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遇到这人了

    “来来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啊,胸口碎大石,口中喷火,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了啊。”头绑大红巾的糙汉向周围人摆拳,另一边身穿麻衣的尖嘴小厮捧着个很有年代感的碗,向周围人吆喝。

    另一边举着糖葫芦扛在肩上的老头晃悠悠地经过,上面插着的糖葫芦晶莹剔透,底下的山楂红的诱人,一旁的小孩看得目不转睛。

    浮台江大街上热闹的很,南来北往,一般都会经过这座城镇,鱼龙混杂,但也意味着往往会有些机遇出现。

    江遂一身简洁白衣,一柄花纹繁杂的剑挂在腰间,面无表情地走在街上。

    他刚刚进城,还不太习惯街上有这么多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今日人格外地多。

    他的目光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微微抬头看到了这里最高的建筑物。

    那是浮台江城中最高档的客栈。

    江遂打算在那住下来,等到凌云苑安排的人到了后再去调查这件事。

    不料他刚踏进这客栈,还未走到店家前台,就听见二楼看台上遥遥传来一个声音。

    “阿遂!”

    他抬眉望去。

    那人简单披着件黑色披风,靠在装修精良的栏杆上,朝他挥手。

    江遂一顿,心下有些无语。

    “好巧,你也来这住宿啊。”是萧束。

    萧束笑眯眯地看着江遂,招呼店小二将人请上来。

    江遂站在原地没动,等到店小二从楼上下来将他请上去后,有些懊恼刚刚为什么没有在看到萧束的下一秒就走。

    “你来浮台江干什么。”江遂坐在萧束的对面,看着这人不修边幅的样子,皱着眉头问。

    萧束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示意他尝尝。

    江遂接过放在手里。

    没喝。

    萧束也没一定要他喝的意思,转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我过来玩啊,浮台江不是有一个五年一办的朝秋节嘛,过来凑凑热闹。”

    “有什么茗茶,灯会这些百姓玩的,还有一些适合我们这种的,道友之间的切磋,拍卖会。”

    江遂点点头,端起茶杯正要喝,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明明这人他才见过几面,上一次还拿着剑指着他,怎么被他三言两语给带上来喝茶了。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他的警惕性何时低到这种程度了。

    江遂顿在原地,举着的茶杯不上不下,胸腔里跳着的那颗心脏也不上不下的。

    他开口问道,将那杯茶放了下去:“我和你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萧束靠着椅背,看那杯茶最终还是没有荣幸被喝掉,就听见江遂问了这个问题。

    他目光里带上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嘴唇动了动。

    半响,还是没有说出来什么。

    只能胡乱瞎扯应付过去:“嗨,你说啥关系不关系的,咱们不是刚认识嘛。”

    “对了,你千里迢迢从寒域峰过来又是有什么事?”他试图转移话题。

    江遂复杂地看着他,说道:“我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我自己?”

    他深知自己的防备人的心有多重,绝对不会被一个人送点零嘴就能收买了的。

    他望着眼前的那杯茶。

    最终,他还是喝掉了。

    推门出去找店小二开天字号房间去了。

    只给萧束留下轻飘飘一句。

    “我有要事过来的,你过你的节,我办我的事。”

    萧束愣在原地,片刻后看着那杯茶却笑了出来。

    嘴角弯弯的,只是眼尾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

    江遂随着店小二到了他的房间,整理好后仰面躺在床铺上。

    没遇到什么棘手事,但心里就好像困着一头嘶吼的猛兽,叫嚣着要冲破桎梏。

    压制了半天也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

    思维越来越深入,就好像一尾没有任何方向的鱼,不知道哪里有水可以让它活过来,只能在无水的岸上扑腾。

    他抬手折出一只纸鹤,低声说了一句话,随后施了法术送出窗外。

    这天夜里,他再次做梦。

    梦到了他的掌门师父。

    单明双拿缚仙索将他捆得结结实实的,让他动弹不得。

    “遂儿,我看着你长大,不会就任由你在我面前走火入魔的。”

    “不过是小小心魔,师父相信你能克服的。”

    他努力挣扎,只是感觉头晕目眩,视野也十分模糊,上下左右颠倒,像在海里遇上大风浪的船,飘忽不定。

    “师父!放开我,别把我关起来,他会死的,师父!”

    “求求你了师父,他真的会死的。”他声嘶力竭地喊着。

    但直到他嗓子沙哑地说不出话来,他的师父也只是不忍心地偏过头,没有丝毫要将这绳解开的意思。

    “师父,我求求你了啊。”

    “他真的……会死的啊。”

    铺天盖地的绝望席卷着他,巨浪好像要把他给打翻,剧烈的疼痛从心尖上泛起,很快蔓延至全身。

    疼痛将他死死压在大山下,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他拼命蜷起身体,想着从世界上消失了就好了。

    “江遂,醒醒,你怎么了江遂!”就在这时,那个刚不久才听到过的声音在黑暗里斩开一道光。

    好巧不巧,萧束的房间与江遂的就只有一墙之隔,在他即将入睡的那个时间点,他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响声。

    这家客栈的隔音很好,如果不是什么大的声音,他不将耳朵贴在墙上他是不会听到的。

    他当机立断从窗户翻了出去,再摸索着从江遂那间房的窗户里翻进去。

    冲进江遂房间的时候,他看到江遂的剑正在空中没有目标的乱撞,而江遂从床上滚落在地上,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打着颤发抖。

    “江遂!”萧束冲过去将人护在怀里。

    取出一张符箓,打算将暴走的剑先封起来。

    萧束指尖冒出一点灵气,双手夹住符,口中默念了一串咒语,将符扔出去:“缚!”

    符箓被注入灵气,冲向那柄剑,在靠近的瞬间,无形的锁链捆住它。

    那剑挣扎,无果,只能老老实实地掉落在地上。

    萧束轻轻拍了拍江遂的脸,试图安抚他。

    但江遂双眼紧闭,口中喃喃自语。

    “我求你了,师父,他不能……”

    萧束动作一顿,锐利的眼睛紧盯着江遂,里面好像要泛起一种名为期待的光。

    “他不能什么,你说啊”萧束说,“说出来,阿遂。”

    “师父……”

    但江遂嘴里只蹦出来这几句话,颠来倒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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