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潭

    “师兄不去摆个茶摊当个说书先生,真是可惜了。”

    如此算计她还能全须全尾站在这的人,他当属五州之中第一人,偏偏她还伤不得他,不仅伤不得,还得护着他,性命相系,生死相依,早晚有一日,她定会破了这禁制!

    江禹安眉目舒展,莞尔笑道:“此法甚妙。”

    就在此时,石门开了。

    骤然而来的光亮让桑知韫眯了眯眼,她走出石门,放眼望去,碧空如洗,灵蝶飞舞,成片成片的灵草映入眼帘,任意一株拿出去,都会在五州之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此地灵气也甚是浓郁,空气中都是灵息,让人闻之灵台清明,郁气消解。

    “紫丹参,天心花,聚灵草,火心七叶花……在外千金难寻的灵草,在此处竟遍地都是,这碧落秘境,果真不虚。”江禹安在桑知韫身侧站定,悠悠说道。

    桑知韫撇了他一眼,抬手将所有灵草都收进了流火凤羽中,于此同时,将一枚白子抛出,白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白线,稳稳落在了江禹安手心。

    “出去之后,我自会将灵草交予宗门,还请二师兄将银索还我。”桑知韫的神态,语调都泛着冷,看得出是真的气的不轻,连她向来看重的身为桑家大小姐的礼教都丢了。

    诚然,她设计他在先,她自知理亏,却实在难以压下这股气,她本想破了幻境就把红线收回,事到如今,却是不能收回了。

    “银索?掉进血池了。”

    江禹安满脸歉意。

    “都怪我,没能接住它,当时情况实在紧急,还望小师妹勿怪。”说完又朝着桑知韫风姿绰约的行了个礼。

    桑知韫简直要气笑了,恨恨的咬了咬牙,她确实没有感知到银索的存在,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将禁制解了,她耐着性子,面上重新挂上了温和得体的笑。

    “丢便丢了,无碍,只是这禁制,依着师兄的聪慧定能破解,先前是知韫的错,不该如此妄为,不信任师兄,不如我为师兄解了这红线,师兄解开此禁制,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如何?”桑知韫态度恭谨的认错,言语诚恳。

    江禹安笑了笑,温声道:“小师妹太高看我了,这样精妙的禁制,我解不了。”

    桑知韫嘴角噙着的笑,她定定的看着江禹安,眸中笑意渐消,在江禹安淡然的目光下,拨开衣袖露出手腕,以指为剑划破肌肤,伤口不深,却足以见血,她抬着手一步步靠近江禹安,抓着他的手臂将手抬起,在他的腕部,有着与桑知韫一样的伤口。

    “好一个性命相系,生死相依,师兄,我当真是看不懂你了。”

    桑知韫直直盯着江禹安的眼睛,势要从中找出蛛丝马迹,看破他的心。

    江禹安对日月幻境了如指掌,不可能不知道这禁制是双向的,既然知道,又为何还要诓她种下禁制,难道那石门,只有这样才能打开吗?左右现在石门开了,她也没了去寻找其他破解之法的机会。

    她这位二师兄此番作为,定是有所图谋,这禁制既互为制衡,她倒是不担心他会害她,只是自身性命被别人牵制这种感觉,她实在是厌恶至极,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兄长知晓,不然她这云霄宗拜师之行,算是到头了。

    江禹安无视桑知韫咄咄逼人的目光,反手将她受伤的手握在手中,抬手灵气拂过,腕上的伤口在顷刻之间愈合,连带着因为伤他诱发禁制而在手臂上留下的伤,也一并愈合了。

    “你肩上的伤为魔化的妖物所伤,我习得的疗愈术治不了,等见了秦师妹,让她给你瞧瞧。”

    桑知韫嗤笑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多谢师兄好意,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桑知韫说完转身要走,却再一次被江禹安拉住了手臂,这一次,她回首看过去的目光,带着十分明显的厌烦。

    没等她发作,江禹安松开她,笑意温润的看着她隐含怒气的脸,温声道:“大师兄方才给我传信让我们汇合,他那边出了点事无法脱身,小师妹,秘境凶险,万不可赌气行事。”

    “我赌气?”桑知韫不可置信的嗤笑道,因为诸多原因,她心中的火气被她一压再压,这才没有和他大打出手,到他口中,竟成她的不是了!

    若不是不想闹大被兄长知晓,她绝不会放过他!紧攥的拳头被她捏的咯吱作响,从来没有人,把她惹到如此地步还能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

    二人无声的僵持着,直到远处嘈乱的声音打破僵局。

    “灵草呢!我方才明明看到了灵草,灵草呢!”

    “那有人!是他们独占了灵草!”

