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ory位于谢寒音现居的高级公寓附近,白天从公寓的全景落地窗里可以俯瞰辉煌壮丽的城景。
窗外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在如同巨幕的天空背景下,随便一眼都仿佛世情电影中的一帧。
宋皎皎还不太了解这边的就业情况,虽然她确有家业能继承,但心气横在这儿,她总不想活成个女版的宋景时。
家里的别墅太空旷,她每天从空空荡荡冰冰冷冷的三百平卧室中醒来,很难不产生一些“我不需要很多钱我只需要很多爱”的离谱想法。
加上为了防止贺辰星骚扰,这段日子,宋皎皎便来谢寒音这里借住了。
这几个关系好的女孩子里,谢寒音是活动策展人,多次向刚回国的宋皎皎强调自己事业有成,并严肃纠正宋皎皎将她喊成品牌主理人的口胡行为。
傅玉池凭着和常人有铜墙铁壁的美貌,已成为娱乐圈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周安然虽然有时i到在外人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可见也在自己的一隅天地里有了能自得其乐的事业。
虽然暂时撬不开她的嘴,但哪天听到原来此人就是近来某小说改编剧的原作者,宋皎皎也并不会觉得多稀奇。
思及自己,宋皎皎不免又产生自己这两年只平白得了个学历的念头。
“你又郁郁寡欢了?”
谢寒音去外头奔波了一天,终于风尘仆仆地回了家。
只见宋皎皎好似一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窝在沙发上看书。
“别不开心了。”谢寒音顺手冲了杯咖啡,汲着拖鞋走到宋皎皎身边。
她翻开一本相册,宋皎皎抬眼,便瞬间被吸引了目光。
入目是一片环肥燕瘦,荷尔蒙爆炸的型男、阴郁长发文艺男、眼神迷离薄肌男、活力四射的年下,简直应有尽有。
谢寒音耐心地一面面翻页,得意道:
“怎么样?这些不比资本家的丑孩子强多了?”
宋皎皎慢慢品着这些细糠,心悦诚服地发出了一个“嗯”字。
谢寒音细葱般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过这些年轻的脸,若是见到了她的天菜,也要暧昧地啧上一声。
但合上这本相册,谢寒音却是沉痛道:
“哎,这些小男孩也蛮可怜的,长得帅又不是他们的错。
很多都是家里欠了外债,帮妹妹弟弟打工攒学费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做了这一行也脏了。”
宋皎皎飞快掠过几眼,及时打断了谢寒音这段做作的感想:
“我喜欢处男。”
谢寒音顺手又拿了本时尚杂志坐在她身边,耸耸肩道:
“谁不喜欢呢?这些人也就是个乐子罢了。
难道你还要把他们领进家门啊?早脏了。”
“这些人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为了满足我们的救风尘情结吗?或者一些小众癖好什么的。”
宋皎皎剐了对面一眼,欲言又止般的,脸上浮现了看破不说破的笑意:
“你什么时候好上这茬的?”
谢寒音一时无言,遥想宋皎皎当年,分明是个安静单纯的小女孩,从来都纯净得如同她的名字一样。
皎皎皎皎,明月皎皎。
然而一声姐妹大过天,谁会和自己姐妹在乎这种细枝末节的的东西?
谢寒音却是也笑了起来:
“想哪儿去了?我是说呢,指不定哪天哪个小姐妹在这里瞅见哪个和她初恋或者白月光像的男的,直接开十瓶三万八的红酒,那这一单我们就挣不少呢!”
听到初恋和白月光这两个词,宋皎皎条件反射般打了个寒战。
谢寒音却也收住了话头,艳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不安。
宋皎皎想起那些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以及平日里不知何时就会从哪个不知名角落里蹿出来的“惊喜”,比如宋父宋母自然而然地告诉她贺家的晚宴要邀请他们一家,还有1324锲而不舍地在她脑海里造成的精神污染:
“贺辰星超爱的,姐妹,家人,求求你,就走一下剧情好不好?”
然而她神情上的不悦却被谢寒音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一种对于初恋难以忘怀割舍,却在对方已经做出找了替身女友这样下作丢脸的事以后,只能忍痛装作不在意,但还是会在脸上泄露出一丝惆怅的复杂情绪。
但无论如何,覆盖存档总是最有效的疗伤方式。
今夜,她就要带宋皎皎在Glory大展身手!
