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束有些无措,江遂现在处于一个半昏迷的状态。
他不过一个符修,也不会看病救人,只能一遍遍地喊江遂的名字,试图把他从梦魇里拽出来。
萧束拢着江遂的衣服,看着一直不醒的人,他无计可施,脑门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萧束:……
他低下头仔细地查看江遂的状态。
电光石火之间,他惊觉江遂的状态和走火入魔有几分相似。
萧束抿唇,从袋中取出一张崭新的黄纸。
右手将江遂抱在怀里,左手大拇指从指尖逼出几滴血,落在那黄纸上。
他打算绘制一张安神符。
既然江遂那不靠谱的掌门师父,不愿意告诉他江遂身上发生的事情,那他就自己摸索,总能找到蛛丝马迹,让江遂重新记起他。
萧束下笔极稳,复杂的图案他一气呵成。
念过符语后,他将那张符叼在嘴里,空出的左手将人换了个方向,让他正对着江遂的后背。
萧束心下默念了一句抱歉,伸手将江遂后颈处的衣服向下拉,露出白皙的皮肤。
萧束眼神在上面流连了一圈,低声咳了一下。
他咽下口水,定神将那张符贴在江遂的后颈处。
符很快泛起光芒。
萧束在剑道上是奇才,为众人称赞,殊不知此人天赋异禀,就连符这一道上也深有感悟。
不然也不会被焚火殿那挑剔的殿主捡回去了。
萧束安神符一贴好,江遂就不再说梦话,身体像是没有支撑地向前倒去。
萧束连忙将人扶正,抱到床上去躺好。
看着江遂的睡颜,萧束一时半会移不开眼,只能强迫自己转过头。
他将江遂被黄符压制住的剑从地上捡起来,放在江遂的左手边。
他自己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睡着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萧束并不清楚江遂这些年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事,有没有人陪着他,单明双一句话都不跟他透露。
他就跟盲人一样,摸不着方向,连头脑都摸不到。
半响,萧束上前一步,拿江遂的剑将自己的手指上的那处伤口划开了点。
血滴答滴答就要往下淌。
萧束连忙将手指放在江遂的嘴边,血很快顺着嘴唇流入江遂的口中。
睡梦中的江遂察觉到不对,皱着眉头微微偏过头,试图挣扎。
萧束伸手掐住江遂的下巴,不让他乱动。
他低声说道:“便宜你了,我这血可是好东西,别人要喝我还不给嘞。”
江遂一开始是抗拒的,但尝到血液中的药香,开始无意识吞咽,含住萧束的指尖用舌头轻轻舔舐。
“嗯……”江遂喉结滚了滚。
萧束脸红。
他捂住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从指缝里偷偷看江遂。
但始终没有拿开自己放在江遂嘴边的手。
直到伤口泛白,流不出血了为止。
萧束这才舍得拿开自己的手,给江遂盖好被子后落荒而逃。
隔天清晨。
江遂一醒来就感觉浑身说不出的舒畅,舌底却残留了血腥气。
他摸摸自己的脖子,持有怀疑态度。
但他也没多想,只道是没睡好。
至于昨晚是否是有人闯入他的房间,江遂对自己设的结界是一百个放心。
只有他下意识里十分信任的人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
但他深知这人还没有出生呢。
当他收拾好下楼的时候,刚好碰上店小二领着个人到他面前。
店小二将毛巾往背上一甩,笑着说道:“客人早,这位道友说是您的好友,让我带他来见你。”
“那个,您看,您认识嘛?”
江遂抬眉看向来人。
也是个剑修,只不过背上背了把剑,腰上还缠了柄软剑。
瞬间他就定位到来者是谁了。
那人开口:“久闻大名,我是叶高佔,凌云苑首席大弟子。”
“巍昂星君,久仰。”江遂客气道。
“担不起,我不过一刚出庐的修士,难为霜华君记得我了。”
两人打着哈哈寒暄。
江遂在江湖上行走的称号是霜华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尤其是因为他的道心稳固,不远万里帮助受困的道友或者百姓,报酬也只收取人家力所能及的。
百姓对他可谓如同对待心中敬畏的神明一般。
两人在二楼茶房单开了一个包间,面对面坐着。
“此次案件你可有眉目?”江遂问道。
叶高佔摇摇头:“还没有,凶手做得很干净,一点线索都找不到。”
江遂一时无言。
叶高佔说道:“不过,我询问了小师弟,他告诉了我他们探亲的时间点,十分不对劲。”
他的眉间隐隐透着悲伤。
王思语和那位小师弟都是叶高佔的直系师弟师妹,少不了打交道。
现在王思语出事,他这个师兄心里更不好过。
他隐去悲伤,组织了语言后开口。
“我询问过小师弟,他们俩是上月初到的浮台江,在这家客栈居住了三天,两人就分开各自回到家中探望亲人。”他侃侃道来。
“但是,不对劲的地方是,小师弟说他在家中不过呆了十天,期间外出游玩的记载和他口中的时间是对的上的,但是,他的家人却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在家中呆了二十天。”
“而王师妹这二十天也一直在家中,最后几天还出门到附近的一处村庄,消灭了作妖的精怪,但再回到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剑……”
叶高佔扭过头,不忍心说下去。
江遂表示理解。
“那我们先从你那个小师弟查起。他这个情况,忘记一半记忆,就好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也许是术法,符箓、结界也有可能。”江遂拍案决定,“咱们先去你小师弟家中。”
叶高佔点头,“好。”
江遂背上剑,跟着叶高佔来到小师弟家中。
小师弟姓郭名景焕,城中生意最好的酒庄就是他们郭家的。
现在遭遇了这种事,相伴多年的师姐在他面前毙命,任谁都无法一下子恢复过来。
郭家老人见来了两位仙人,连忙请人上座。
江遂温和地谢过郭家老人,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麻烦。
但还是没抵挡住他们的热情,只好从了。
但言归正传,江遂放下手中的杯盏,轻声问郭家老人:“你们记得清楚郭景焕在家到底待了多久吗?有没有什么证据?”
老妇人连忙点头:“有的有的,我们郭家自己会去酿酒,每个月两趟,半月一次,纵使别人糊涂了日子,我们也绝对不会的。”
“半月一趟的酒?做什么用?”江遂随口问道。
老妇人回答道:“就存在酒窑里,等过节的时候用来送礼。”
江遂道,“那这么说,郭景焕是真的记错了时间?”
老妇人本来战战兢兢地回答江遂提出的问题,闻言立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仙人你可真的要相信我们,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商人家庭,好不容易生了个有灵根的孩子,能够走上仙途,怎么可能会骗您呢,仙人。”
她又道:“准是家中景焕记错了时间才如此的,你们可别怀疑那娃儿的死和我们家景焕有关系啊。”
江遂和叶高佔对视一眼。
叶高佔开口道:“没事的,我是景焕的师兄,我相信他的。他现在人呢,我想见见他。”
老妇人闻言哭得更稀里哗啦了:“我苦命的娃,看到了那么血腥的场面,饭都吃不下去了。”
江遂有些无奈,你娃又不是凶手。
他道:“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问问一些细节,不会太刺激景焕小道友的。”