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钰离开得决然，只有一个表情留给她。
林元锦并不是第一次接许隐的单子，同样的表情也不是头一回见，以往见了，只觉得总算完成了任务，一年的假面情人对她来说也不是那么好做，所以许隐这钱，她拿得心安理得。
其实她应该去把祁明钰追回来的，毕竟许隐的要求是要她包养她一年，现在才过了三个月，如果现在放她走了，许隐会赖账。
她也没想到祁明钰会有胆子翻她手机，把她存的那几张照片全拿出来了。
“你看清楚，我不是她。”
她？
林元锦想起祁明钰的冷脸，心中划过一丝疑惑。
诸多情绪催动下，她快步走到了门口，以往祁明钰和她也有吵架，但她最多也不过是出了门消气，之后又回来了，合约上写着条款，她也不能不回。
可林元锦走到门口，发现别墅四周已经没了她的影子，只有其他邻居的车子路边了大门。
总不至于她看到了那几张照片，知道了“姜若”的存在，然后忽然对她失去了耐心吧？
——
祁明钰忍着泪，没有像以往那样去发泄心情，然后又回到林元锦的身边。
她一步步走出别墅大门的时候，本以为会心如刀割，但只是一点点平复了内心，像是火山口忽然被冰川填平，熔岩也慢慢冷却。
“明钰？”
祁明钰从车子上下来，在门口碰上了大学的室友。
双休刚刚结束，荆远芳家在本地，所以双休都是回家过，祁明钰自从这学期开学之后就不在宿舍住了，虽然有位置，但她们见面的时间只会在教授们的课上。她刚从家里回来，就看到祁明钰站在A大门口的雕塑下。
“远芳？”没想到说出的话好像被水淹了一样迷蒙。
荆远芳看着她面色苍白，神情离散，好像状态不太对，连忙扶了一下她。
“醒醒神，是我，明钰，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憔悴啊？”
“我……”
“明钰？明钰！你怎么了？明钰！”
祁明钰昏沉沉地看她，不明白她说的“憔悴”，她没觉得自己有多难受，甚至十分平静，只是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闭眼之前，她看到荆远芳眼里那个摇摇欲坠的自己。
A大门前的街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车，玻璃不透，但如果凑近看，还是能够看出来墨绿色玻璃里面，有个男人影子。
许隐坐在后座，面前升起一个桌板，他看着那个倒在荆远芳手中的女人，眉头微跳。
“果然，爱情总是能让人欲生欲死，不管她知不知道这场爱情的起由，只要在开始的时候，自己骗住了自己，那在这之后，底线会一次又一次地降低。”
男人或许是觉得好玩，把车窗降下来，趁荆远芳还没把女人抱走，用手机把人群中的女人拍下，放大了那张疲倦的面容，随后打开微信。
正好，一阵铃声响过，他看屏幕上的来电名字，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喂？”
“许先生，是我。”
许隐的心情很好，连带着语气也十分轻快：“我知道，有什么事吗？”
对面稍有沉默，但很快就回道：“许先生，很抱歉，祁明钰已经走了，我想……”
许隐似乎还能听见林元锦的指甲忽然重点了点屏幕。
“我想她不会回来了。”
男人把手中的笔放下，眼睛扫视着自己笔记本上记录的一些文字。
他眉尾上挑，眼中含笑。
“哦？难得林小姐也有失手的时候？怎么，没把人哄回来吗？”
林元锦手里拿着那份签了字的协议，看清了上面写的“祁明钰”三个字。
“许先生，这次，我们玩得有些过了。”
许隐的嘴角越发上扬，看来有些人的爱情刚刚结束，而有些人，才刚刚开始。
“那按照林小姐的意思，我这钱也花了，人也给了，实验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你要我停下来？”
林元锦捏着协议，无声地透了一口气，最后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奇怪：“我……是我的责任，如果许先生……”
“好了，林小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的人，你和我其实也就是合作的关系，我出钱，出剧本，你出力，出演技，现在既然这场实验已经进行到这，我也记录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没到一年，但我已经知道了结局。”
许隐出言打断了她的话，也打断了她想拒绝这次实验的报酬的想法。
他说得对，这本来就是一场出钱出力的爱情实验，至于是不是伤害了谁，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女人手里的协议忽而掉落。
“恭喜你，圆满完成任务，承诺给你的六百万，我会给你打过去。”
林元锦坐在台阶上，出神地望着已经掉落楼下的协议，她知道许隐的意思，或许他想要的，只是这个结果而已，所以实验并没有满一年，也圆满结束了。
她的手抓着栏杆，在台阶上坐了太久，压得她有些胸闷。她扶着栏杆站了起来。
叮——
有人发了微信。
林元锦点开微信，许隐给她发了两张图片。
她的眼睛微睁：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一个女人抱着祁明钰半倒的身体。后一张照片，是她双目紧闭的脸。
许隐还发了一条消息：林小姐，我想你会希望能够看到现在的她，我正好路过，便做个顺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