    桑知韫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麻烦。”

    抬手厌恶的两指捏着江禹安的衣袖,转瞬间,两人就消失在了原地,江禹安收到的传信,她自然也收到了,想来大师兄是给所有不在他身边的人都传了信。

    二人再次出现,是在一处陌生的山谷,桑知韫指尖的符纸也在此刻燃尽。

    “传送符?好东西。”

    桑知韫压下心中的火气,冷静的问道:“这就是大师兄所说的位置,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桑知韫环视四周,除了石头就是石头,抬头可见青天,脚下有亦有深潭,看似正常,实则处处透着怪异,这水,太清了,一眼见底,可是水中无鱼无草,没有任何活物存在的痕迹,无波无纹,像极了万物不浮的弱水。

    “小师妹,离这水远点。”江禹安伸手拦住了想要靠近去看的桑知韫。

    桑知韫侧目看了一眼江禹安没有再动,他曾在弱水之畔与魔军交战,自然见过弱水是何模样,难道这潭水真的是弱水,可若真是弱水,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先去找大师兄。”江禹安道。

    桑知韫闻言点了点头,收起满心疑惑,拿出弟子玉牌给宴清河传信,可是等了片刻,却没有任何回信,她又试着给秦南书传信,依旧没有等到任何回信。

    “出事了。”桑知韫正色道。

    江禹安那边也依次给其他弟子传信,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再找找看。”

    桑知韫颔首,御剑朝着江禹安相反的方向而去,她脚踩着凤炽在山谷中穿梭,可她目之所及全是石头,除了那潭水,她所行的方向,没有见到任何其他的东西,或者说,在这山谷里,就没有活物的存在,桑知韫抬头看了看天,试着御剑飞出山谷,期间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在山谷之外,随处可见花草树木,还有是不是窜出的灵禽,而在山谷之内,却是另一番天地,这中间甚至没有结界阻隔,何故会有如此之大的差异?

    又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在弱水之畔击退三千魔军的云霄宗掌门亲传大弟子无法脱身?

    桑知韫再次回到水潭边,远远的就看见江禹安背对着她看着水潭不知在想什么。

    她在他身边站定,视线相交,桑知韫沉默的摇了摇头。

    “如此,只能冒险一试了。”

    江禹安捻着指尖的白子,看着桑知韫笑了笑。

    “怎么试?”

    桑知韫看着他的笑,突然回想起自云霄宗大殿上第一次见他,他就是笑着的,长身玉立,白衣似雪,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玉,不管遇见什么事,总是笑盈盈的,在某些方面,他和她之间,竟然如此相似,都喜欢笑脸迎人。

    “这处山谷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潭水,不如我们跳下去试试?”

    两人相隔不远,桑知韫好似又闻到了那冰雪般到气息,清冽冰冷的气息和他面上暖如春的笑意完全相反,给人的感觉好似离他很近,却又相隔甚远。

    “好啊。”

    桑知韫笑着答应。

    如今他们之间性命相系,任何一方出了意外,另一方也要受到同样的伤害,如此一来,不管遇见什么危险,他们彼此定会尽力相护,在这世上,可再没有比这更加稳固的盟友关系了,这禁制,果真妙极。

    “小师妹,把手给我吧。”

    江禹安伸出左手,掌心朝上。

    桑知韫的视线落在了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莹润如玉,和他的主人一样,都生的很好看,未做停留,她自然而然的将右手放在了江禹安手心。

    “师兄,你可要抓紧我。”不然可是会一尸‘两命’的。

    “那是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下一瞬,那两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潭边,只余原本平静的潭中水,荡起阵阵波纹。

    ……

    “大师兄!快退!”

    火雷子一个接一个炸响,鱼群被逼退,宴清河手握破苍,在神庙百米前站定,握着破苍的手在微微发抖,剑身也在嗡鸣作响。

    “好硬的壳!”

    宴清河眉眼锋利,眼中是跃跃欲试的战意,他向身后神庙中一个个挤着脑袋提着剑要冲出来的师弟师妹们喝道:“都回去!”

    说完提着剑又冲向了鱼群。

    一时间,咩、咩、咩的声音不绝于耳,站在神庙门口的秦南书默默收回了踏出去的脚。

    ?鱼,其状如鳖,其音如羊,是「西山经」中记载的妖兽,体型不大,妖力不高,却胜在数量,十分难缠。

    “这云霄宗的大师兄被传的神乎其神,也不怎么样嘛,连这小小的?鱼都对付不了。”独孤景烨懒懒的靠在美人榻上,身旁的仆从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

    秦南书回过身,目光如刀的看向他,冷声道:“若不是因为你,我们怎么会被卷入这里,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没脸没皮!要不是我们大师兄,这神庙早就被?鱼冲散了,哪还有你喝茶的地方!”

    “就是,不去帮忙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独孤家真是好教养!想必是家学渊源吧!”

    “都是你心怀鬼胎,才害我们掉入潭中,等出去定要去仙盟告你们独孤家一状!”

    “……”

    云霄宗众人早就对他怨念颇深,见师姐开口,终是忍不住骂道。

    独孤景烨一把摔了茶杯,坐起身支着身子,笑的狂傲不屑。

    “仙盟?算个屁!你们大可一试,看看那仙盟敢不敢管我独孤景烨的事!”

    他这话说的猖狂,却也不是妄言,五州设有仙盟,设立之初,为了防止三大世家和四大宗门以权谋私,仙盟中人都是世家和宗门之外的人,这也就导致,仙盟没有足够的后台和能力去管世家和宗门的事。

    管又管不了,惹又惹不起,仙盟的存在就像一个笑话,渐渐的,也就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突然,神庙中的神像白光大盛,众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待到白光闪过,江禹安和桑知韫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桑知韫歪着头看向了独孤景烨,嘴角缓缓上扬,冲着他粲然一笑。

    “又见面了,独孤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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