不是你签的吗?”
话只刚落,她的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原来是祁明钰的眼泪滴到手面了。
“难道不是吗?你忘了当初我们怎么说的?你跟我一年,我给你一百万,你情我愿的交易,你不是卖吗?”
眼泪流过唇角时,被嘴唇抿了进去,祁明钰下意识品了一下味道。
居然会觉得眼泪苦涩得恰到好处,正如她暗恋的这几年,苦得恰到好处,再苦一点,她就要受不了了。
她扣住了那只平日里爱极了的手,目光打量着上面的骨节突起,莹白肌肤下搏动的青筋。
林元锦见她反常地反抗自己,下意识把手收回,却发现手反而被攥住了,动也动不了。
她惊讶于往日乖顺的小猫竟然有这样的力气,也有这样的胆量。
林元锦想着,如果这是什么新玩法,或许她也能接受。
祁明钰空洞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望向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像是把自己装在了最珍惜的地方,可是耳朵里却听到了自己被踩在脚下的声音。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本有的平静。
“您说得对,这确实是一场交易。”
褪尽颜色的薄唇轻启:“林小姐,这场交易就到此为止吧,我会把钱连同违约金打到你的卡里。”
祁明钰松开了那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轻轻地放进了她的口袋。
转身的时候,她咬紧了下嘴唇,唇面绷出了血丝。
还好,只是被爱迷了眼睛。
祁明钰想,她对她做过最过分的一件事,就是在林元锦提出要她作为替身,跟她合约交往时,她隐瞒富家小姐的身份,编造了凄惨的身世来到她的身边。
她以为自己能够感化这样的人,或者说,能够把林元锦放在别人身上的爱慕抢过来。
原来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一次交易。
祁明钰将她推开,整理了自己被攥皱的衣服,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看着她疑惑的眼神,蓦然一笑,随后推门出去。
林元锦忽而意识到,这好像不是什么新玩法,心中忽然有些酸,她想去追上,可刚要起身,又想到许隐那个神经病。
三个月前,她接了一个单子,用一百万买一个女孩的一年,最好让她能够爱上她。一年之后,她会得到六百万的报酬。
“她是你的仇家?”
穿着西装,半搭在方向盘上的许隐兴致盎然,也不怕跟她说真实原因:“不,她不是,她是我的一个试验品,我想看看,她的爱情受到欺骗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林元锦想了想祁明钰离开时的表情,心神忽而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