宋皎皎已经懒得再解释。
“你刚刚说,这一单就挣不少?”宋皎皎及时把话题转移到她感兴趣的地方,不由哑然失笑,“原来拯救失足少年的方式,就是成为他们的股东,赚他们开单的提成啊。”
谢寒音兴致勃勃: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所以要来蹦迪放松一下,没想到玩着玩着就发现商机了,我和她们都掏钱入股了,但当然,外人不知道我们是这里的股东。”
“没想到安然也会来这种地方...”宋皎皎喃喃道,从回华国到现在,眼神终于明亮了,“我也要入股。”
她早就发现了,男人一掷千金的情况,基本都只存在于三流言情小说和涉世未深的女人的幻想里。
若是为了挣钱,挣男人的钱,好比要将骆驼从针眼里穿过去,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后,你还得哄着骆驼说宝宝你真厉害。
可挣女人的钱就不一样了,在宋氏企业耳濡目染了那么多年,她就没怎么见过女人花了钱就把自己当成大爷的情况。
看来果然不应该在校园里蹉跎太长时间,尤其在国外那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害她错过这么多商机。
华灯初上,宋皎皎帮谢寒音点好了她爱吃的虾仁云吞,再静候她打完今天的第不知道多少个和客户的电话,终于打算下楼了。
1324在宋皎皎脑海里发出沉痛的悲鸣声:
“宿主,你真的要去Glory那种地方吗?去这种夜店太崩人你人淡如菊的人设了吧!你应该去图书馆、咖啡厅,或者去做做流浪动物义工什么的。”
宋皎皎叹道:
“委屈你了,下辈子别投胎到我身上了。”
1324瞬间哑火。
“皎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哑光的黑色高定皮鞋出现在宋皎皎的视线里,几杯特调下去,她已经喝得醉眼朦胧,强撑着一口气,勉强将视线从锋利的黑色西装裤管缓慢向上挪,直到看到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这句状似责难的话语丝毫没激起她的廉耻心,宋皎皎朱唇轻启,如金鱼吐泡泡一般吐出一连串牢骚来:
“贺辰星,我真是没脾气了,从回国开始你就缠着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不信,你是什么被设定好程序的npc吗?”
贺辰星愣了愣神,哪怕在宋皎皎回国的这段日子里,每一次和宋皎皎的接触,他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抗拒,但是他就是无法从心底相信,当年那个处处维护他的女孩,如今会对他说出这些冷酷无情的话来。
换句话说,宋皎皎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但是,追不追求你,是我的自由。”贺辰星像是彻底忘了叶夕晴的存在,深情款款道,“只要你还没有新男友,为什么不能考虑给我一个机会呢?”
他话音未落,宋皎皎的怒气值已经蓄到了峰值。
宋皎皎自问,她的脾气一贯是不错的,在国外读书期间,有朋友外出旅游,把比格寄养在宋皎皎家,那只狗从早上六点开始莫名其妙地哀嚎,邻居打电话给了警察,不是投诉她扰民,而是怀疑她虐狗。
而在宋皎皎向警察演示她不仅没有虐狗,而且这只狗来她家三天,她都没看见过这狗的正脸超过三秒后,还是把这只狗一直养到了一个月之后,那时朋友才旅行回来。
但此时此刻,她实在憋不住心底的这口恶气了。
1324又激动地在她脑海里狂吼:
“对!就是现在!你们快好好沟通一下!”
怒从胆边生,宋皎皎直接拽住包厢沙发上的年轻男人,横冲直撞地吻了下去。
这是谢寒音叫过来陪她喝酒的,谢寒音喝酒喝到一半,又接到了客户十万火急的电话,只得把宋皎皎一个人仍在这里。
临了她怕宋皎皎无聊,特意叫上一个所谓的“顶帅”来陪宋皎皎。
这男孩子看起来比宋皎皎略小一些,兴许连校园门都还没出,举手投足间,都是和声色场所格格不入的生涩。
宋皎皎本就不喜欢太游刃有余的人,所以就算这人呆愣愣地在沙发那头干坐着,宋皎皎也没起过要赶他走的念头。
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当然是,这人的建模实在是太出类拔萃了。
宋皎皎见过不少模特明星,哪怕在这种靠脸吃饭的群体里,真正的美人都没几个。很多人靠着包装和医美,以及无论被骂成什么样都要坚持在这个圈子里混饭吃的决心,才堪堪有了名气。
而眼前的这位年轻男子,面部立体度简直堪与古希腊雕塑媲美,但五官的细节却又有东方的含蓄与柔情。
惊鸿一瞥,见之忘俗。
宋皎皎欺身压上来的瞬间,对方显然也呆住了。
浅色的瞳仁里掠过无数种情绪,惊讶、不解,最后沉淀下来的,却更像是得偿所愿的欣喜。
但宋皎皎闭着眼睛,于是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只是食髓知味地,慢慢加深了这个吻。
多软的嘴唇啊。
真好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